第124章 想找地縫的衝動
我無畏地迎上她的目光,正要還嘴,亞叔的聲音傳了過來。
“非煙,這裏是無菌病房,進來是要穿隔離服、戴口罩的,難道你不知道嗎?”滿口的苛責,態度很冷。
女子轉身望過去,笑著恢複了所謂的優雅常態,“抱歉啊二叔,我不知道。”
亞叔踱步到床邊,口吻絲毫沒有緩和,“現在知道了,請你趕快離開。玖兒的患處若是因為你的疏忽而出現感染現象,我們可能就做不成親戚了!”
“好的,我馬上出去。”女子眯起鳳眼看向我,“初玖,你好好養傷啊,盡量別落下太多疤痕,怪難看的!”
這明明就是詛咒,但我並不放在心上,——落疤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可是,亞叔卻毫不示弱地懟道,“我都不介意留不留疤,玖兒又怎麽會在乎!”
女子聽了,神色冷凝,深呼吸一次,昂著頭,離開了病房。
亞叔並未詢問陸非煙都跟我說了什麽,麻利地把豐盛的食物一一擺放在移動餐桌上。
說來也怪,原本沒有食欲的,被陸非煙這麽一攪和,反倒想吃飯了。
亞叔扶我坐好,悉心喂我吃東西。
“丫頭,我有個小目標。”喂我喝了口湯,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什麽……目標?”我邊嚼邊問。
他潤了下唇,“爭取在住院期間,讓你長上五斤肉。”
“不……,不要……,我才不要胖……”我嚷嚷著反對,嘴裏的飯渣都噴出去了。
他急忙拿著紙巾擦拭,“哎呀,看把你給急的!好了好了,一切都聽你的!咱不胖,不胖哈!”
我這才安穩地繼續吃東西。
等我吃飽喝得,亞叔把剩下的飯菜一掃而光。
連我咬過的半顆生煎都給吃了。
“亞叔,為什麽你不嫌我的口水髒啊?”打著飽嗝,問了個白癡問題。
他戴上口罩,收拾著餐盒,抽空睨了我一眼,“因為我愛你。”
我撇撇嘴,“我媽也愛我,可是她卻嫌我的口水髒。”
他把移動餐桌推回原位,來到床邊,摣開雙臂,擁我入懷,“這兩種愛是不同的。”
我咂咂唇,“咋個不同哩?”
“媽媽對你,是母親對女兒的愛,是親情。”他摸著我的長發說道。
我仰頭呆望,“啊!”
“而我對你呢,是男人對女人的愛,是愛情。”頓了頓,啄了下我的唇。
隔著口罩,口感不是太好。
我依舊仰視,鴨子聽雷似的表情。
“這麽說吧!”他把大手撫上我的臉頰,“我對你的愛呢,就是什麽什麽都想跟你融合到一起去!身體啊,心理啊,靈魂啊……”
我接了一句,“口水啊……”
他頻頻點頭,“對啊對啊……”
我頑劣地接下去,“可是我親不到你的嘴啊……”
他遲疑了一霎,摘掉口罩,把嘴巴壓了下來。
這個吻有點狂熱,像是在疏解什麽東西。
在我眩暈之前,他分開了我們的唇。
然後,立刻就戴上了口罩。
“哎呀……,什麽時候才能想親就親啊?”我嘟嘴抱怨。
“三天後,等創麵結了一層保護組織,我就可以不用穿隔離服、戴口罩了!”他摩挲著我的發頂,細聲安撫。
好吧,我忍!
夜幕降臨,每天的洗漱時間到了。
澡是洗不成了,別的是萬萬不可省略的。
亞叔先幫我打水刷了牙,然後,端了一盆溫水幫我擦臉、擦手、擦腳底板。
稍後,又換了一盆幹淨的溫水端到床邊。
“小潔癖妞兒,你是自己試著用左手洗,還是由我代勞?”他站在床邊,正色問道。
我瞬間秒懂,不假思索地回答,“自己!”
“雙腳能受力嗎?”他細心詢問。
“能。”我的臉已經紅到了脖子根兒。
“那你小心點,盡量別讓左手埋針的地方沾到水啊!”不管不顧地繼續叮嚀。
“唔。”我蚊子哼哼一般應答著。
——這個男人,要不要細心體貼到此種地步啊!
本打算晚點去廁所的時候把他支到外麵再行操作的,結果人家直接端了溫水過來。
如果這時候再折騰到衛生間去,會有矯情之嫌吧?
真是的,窘死我算了!
隨後,他把我抱下床、幫我在地上站好。
然,卻沒有出去,而是轉身背對著我。
“你、你到外間去唄?”我的舌頭都打結了。
“不行,萬一發生什麽事,沒法兒及時幫你。放心,我不會偷瞧!”態度相當堅決。
得了,我隻能硬著頭皮上了。
窸窣著,……,重新站好的時候,感覺整個腦袋都窘紅了。
被他抱回到床上,我這滿頭滿臉的汗啊!
