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死生計劃暫露頭腳
何北渚沒有猶豫馬上答應下來:“放在閣樓上的暗室中去,那裏光線好還不容易被發現。”
何欣欣也是看中了閣樓優越的地理位置,一聽何北渚這樣說,高興的幾乎要跳起來了。張涵雪一直到了閣樓才知道何欣欣高興的原因。
暗室的入口在一棟書櫃後麵,三人合力推開書櫃,暗室不大,但是采光很好,陽光透過天窗照射進來。張涵雪從箱子裏拿出電台,何欣欣低頭幹活。龍沐天站在窗戶前,整個何公館的一動一靜盡收眼底。
“沐天,看什麽呢?把那個凳子給我搬過來。”何欣欣指著龍沐天腳邊寬大的靠背椅子說道。
“突然發現這裏也是絕佳的阻擊位置。”龍沐天笑著搖搖頭,每到一個地方首先觀察周圍的情況已經成為他們的習慣。
張涵雪點點何欣欣的額頭,取笑道:“這感情好,以後欣欣幹活的時候,你就抱著槍蹲在窗戶邊警戒。”
何欣欣撇撇嘴,氣鼓鼓的看了張涵雪一眼,叫道:“張姐姐,你又取笑我們。”說完,賭氣不再理張涵雪,戴上耳機,右手嫻熟的按在手柄處,滴滴的聲音充耳不絕。
張涵雪也不再笑鬧,跟龍沐天兩個人都是一臉嚴肅的站在旁邊,很快,何欣欣就摘下耳機:“跟家裏聯係上了,老板問我們這邊的情況。”
龍沐天在原地踱著步子,口中說道:“告訴家裏,我們全部抵達上海,已見到目標人物,請求下一步行動計劃。”
張涵雪思索片刻:“以我的名義,將何公館的情況匯報給老板。”
何欣欣右手突然停住,半天才說了一句:“張姐姐,謝謝你。”
張涵雪溫柔的揉揉何欣欣利落的短發:“何老先生也曾經為這個國家留過血,我們這些晚輩做這些是應該的。”
此時的南京早就亂成一團,國軍在上海潰敗,日本直逼南京。唐生智就任南京衛戍總司令,誓與南京共存亡!但國民政府還是按照原計劃遷移到武漢辦公,複興社也在做最後的撤離。往日裏戒備森嚴的院子,人生嘈雜,來來往往是人員步履匆匆,臉色凝重。
戴笠風風火火的推開電訊室的大門,“是上海那邊有消息了嗎?”
朱雲剛好放下耳機,將手中的電報遞給戴笠:“他們已經安全到達,請求下一步的指令。”
戴笠鬆了一口氣,粗略掃過電報上的內容,待到看到最末尾的匯報署名“馬超”的時候,戴笠就領會了張涵雪的意思:希望送何北渚離開上海。戴笠頭疼的按按眉心,一個大膽的計劃在心中初現端倪。
沈輝試探性的說道:“何老先生這幾年雖然不怎麽活躍,但是資曆甚高,影響不容小覷,我們是不是?”
“不”戴笠馬上揮手,製止沈輝說下去,以不容置疑的口吻對朱雲命令道:“馬上回電,尖刀是要捅在敵人的心髒上的。他們的目標隻有一個,其他的不要問,更不要管!”說到這裏,戴笠的語氣停頓片刻,“告訴龍沐天,關於何北渚老先生,我另有安排。”
朱雲神色一凜,默默的回電。沈輝跟著戴笠離開電訊處,看著院子中來來往往抱著箱子奔走的人。
“上海的情況雖然複雜,除了張涵雪他們,其他小組想要救出何北渚老先生並不算難事,沈輝不明白,還請老板明示。”沈輝不是不能忍住自己的好奇心,隻是他太了解戴笠,適當的藏拙也是取信於人的方法。
戴笠站定腳步,看著來來往往搬運行李的人,冬天快來了,空氣中摻雜著濕冷,更有幾分陰森。“你知道我為什麽把他們的計劃命名為死生計劃嗎?”
沈輝小心揣摩著自己的回答,規規矩矩的說道:“三國情報小組是老板對日滲透的大手筆,對以後的戰局有著不容忽視的作用,關係著抗戰大局的生死,所以叫生死計劃。”
戴笠嗤笑一聲,顯然不滿意沈輝的套話。“你說的固然不錯,但還不是最重要的,死生死生,有死才有生。要想取信敵人,必須要有鮮血來鋪墊。”
“老板的意思是犧牲……”沈輝沒有說完,他太震驚了。這個時候他完全明白了為什麽戴笠派了五個人去執行這項任務。戴笠想犧牲的哪裏僅僅隻有一個何北渚。
毛人鳳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戴老板,都安排妥當,汽車已經在門外等著了。”
戴笠沒有說話,扣好領口的紐扣,最後看了一眼牆上複興社的木牌,大步走出這個院子。
張涵雪從何公館回到莫裏愛路四十號的時候,客廳中隻有曹虎正百無聊賴的翻弄著手中的報紙,看到張涵雪回來馬上湊過來說道:“涵雪,家裏怎麽說?”
“讓我們按兵不動,等待下一步命令。”張涵雪將外套掛在衣架上,自顧自的倒了一大杯水。
曹虎興致全無,直接躺倒在沙發上,將報紙蓋在臉上:“這樣的日子什麽時候是個頭啊,還不如直接去前線,跟鬼子真刀真槍的幹。想當年,就在這裏的大場,那叫一個痛快。我說張妹妹,我們出去逛逛怎麽樣?”曹虎突然來了興致,翻身從沙發上跳起來。
張涵雪白了他一眼:“讓歐陽陪你去,我可是要好好歇歇。”說著,捶捶自己的肩膀。
曹虎重新躺下去,抱怨道:“歐陽剛出去,說是去買什麽咖啡,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張涵雪掃向牆上的掛鍾:“都這個時候了,也該回來了。”
歐陽萍正坐在一間咖啡廳裏麵,不緊不慢的攪動著銀色的小勺,白色的熱氣徐徐升起。角落裏的鋼琴奏著不知名的曲調,歐陽萍低頭看看腕上是手表,剛好四點,招手叫來侍者,低語一番。隻見那個侍者走到鋼琴前,不知道說了什麽,鋼琴師點點頭,很快就換了曲調。《夜來香》的節奏在整個咖啡廳裏麵緩緩流淌。
藍色的玻璃大門被戴著黑色禮帽的男人緩緩推開。侍者躬身:“歡迎光臨藍蜻蜓咖啡廳。”那個把頭上的禮帽摘下來,竟然是楚晟文。楚晟文伸手扶扶鼻梁上細框眼鏡,輕聲說道:“我記得以前這裏可從來沒有奏過《夜來香》。”
“哦,先生,是那位小姐要求換的。”侍者指指靠窗而坐的歐陽萍。歐陽萍正在翻著手中的畫報,墨綠色的旗袍更顯得整個人沉靜似水。
楚晟文帶著玩世不恭的笑容徑直走到歐陽萍對麵的椅子上坐下來,任誰看過去這不過是一個浪蕩子又找到了新的獵物。
歐陽萍頭也不抬,冷聲說道:“對不起,先生,那邊還有空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