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良辰好景虛設
歐陽萍和何欣欣一前一後踏上樓梯，繞過拐角。樓梯口的憲兵向下麵看了一眼，沒有過多理會。何欣欣上了樓梯推開病房大門，轉身關門的一刹那，歐陽萍看到何欣欣水汪汪的大眼睛中閃著狡黠，多年後歐陽萍不由自主的回憶起那個夜晚，何欣欣口罩下麵的笑容定是燦若朝霞。
歐陽萍繼續向盡頭的那間病房走去，滿臉胡子的小林一郎擋住歐陽萍的去路，“站住，什麽地幹活？”
歐陽萍抬頭迎上小林一郎懷疑又略帶戒備的眼神，故意帶著幾分不安和驚恐說道：“給病人傷口換藥。”
小林一郎拿起托盤中裝著半瓶透明液體的瓶子，用生硬的漢語問道：“這是什麽？”
“酒精”歐陽萍鎮定地說道。小林搖晃著瓶子，打開瓶蓋放在鼻子處嗅了兩下：“你的，倒手背上。”
歐陽萍低眉順眼的從托盤中拿出棉花，用鑷子夾著沾了酒精，塗在自己的手背上。小林隊長瞥了歐陽萍一眼，彎腰歪頭看了看托盤底部，確認無虞後，方才放歐陽萍進去。
病房不算大，歐陽萍剛推開門，躺在床上的張涵雪朝著這邊門口望了一眼，目光馬上轉到門口的小林一郎身上，淩冽的恨意和殺機。歐陽萍沒有關門，因為小林一郎緊跟著進來。
張涵雪閉上眼睛不發一言，歐陽萍當做沒看到她被拷在床頭的右手，熟稔的走到病床左邊，解開張涵雪左手上的紗布，一道比孩子嘴唇略小的傷口暴露在空氣中。
“有點疼，你忍著。”歐陽萍手中的鑷子夾著棉球還沒有觸碰到傷口。
張涵雪看了看小林一郎，冷冷說道：“我要見楚晟文！”
小林一郎霍然上前，捏緊張涵雪的下巴：“你最好別給我耍花招！”
“你可以選擇不去，至於後果……”張涵雪閉上眼睛不再說話，仿佛沉沉睡去。鑷子上的棉花球輕輕掃過張涵雪手腕上的傷口，張涵雪連輕哼都沒有。小林一郎狠狠剜了張涵雪一眼，遲疑片刻後，急急出門找電話。
張涵雪睜開眼睛，正迎上歐陽萍關切的眼神。張涵雪輕輕搖搖頭，左手抓住歐陽萍拿著鑷子的右手，不過很快就放開了。
歐陽萍知道這是張涵雪在告訴她自己沒事，繼而用左手拍拍張涵雪的手背。右手用鑷子夾了一塊新的棉球，卻不是擦的傷口，而是傷口旁邊的皮膚。窗口傳來兩聲鳥叫，歐陽萍知道曹虎已經得手。
張涵雪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塊棉球，那塊棉球移動的頻率正是一串摩斯密碼。
“涵雪，你還好嗎？”
張涵雪眼睛的餘光轉到門口，隔著模糊的玻璃依稀可以看到門口的憲兵站的筆直。張涵雪放在歐陽萍麵前的左手食指以微不可見的幅度在床單上敲擊。“我很好，計劃順利。現在可以判斷的是：李悅已經叛變，你們要想辦法與武漢取得聯係。”
“戴老板來了命令，我們已經按照命令除掉日本間諜蘇演。戴老板還有一道命令是除掉你。理由是你勾結日本人，意圖劫持張學良。”
張涵雪的食指飛快的敲打著床單，“歐陽，謝謝你的信任。這一切應該是戴老板的計劃，從我們接受任務到走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戴老板的精心安排。隻要這樣，我才能順理成章的到鬆島寧田身邊而不受懷疑。”
“你要小心，鬆島寧田對你隻要利用。即使我們的計劃順利，他也不會信任你。他對你似乎有深仇大恨，你一定要萬分小心。”
走廊上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歐陽萍與張涵雪對望一眼，張涵雪點點頭。歐陽萍會意，拿起托盤裏早就準備好的注射器，直直刺向張涵雪的脖頸。張涵雪右手不得動彈，左手死死抓住歐陽萍刺過來的手腕，手腕處纏繞的紗布上隱隱有血絲滲出。
眼看著針頭距離自己的脖頸越來越近，張涵雪劇烈掙紮，欄杆上的手銬嘩啦啦作響。歐陽萍額角青筋暴起，雙手緊握注射器，死命向下刺去。張涵雪左手明顯不支，手腕處紗布上的血跡慢慢暈開，針尖幾乎觸及皮膚。“你好……好……”張涵雪擠出幾個字，病房的大門轟然洞開，歐陽萍眼見事情不成，順手將注射器朝著最先衝進來準備扣動扳機的憲兵扔過去，同時踩在病床欄杆上，朝著窗戶處輕輕一躍。幾粒子彈打在窗台上，剝落的石灰一層層的落下。
楚晟文急急衝過來，倒在地上的憲兵耳鼻中皆有鮮血流出，細長的注射器插在脖子上，裏麵的液體還在搖晃。小林隊長上前確認張涵雪活的好好的，一口氣未鬆。樓道裏傳來兩聲槍響，還未進病房的那兩個巡邏的憲兵回頭隻見守在樓梯口的憲兵應聲倒下，一道白色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處。
“八嘎”楚晟文一跺腳，“你在這裏守著，你們兩個跟我追。”走樓梯是來不及了，楚晟文的目光落在窗戶上，縱身一躍從窗戶處出去。
卻說歐陽萍從二樓縱身躍下，一個打滾卸掉大半力量。藏在暗處的曹虎馬上過來接應，兩個人迅速向醫院門口跑去。剛出醫院大門，龍沐天的車子從對麵駛來，“快上車”兩個人急急鑽進後座。
龍沐天將車子停在暗影處，聽著對麵雜亂的腳步聲，顯然醫院槍聲不可避免的驚動了街道上的崗哨。龍沐天抬腕看看手表：“還有兩分鍾，欣欣怎麽還不出來。”
“沐天，別著急，欣欣不會有事的。”歐陽萍焦急的盯著醫院門口，絲毫沒有發現身邊麵色蒼白的曹虎。對麵街道上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兩三個憲兵已經轉過街角。
“來了，來了。”何欣欣的身影剛出現在醫院門口，歐陽萍馬上就叫道。同時對麵大隊的日本轉過街角，最前麵的距離醫院門口不過是百十米的距離。
楚晟文帶著兩個憲兵從醫院裏麵追出來，子彈追著何欣欣跑，何欣欣出了醫院大門，龍沐天的汽車駛近，就差一步，終究是晚了一步，何欣欣拉開車門，醫院裏麵一顆子彈直直射入何欣欣的後腦。龍沐天眼睜睜看著笑意在何欣欣臉上凝固，然後何欣欣嬌小的身軀搖晃兩下，直直倒進汽車中。
“欣欣——”龍沐天發瘋大叫，抬頭正好看到追出來的楚晟文。龍沐天將油門踩到底：“欣欣，別怕，我這就帶你去看醫生，我們去看醫生，看醫生，別怕。”龍沐天語無倫次。汽車跑的飛快，旁邊何欣欣始終沒有回應。
【題外話】：之前聯係編輯刪除章節，結果刪錯了，非常對不起，抱歉。最近忙暈，更新我盡量。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