“傻丫頭!再有三個月就成為我的小妻子了,怎麽還這麽喜歡害羞……”說著,幫我擦拭細汗。
我……
我能不害羞麽?
他把無所不能地寵我看作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我未必就能心安理得地全盤接受啊!
唉,未來且得慢慢適應了。
收拾妥當一切,他回到了床邊,遞給我一個紙袋,“喏,等餐的時候買的。”
我好奇地接過來,打開一看,竟然是一遝純棉的一次性小褲褲。
剛複原的臉色,又“騰”一下通紅。
“病房沒有晾曬間,洗不了衣服。你先將就穿這個,等出院就好了。”人家還若無其事地解釋。
我真的無法想象帥氣的美髯大叔跑去買這種物品會是個什麽情境。
可他就是坦坦然地做了。
接下來,他的話又讓我有種想找地縫的衝動。
他說:“丫頭,我記得你的生理期不是這幾天,就沒買衛生棉。如果你有需要,第一時間告訴我哈!”
我連話都不敢接了,扯了枕邊的毛巾,整塊覆在臉上。
他看見了,隨手把毛巾拿掉,嘴裏念叨著,“蓋著幹嘛?憋氣兒不難受啊?”
那個表情,就跟剛剛什麽都沒說過、什麽都沒做過似的。
我實在沒轍了,躺好,閉眼假寐。
“悶了是吧?”他知道我根本沒有睡意,輕聲問道。
“嗯。”我悶聲回應。
“忍一忍!這兩天是關鍵時期,必須減少活動。”耐心勸導。
“唔。”我嘴上應著,還是不肯睜眼。
倏地,周遭沒了動靜。
好一會,我覺得納悶,便張開眸子看去。
結果,一睜眼就發現他正懸在我的身體上方,聚精會神盯著呢!
“幹嘛啊?”我下意識抬起左手遮他的眼睛。
他“哧哧”笑了一會,柔聲問道,“我的小妻子怎麽這麽容易害羞呢?”
我咬著嘴唇,說話含混,“吾戰,求求你了,別糗我了——”
——很少喚他的名字,但,每次出口,都能收到效果。
“好,吾戰正正經經的。”說完,拿下我的手,在掌心印了個口罩吻。
過了會兒,我便趕他去洗漱休息了。
——忙活了一整天,也夠他受的。
入夜,創麵的疼痛愈發地難忍。
翻來覆去,怎麽都無法緩解。
就在我實在躺不住、想要坐起來的時候,亞叔走了進來,身上竟然還套著隔離服。
“丫頭,是不是疼得厲害了?”到床邊,第一個動作是手貼額頭感應體溫。
我扁著嘴巴,微微頷首。
他把大手從我的額頭滑到臉頰,“白天醫生交待過,夜裏會疼痛加劇。好在沒有發燒,就是單純的創傷痛。”
我沒作聲,懨懨的,疼得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他掐腰站了片刻,“不想吃止痛藥,是吧?”
我點點頭。
“那好吧!來,往那邊兒挪挪,別碰了你……”說著,把我往病床一側抱了抱。
“幹嘛?你還能陪我睡是怎麽的?”故意沒好氣地問道。
他側頭睨著我,“想摸腹肌不?”
說真的,一聽見這個名詞,我立刻來了精神,“想!”
“好嘞!”他脫了鞋子上了床,斜靠著床頭,把隔離服扯開了個口子,“亞叔止痛摸,你值得擁有!”
我立刻一展笑顏,美滋滋地把左手蓋在了腹肌上。
他怕碰到我的右手,又往床邊挪了挪自己的身體,然後,長臂圈起了我的頭和半個上身。
“有沒有覺得緩解了點?”滿懷期待地問道。
我捏了捏腹肌,“好多了。”
“那就好。”他溫柔地幫我理順亂發,“丫頭,能睡你就睡會兒,睡眠的過程也是修複的過程。如果實在疼得睡不著,就跟我說話。”
我使勁吸了下鼻子,把淡淡的體香留在鼻腔裏,“嗯……”
腦袋在臂彎裏拱了拱,隱隱的倦意襲來。
這時,亞叔又唱起了《玫瑰人生》。
夜很靜,歌聲很輕,他的情和愛卻又濃又重。
不知過了多久,我睡著了。
竟然一夜安穩,醒來時已經是天明。
睜開眼,亞叔還保持著昨晚那個姿勢,一點都沒變。
我想拿開放在腹肌上的手指,卻驚醒了他。
“玖兒……,……醒了?”滿含睡意的咕噥,絕對是下意識的發問。
我仰頭看去,舉起左手,撫著他的胡須,“我的男人怎麽可以這麽可愛啊……”
聽見我的呢喃,他怔了一下,隨即,抿嘴羞笑,同時抬手遮住了笑臉。
——第一次發現,男人害羞微笑的時候,竟然如此的迷人。
生病的時候,有一張帥氣的笑臉陪伴在側,絕壁是個輔助治療手段。
還以為養病期間盡可以這樣跟亞叔享受著溫馨的二人世界,嗬嗬,結果卻並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