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們就此別過吧
紛紛揚揚的雪花之中,男人走了過來。
姿態很好看,英偉又帥氣。
我應該逃的,卻被他深邃的目光定住了腳步。
鼻子有點酸,自尊心使然,我按捺住了眼中的水霧。
——三個月沒有聯係,倏然出現又有什麽意義!
遑論分別之前就存在的各種殘酷現實,單是那天陸非煙在電話裏透露出的信息,就足以令我介懷到再也不想見他。
他站在我麵前,低頭逼視我的眼睛,“為什麽要搬家?”
我平靜地作答,“你那裏太空了。”
“那又為什麽要搬出之前租住的小公寓?”不依不饒,語氣淩厲。
“原本就不是很喜歡那個小房子。”這也是事實,畢竟隻是圖便宜才租的。
他長長地舒著鼻息,拿出放在口袋裏的手,伸到我麵前,攤開,“可是為什麽要把它摘下來粘在牆上?”
我睨了一眼鑽石戒指,“這東西,本來就不屬於我!”
空氣瞬間凝結,隻有雪花在簌簌落下。
我盯著他的大衣紐扣,緩緩眨眼,“吾先生,如果沒什麽事,我們就此別過吧!”
他一把拉住我的胳膊,“怨我走得太久、甚至連電話都沒有給你打一個,是嗎?”
聲音柔和得有些別扭,明顯強壓怒氣。
我抬頭望著他,“從你離開那天,我們就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有你的世界,我也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大家各自安好吧!”
說罷,試著掙脫他的手。
“淩初玖,分別那天我說過的話你都忘了是吧?嗯?”他更加用力,咬著後槽牙,聲音寒冽,“你以為我在牆上寫的字是哄你玩兒的嗎?嗯?”
我愴然一笑,“吾先生,你何苦跟我這個身份卑微的粗鄙女人過不去呢?求你了,放過我吧!”
“放過你?”修長的手指捏住了我的下頜,令我不得不仰頭,“我說過,隻要是我想做的,沒什麽是做不到的。”
“可是你已經得到過了……”我微闔眸子,不去看他。
冷若冰霜的聲音在耳側回蕩,“你以為三五次就夠了嗎?我要你這輩子都隻能在我一個人身下!”
好跋扈!
我不禁回了一句,“你自己都不能保證這輩子隻在我一個人身上,反而要強迫我隻在你一個人身下,真可笑!”
下頜一陣劇痛,我忍不住輕吟出聲,放開了手中的購物袋。
與此同時,肚子裏的寶寶動了一下。
孩子提醒了我,不可過分逞強。
既不能讓這男人知道孩子的存在,更不能讓他傷害到孩子。
他現在正在氣頭上,不可以火上澆油。
“吾先生,我想問你,那個一年之約,還作數嗎?”我的聲音很輕,不是質問,更不是挑釁。
他一愣,鬆開手指,“當然。我對你說過的話,從來不曾也永遠不會更改。”
“那麽,就請你在約定的時間再來找我吧!”頓了頓,我傷感地沉下嗓音,“不過,前提是那時你已經處理好了相關事情。”
這是緩兵之計。
我並不認為他會跟陸非煙徹底決裂。
事實上,就算他做到了,我們之間也回不到從前了!
傷口結痂、脫痂,過了一段時間確實不會再疼。
但,疤痕明晃晃地擺在那兒,永遠都祛不掉。
每看一次,便會回到受傷之時。
心裏的疼痛,比肉體之殤更叫人難過。
而眼下,隻能拖一時算一時。
但願他會答應再給我幾個月時間。
到那時,孩子已經出生,我也畢了業。
我可以帶著孩子到他永遠都找不到的地方去工作、生活,徹底跟過去告別。
不過我也知道,跟吾某人提要求,並不是那麽容易的。
他思索了片刻,沉聲開口,“好,我答應你便是。不過,今晚你要陪在我身邊。”
我心中一驚,立刻意識到他要幹什麽。
不可以!
醫生明確交待,雖然已經過了十二周的禁.欲期,但我的身體不夠強壯,她建議整個孕期都杜絕過那種生活。
更何況,這個男人瘋起來像隻野獸,會傷害到寶寶。
可我若是把懷孕的事兒說了出來,後果定會更加嚴重。
不行,必須想辦法擺脫他……
“不說話就是答應了!”他的語氣輕鬆了一些,彎腰拎起購物袋,半擁著我往車子走去,“上車,帶我去你的新住處。”
我很清楚,如果上了車,可能就再也沒有機會逃脫了。
就在一籌莫展之際,街角那邊走過來兩個執勤警察。
靈機一動,我乍然高聲疾呼,“救命——,救命——,有人搶劫——”
警察立即聞聲趕來。
趁吾競堯發愣的當口,我一把推開他,捂著肚子轉身就逃。
他自然不肯罷休,拔腿便追。
論跑,我是跑不過他的。
刻意營造出我逃他追的場景,無非是做給警察看。
毫無意外地,他快要抓到我的同時,警察也已經趕了過來。
雖然明知雙拳難敵四手,但,這個男人豈是輕易便能束手就範的主兒!
