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曖昧
“林誌清!”在我驚呼一聲的同時,楊震宇顯然已經比我快了一步動作。
“砰!”的一聲,手裏的木桶被猛然甩開,與地麵碰觸時頓時水花四濺,打濕了剛剛掃過雪的泥巴地。過不了多久那裏就會結成一層薄薄的冰吧。
心髒因為驚嚇劇烈的跳動著,但是卻沒有我預期中的疼痛降臨。我吞了吞口水,鬆了一口氣。即使想過楊震宇會及時來拉住我,但他動作遲鈍拉不住也是有可能的。
“你沒事兒吧?”楊震宇擔心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我輕喘著氣,手無意識的摸索上了死死環在我腰上的那雙臂膀,然後使勁的攥住。
“怎麽了怎麽了?”屋裏傳來了淩亂的腳步聲和拐杖的篤篤聲。可能是我們剛才的動靜過大,老人聽到了。
對於現在,我卻沒有什麽心情多想,隻是處於剛才的驚嚇餘韻中,全然沒有發現我們的姿勢有多麽的……
等聽到了老人的詢問,我這才回過神來,同時也注意到了此時的自己和身後的楊震宇是個什麽樣的狀況。
他死死的環著我的腰,身體也是緊緊貼著我的後背,我們兩人之間幾乎沒有一絲縫隙。如若現在不是冬天,衣服穿得多,我怕是都能靠著感官在心底描繪出楊震宇大概的輪廓了!
“怎麽了?!”太姥的聲音驟然在身後不遠處響起,我的心一驚,趕緊鬆開了手,掙紮出了楊震宇的懷抱。
尷尬。
在我發呆的空檔裏,兩人的姿勢都被看到了吧!這麽曖昧的動作,怕是從後麵那個角度看過來,誰都會以為這是一場纏綿的擁抱!
“沒、沒事了。剛才滑、滑了一跤。”我結結巴巴的說著,頭卻不敢抬起來,隻能別扭的捋著額前的頭發。
“沒傷著哪兒吧?你這孩子也不小心著點,井邊的地有冰,滑的很。快進屋來。”太姥擔心的皺著眉說著,招著手讓我進屋。
一陣要命的靜默。
我紅著臉更不敢去看身邊的楊震宇,隻是結結巴巴的說“謝、謝謝。”
“沒事,腰挺細的……”楊震宇心情大好,嘴角上揚著,嘴裏卻說著輕佻的話,仿佛回味一般伸出了手虛空的抹了一把。
我一愣,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話,尷尬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原本感激的心全被他的話給噎的蕩然無存。
撇過頭瞪了他一眼,報複性的在他腳上狠狠的踩了一腳,便不顧他在後麵如何哀嚎,頭也不回的進了屋。
如果不是那滾燙的臉頰,如果不是那咚咚打鼓的心跳,也許我就不會如此狼狽,落荒而逃了。
我非常不喜歡,自己這個樣子。溫吞的像個女人,因為他人的觸碰就跟碰了電似的跳起來。好像從什麽時候起一切都變得不一樣了,那令人捉摸不透的思想,有的時候竟然可恥的會產生令我膽顫的想法。到底是哪裏變得不一樣了,如果有跡可循我是不是就可以擺脫現在這幅惡心的模樣。
“誌清.……誌清?”
“額……啊?”我終於回過神來,茫然的看著太姥一臉關切的樣子。
“腿上磕破了塊皮,疼嗎?”
“不疼,不疼。”我強扯著嘴角難看的笑著。這幅失魂落魄的樣子不難讓人懷疑。
從老人那裏回來,一路上我沒再喊累,隻是一個勁的悶頭往前走,默不作聲。楊震宇慢步走在我的後麵,也不催促我,隻是偶爾會問一兩句,但都被我不在狀態的敷衍過去了。誰也沒再說話,我們隻是低著頭往前走。除了呼呼刮著的風以及大自然的聲響之外,便隻剩下我們兩人的喘息。
一把推開了門,我甚感疲憊,骨子裏好像生來就是軟了一樣。也不開燈,我摸索著走到床邊,蹬掉了鞋子就爬上了床。
累。
困意鋪天蓋地的向我席卷而來,壓垮了眼皮,讓我很快就沉入了夢鄉。
我就想個永遠都找不到答案的強迫症患者,即使筋疲力竭可還是不認命的尋找出口。但是一旦鑽入了牛角尖,也隻能讓自己陷進去,怎麽也拔不出來。
假期總是過得極快,一個月的時間,說過就那麽過去了。
我翻著日曆算著開學的時間,琢磨著該回去了。當即也沒做多停留,也就李嬸子和千風那小子一直絮叨著讓我多留幾天,還不急啊之類的。臨走時,雖然楊震宇沒討得千風那小子多少好印象,但意外的還是收獲了一句戀戀不舍的道別。
“楊哥哥,下次來多給我講講故事!”千風一臉惆悵的揮著小手絹乖巧的蹦出一句,嚇得楊震宇著急的步子直接變成跑了。我看著他像是逃命似的步伐,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搖了搖頭,快步跟了上去。
車廂內不是很擠,看來我們提早幾天回去還是個不錯的主意。漫長的旅途,終於在列車的停駛畫上了句點。我們拖著不多的行李慢慢走出了車站,一大早上清冽的空氣讓還未清醒的大腦給醒了個神。站在車站外,楊震宇沒形象的伸了個懶腰,看到那輛由遠至近開來的黑色轎車,嘴巴一撇,情緒似乎很低落。
“來吧,捎你一段。”
“沒事,不用麻煩了,這裏不算遠。”不知怎麽,我下意識抗拒著,客套的話從嘴裏說出來簡直就如同陌生人一般的寒暄。
“哎呀別廢話,順路!”他聽出我話裏的距離感,麵上閃過一絲不耐,但是卻很堅持。
我知道如果再拒絕他一定會臭著個臉,到時誰也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我遲疑的點了點頭,異常謹慎。
看樣子楊震宇的家庭條件是真的很不錯,在這個物資貧乏的年代,有車已經很不容易了,何況還有專用司機。我局促的坐在車裏,屁股下柔軟的坐墊讓我有些緊張,乖乖的雙手合攏放在腿上,一動也不動。車子啟動,我眼睛眨也不眨的盯著窗外飛逝的風景,卻突然,感覺到一個重物落到了肩上。
我詫異的回頭,一顆毛聳聳的腦袋撞入了我的視線。
“唔……別動……讓我睡會兒,到了叫我……”楊震宇閉著眼睛,聲音小的近似喃呢,尾音最後也消失在了口中,耳畔全剩下他淺淺的呼吸。
緊盯著他的頭發,半晌我才回轉了頭望向窗外,淡淡的笑著。我的手不再出冷汗,身子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做好,全然放鬆,愜意的半眯著眼睛,聽著耳畔均勻的呼吸,默默的跟上節奏,重疊在了一起。
莫名,心安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