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護你們周全
張涵雪重新在沙發上坐下來，開始分析眼前的形勢：“取走電台的人是戴老板派過來的，並且已經被日本人盯上。這點基本可以確定。她給我們發報，約我見麵，就說明她知道我們的存在。因為聯係不到武漢方麵，所以我們現在不能確定的就是她是否知道我們的藏身之地。”
何欣欣站在一邊，完全是一頭霧水：“什麽電台？被日本人盯上？張姐姐，你們再說什麽？我怎麽完全聽不懂？”
“你過來，欣欣”張涵雪招手叫過何欣欣，何欣欣在張涵雪身邊坐下來，張涵雪像以前在奉天對待懷卿和懷瞳幾位妹妹一樣，揉揉她的頭頂：“死生計劃其實隻要我一個人就可以完成。委員長不放心我，自然要多派幾個人來以備不虞。但是咱們的戴老板也是我的戴大哥，他知道咱們幾個關係好，派你們來幫助我。我感謝他的好意，也更感謝你們願意跟我一塊到上海冒這個險。”張涵雪的另一隻手拉著歐陽萍。歐陽萍有點哽咽，強笑道：“你這說的什麽話，涵雪，我們都是中國人。”
張涵雪繼續說下去：“所以，我就更要盡我所能，護你們周全。你們聽我說，我今晚去赴約不僅是為了摸清楚情況，這幾天我反反複複的推演我的計劃，苦肉計的痕跡太明顯。”
“你是想利用這次機會，直接打入日本人內部？”歐陽萍馬上就猜出張涵雪的想法。
“可是這樣也太危險了。萬一這一切都是日本人的圈套呢？”何欣欣直接叫出來。
張涵雪刮了一下她的鼻子：“那就更好辦了？日本人這麽苦心積慮的抓我，正好省去我許多麻煩。”張涵雪徑直上了樓梯，推開暗室的門。
“涵雪”歐陽萍沒有繼續說下去。她找不到合適的理由來駁斥張涵雪，或者是她知道，張涵雪覺決定的事情，沒有人能夠阻攔。
暗室的門再次被推開，張涵雪沒有回頭，熟練的將手中的輕機槍拆分成零件放在箱子中，口中說道：“歐陽，你帶著欣欣回莫裏愛路和沐天他們匯合，今天晚上的事情就交給我。後麵你知道怎麽做。”
歐陽萍過來，合上箱子，製止張涵雪的動作：“涵雪，真的要這樣嗎？”
張涵雪停下手中的動作：“歐陽，難道你忘了我們是為什麽而來的嗎？南京城危在旦夕，我們的計劃不能再拖下去了。”張涵雪拿開歐陽萍的手，掀開箱子，將用布包裹好的槍管放進去。
“電台也要帶走嗎？”歐陽萍艱難的詢問道。
張涵雪環顧四周，聽了歐陽萍的詢問，張涵雪搖搖頭：“不，總要讓敵人相信這裏就是我們的大本營，武器彈藥帶走一半，電台留下，掩人耳目。”
歐陽萍點點頭，和張涵雪各拎起地上的箱子走出暗室。平常的別離，氣氛也是沉重，何況是很有可能陰陽兩地的分離。黑色的轎車停在門外，何欣欣站在車邊看著兩個沉重的皮箱被放進後備箱。
“張姐姐”何欣欣撲過來抱住張涵雪。何欣欣永遠是不知道真相的那個人，所有人都在盡力的守護著她的開心和快樂。可是在這狼煙紛爭的亂世中，何欣欣也感覺到了危險的逼近。
張涵雪拍著她的脊背，粉藍色的手帕擦去她眼角的淚水：“訂了親的大人，怎麽還是這樣說哭就哭。來給姐姐笑一個，我們的欣欣最可愛了。”張涵雪捏捏何欣欣的臉蛋，後者如願帶著淚水擠出了一個笑容。
張涵雪轉過身子，從兜裏拿出兩封信，遞給歐陽萍：“歐陽，這裏有兩封信，萬一……一封麻煩你轉交給秦陽銘，另外一封是家書，你自己收著，見到學思，你們再一塊拆開吧。”