三人很快便混戰在一處。
我可不能傻等著,借此機會,偷偷溜掉。
——呼!可惜了那一袋子食材,扔在現場,沒法兒帶走。
我閃身奔進一條小巷,從半路穿出去後又繞了一條街,在一家餐廳點了份套餐,坐下來慢慢品嚐。
吃飽喝得,天黑之後,這才探頭探腦地走到街上。
路過白天遇到吾競堯的地方,那輛車已經開走了。
我的心緩緩放下,又拐去超市買了幾樣食材,提著回公寓。
站在走廊裏開門的時候,忽然聞到了熟悉的馨香。
猛然轉頭,卻見男人就站在三米開外,正眯眼望著我。
“你……”我驚慌得不知道該說什麽。
他往前踱了兩步,咬著牙根問道,“你以為我會被抓走甚至是關起來,是嗎?你覺得我能對那兩個警察俯首帖耳嗎?”
我不知道該怎麽回答,——這世上還有什麽人能令他俯首帖耳嗎?
有!
陸非煙!
她有事,他便可以奮不顧身地飛到她身邊去……
我的心又疼了起來,雙腿跟著無力地彎曲,整個人堆坐在地上。
“吾先生,求求你,放過我……”不爭氣的眼淚,蓄滿了眼眶。
我咬著嘴唇,仰起頭,逼淚水回流。
卻怎奈,有兩大滴眼淚還是不聽話地順眼角滑了出來。
男人怔了一下,歎息著走過來,摟著我的腰,把我抱起,開門進房。
渾身癱軟的我被放在了床上。
無法控製的眩暈,令我喘不過氣來。
他懸在我的上方,垂眸凝視,目光深邃得又要將人吞噬。
“小野馬,你就那麽討厭我嗎?”聲音沙沙的,像在磨礪什麽東西。
我說不出話來,天旋地轉,視線有些模糊。
“小野馬,你可知,為了能夠跟你在一起,我可以做任何事……”似乎在喃喃自語。
話沒有說完,嘴唇就落在了我的唇上。
我的心又揪了起來!
接下來他要做什麽,已經不言而喻。
伸出雙臂,想要推開他,卻沒有形成絲毫的阻礙。
我感覺自己一定臉色慘白,至少聲音是真的在發抖,“我現在是生理期,你想要我的命嗎?會大出血而死的……”
情急之下,撒了個謊。
他止住了動作,擰眉看著我,“生理期?我記得你不是這幾天來‘那個’……”
“我的‘那個’向來不準,早幾天晚幾天都是常有的事兒……”我盡量鎮定一些,避免露出破綻。
“好像是這樣的……”他扭頭看了一眼我的腰腹,“小肚子有點脹大,是生理期的緣故?”
我緊張地點頭,“嗯。”
他又歪頭盯著我的眼睛,“在撒謊,是不是?”
我不閃不躲地與他對視,口吻盡可能地理直氣壯,“我如果不是害怕生理期有危險,我幹嘛這樣拚命拒絕?”
他輕嘖一聲,翻身躺倒,把我擁入懷中,“沒關係,來日方長。”
危險似乎已經過去,但,小腹卻撕拉拉地隱隱作痛。
我的心又懸了起來,捂著肚子,在心裏安撫著孩子。
他低頭看了一眼,“是不是肚子難受了?來,給你暖暖……”
怔了一下,想拒絕,可是他已經把熱乎乎的掌心貼在了我的肚子上。
孩子似乎感受到了爸爸的溫度,疼痛很快便消失了。
我踟躕了好一會,囁嚅著開口,“吾競堯,我有……”
隻說了幾個字,他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我不得不住口。
他沒有掏電話,嘴巴在我耳邊拱了拱,“你有什麽?繼續說!”
並未抗拒他的親昵,我柔聲提醒,“先接電話,然後再說。”
鈴聲不止不休地響著,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稍作遲疑,接通。
因為離得近,所以我能隱約聽見對方的聲音。
是女聲,溫柔得像一泓春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