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四章 忠不顧死何言輕
因為後背受到襲擊，日本人很快就退去。秦陽銘端著機槍第一個搶到五十一軍的陣地上。
“五十九軍奉命前來支援，弟兄們還好嗎？”
於學忠用軍帽抹去大刀上的血跡，哈哈大笑：“原來是五十九軍的弟兄，亦肅兄大義援手，兄弟我銘記於心。”
“孝候兄言重了，同是抗日，不分彼此。孝候兄以集團司令之軀親上火線，秦某人奉李長官命令率部支援，本就是義不容辭。”秦陽銘麵色誠毅，絲毫沒有居功自傲。
相比秦陽銘的堅毅少言，於學忠更為通透，大笑兩聲：“什麽司令不司令，難道你老兄不是集團司令嗎？我可記得秦陽銘剛剛升任右翼集團軍總司令。”
秦陽銘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軍座”於學忠身後一個少校參謀飛奔過來：“秦軍長他們打散了日軍的包圍圈，後方的彈藥補給送上來了。”
於學忠大喜過望：“太好了，這樣，先護送傷員到後方的醫院，安排人馬上分發彈藥。”
張學思在於學忠身後聽的清楚，上下打量著秦陽銘：“你是秦陽銘？”
秦陽銘點點頭，疑惑的問道：“你是？”
“東北軍見習排長張學思。”張學思搶在於學忠前麵說道。
“我常聽小雪提起過你。”秦陽銘不苟言笑的臉上難得露出一絲溫柔。熟料張學思聞言變了臉色，“我不想提她”
“張排長，你這是何意？”秦陽銘疑惑不解，隨即急急的問道：“你可是有小雪的消息了？”
“你自己看吧”張學思從沾滿硝煙的軍裝口袋中掏出浸透那張報紙，擲在秦陽銘懷中，咬牙切齒的說道：“她做了日本人的走狗，殺我同胞，我真恨不得一槍斃了她。”
秦陽銘急急展開報紙，隻是粗粗掃了一眼就肯定地說道：“這是日本人的離間計，我知道小雪不是這樣的人。”
張學思轉聲一拳錘在樹上，恨恨地說道：“我何嚐不願意相信她，但是我們派到上海的三個人，全部都死在她的手下。”
“你說什麽？”秦陽銘突然激動起來，攥住張學思的領口。於學忠站在旁邊一頭霧水，不知道秦陽銘為何對張涵雪如此關心。眼看著秦陽銘的拳頭就要落在張學思的臉上，於學忠拉開兩人：“亦肅兄，你先不要激動。張涵雪確實做了漢奸，她是東北軍的人，我們派了三個人到上海清理門戶，兩個被當場擊斃，一個被帶回去，在審訊過程中死在張涵雪的槍下。”
“你們，你們竟然派人去上海，張學思，我看你是誠心要置小雪於死地。”秦陽銘大罵，如果不是被吳攀死死的抱著，早就衝過了。
“戰區司令長官急電”通訊兵拿著一張電報飛奔過來。
“念”於學忠急急命令道
“第五戰區左翼前沿指揮部於學忠將軍鈞鑒：敵軍精銳板垣師團正全力朝東河撲去，你部同五十九軍的先頭增援部隊務必堅守東河陣地，確保戰區右翼之安全。第五戰區司令長官李宗仁。”
於學忠下意識的望向秦陽銘，秦陽銘在聽到電報的那一刻就恢複了理智：“板垣師團是日軍主力中的主力，不能硬碰硬。我看不如這樣，孝候兄你們固守陣地，五十九軍在外圍，張開口袋放敵人進來，給他們來個前後夾擊。”
“好，就依亦肅兄此計，我們以逸待勞，打不死板垣師團也要打殘，打怕他！”所謂英雄所見略同，秦陽銘的想法與於學忠不謀而合。
秦陽銘抱拳：“事不宜遲，我先走一步，老兄保重。”秦陽銘轉身，經過張學思身邊的時候停住腳步，壓低身音：“小雪白有你這個弟弟！竟然一點也不懂她的心。”
“你……”張學思噎的說不出話。秦陽銘撇下張學思，從吳攀手中接過步槍，扛在肩頭，跟著部隊向前方跑去。
張學思愣在原地，思索著秦陽銘那句：“一點也不懂她的心，不懂她的心，不懂她的心……”張學思喃喃自語，隻聽於學忠看過來問道：“述卿你怎麽看？”
張學思茫然抬頭：“軍座指的是？”張學思跟上於學忠的腳步。
於學忠的副官滿腹擔憂：“四少爺有所不知，秦陽銘是馮玉祥的老部下。民國二十九年中原大戰，秦陽銘手下的一個排長投靠我們，出賣了秦陽銘的師部位置。軍座帶人夜襲秦陽銘部，秦部傷亡過半，他本人也差點性命不保。要說秦陽銘不恨我們，那時絕對不可能的。我擔心他趁機報複。”
“對啊，就是。他們五十九軍撤到外圍。日本來的時候，等我們拚光了，然後他跳出來撿現成。這不是沒可能的事情。”插話的是軍部的總參謀王永生。
張學思看向於學忠，於學忠也看著他，隻是於學忠臉上沒有一絲著急之色。張學思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毫不猶豫的說道：“我覺得秦陽銘不會。他要是想報仇，剛剛又何必給我們解圍？”
“那是因為有戰區長官司令部下的命令。”王永生脫口而出，隨即就後悔了。
張學思微露笑容，頷首道：“不錯，且不說，十公裏外按兵不動的中央軍。秦陽銘如果真的想借日本人的手報仇，剛剛隻需要晚到十分鍾，又何必親自率部半個小時奔襲五十公裏趕來支援我們？”
在場所有人麵色紫紅，低下腦袋。隻聽於學忠說道：“述卿說的正是我想說的，現在大敵當前，我們更應該團結一致，槍口對外。”
秦陽銘不會知道在自己走後，五十一軍的人會有這番爭論，不過就算他知道了，也不會在意。隻要能夠多殺倭寇，為國盡忠，足矣。他深知，國家到了如此時刻，隻有他們軍人為國犧牲，才能挽救民族於一旦。“死於國事，是我畢生所求。隻是，我唯一放不下的也隻有小雪你了。”秦陽銘撫摸著手腕黑色的手鏈，低聲說道。
吳攀看著秦陽銘的動作就知道他在思念張涵雪。“軍座，你放心，張小姐聰慧過人，她一定能化險為夷。隻是，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體，如果張小姐知道每次開戰，你都衝在最前麵，她一定會為你擔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