歐陽萍接過信，細心的收好，上前重重的抱住張涵雪：“保重，我們會等著你回來。”
“照顧好欣欣”張涵雪鬆開歐陽萍，站在原地看著汽車遠去，車子早已駛遠，張涵還在不停地揮舞著右手。
這邊，張涵雪為晚上的行動緊鑼密鼓的準備著，日本駐上海派遣軍司令部裏麵鬆島寧田也沒有閑著。楚晟文那邊剛剛接到何公館的消息：“半個小時前，一位年輕女子去了何公館，很快就拎著一隻皮箱離開。”
鬆島寧田神色自若，雙手一擊，看著楚晟文旁邊的神佐一木笑眯眯的說道：“看來她是去了何公館。”
楚晟文不明白，試探性的問道：“老師，這是？”
神佐一木燦爛一笑，潔白的牙齒展露無遺：“是這樣的，晟文君，我們剛剛接到線報，戴笠派了一個姓李的女子到上海整頓軍統上海站，她剛到上海便急急的出去，回到聯絡站的時候拎著一個皮箱，裏麵裝的是電台。”
“這麽說，她的電台就是從何公館拿出來的。”楚晟文錯愕，看來他之前對何北渚的判斷是錯誤的。“洪君範的死跟何北渚也有關係。”
“當然有關係，別忘了，那天的請柬可是何北渚親自給洪君範發的。”神佐一木無奈的說道。
楚晟文看了一眼麵無表情的鬆島寧田：“老師打算怎麽處理何北渚？”話音未落，鬆島寧田桌子上電話鈴聲大作。鬆島寧田連眼皮都沒有抬一下，楚晟文離的最近，直接拿起電話。
“老師，何公館那邊報告，剛剛兩個人接走了何北渚，我們的人試圖跟蹤，被甩開了。其中一個人是跟何欣欣一塊從南京回來的男子。”楚晟文說的很快，微微的失態恰到好處的掩飾住內心的放鬆。
神佐一木的麵色沒有波動，“老師，我馬上命令憲兵隊，嚴加盤查，絕對不會讓何北渚離開上海。”說著就要出門而去。
鬆島寧田擺擺手：“帝國目前還沒有占領租界，怎麽查？一個行將就木的老頭子我不感興趣，隨他去。診所那邊有情況了嗎？”
神佐一木恭敬的答道：“軍統的人約張涵雪今晚在百樂門見麵。”
“好，安排下去，我們今晚也去湊湊熱鬧。記住，必須給我抓住張涵雪。”鬆島寧田的拳頭狠狠的砸在桌子上。
鬆島寧田發作過後，很快就歸於平靜。麵無表情的安排著晚上的行動，平常的不能再平常。隻是猩紅的眼角不是閃爍的殺機出賣了他。
日軍司令部的走廊很寬，地上鋪著嶄新的木板。皮鞋踩上去不時會有細微的聲響，楚晟文抬腕看看手表，下午兩點。楚晟文的手停在自己辦公室金黃色的門把手上，很快就收回來，跟門口的憲兵交代了一句就出門而去。
黑色的轎車開過街道。何欣欣握著方向盤，看了一眼歐陽萍，小心翼翼的問道：“歐陽姐姐，你說張姐姐今晚會有危險嗎？”
歐陽萍看了一眼何欣欣，溫柔的問道：“擔心你張姐姐了？”
何欣欣撅起小嘴：“在複興社的時候就你和張姐姐對我最好，我當然擔心啊，日本人又那麽可惡，張姐姐一個人怎麽應付過來？戴老板那邊又聯係不上，真是煩死了。”
“欣欣”歐陽萍厲聲喝道，聽到何欣欣說死，歐陽萍心中沒來由的一陣煩悶，還是那種熟悉的感覺，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拖著進入一個巨大的漩渦，掙紮不得。
何欣欣吐吐舌頭，很識趣的閉上了嘴巴。車子拐過一個街角，歐陽萍突然說道：“欣欣，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