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初次交鋒
看著張涵雪越來越近,楚晟文臉色如常,心中早已萬分焦躁,突然,城門外一個熟悉的麵孔讓他看到了希望,是歐陽萍,她來了,張涵雪就有救了。
鬆島寧田也注意到張涵雪的目光,隻是楚晟文比他快了一步,直接走到隊伍中的張涵雪旁邊:“張小姐,好久不見。”
張涵雪隨即站出來,笑的一臉燦爛:“楚先生果然不出我所料,搖身一變就成了日本人的中佐。”眼光瞟過楚晟文肩膀上的領章,不言而喻的諷刺。
神佐一木在楚晟文喊出張小姐的時候就示意身後的憲兵行動,七八名憲兵以半圓的形狀將張涵雪包圍起來。憲兵這一行動,城門口的歐陽萍自然就注意到這邊的情況。
“鬆島先生,多年未見,當年在北平的救命之恩我可是一直銘記在心。”張涵雪特意將救命之恩四個字咬的很重。鬆島寧田在認出張涵雪後有片刻的失神,那樣的笑容實在跟記憶中的太像了。當年如果那個孩子還在的話,也該是這般年紀了。不過他是何許人也?任憑心中波濤洶湧,臉上仍舊是萬年不變的陰狠。
“張小姐若是記得我的救命之恩就不該忘了我當初的叮囑。”假扮郭鬆齡的人刺殺張涵雪,以達到挑起奉軍內訌的這個計劃的失敗鬆島寧田至今還是耿耿於懷。
張涵雪將手插進口袋中,就是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引得周圍的日本兵如臨大敵。她像是沒有看到那些黑黝黝的槍口一樣,依舊鎮定的說著自己的話:“怎麽,鬆島先生是在責怪我在大帥麵前提起你了嗎?他老人家對你這位老朋友可是掛心的很。”張涵雪永遠也忘不了父親當初在聽到鬆島寧田這個名字時隱忍的怒氣和殺氣。
鬆島寧田的鼻孔中冷哼一聲,不陰不陽的說道:“那是,恐怕他到了陰曹地府也不會忘了我。”
“所以……”張涵雪慢慢靠近鬆島寧田就是不打算繼續說下去。
鬆島寧田並不是平庸之輩,站在原地看著張涵雪慢慢靠近,“所以什麽?”
張涵雪悠忽靠近,手中憑空多了一把勃朗寧手槍,那是秦陽銘在南京的時候送給她的。“所以,我這做女兒的,自然要送鬆島先生去地獄見見父親了。免得他老人家在那邊連個搓麻將的人都沒有。”旁邊的神佐一木和楚晟文動作也不慢,在張涵雪隔著五步的距離用手槍指著鬆島寧田的麵門的時候也幾乎同時把手槍指向了張涵雪。不是張涵雪不想控製鬆島寧田,隻是這樣的距離下,她的速度能夠掏出槍已經是萬幸。何況她根本就沒有想活著離開,她隻要在被擊斃前,殺了鬆島寧田就行。
“你是張雨亭的女兒?”鬆島寧田雙眸殺機畢露,目光接觸到張涵雪手中的勃朗寧手槍,心中的疑團揭開大半。這樣說來,張涵雪拿著張家人人都有的勃朗寧手槍也就毫不奇怪了。
張作霖曾經向一個德國商人訂購了十幾支當時最新的勃朗寧手槍,分發給以張學良、張學銘為首的張家子弟,並在每個人的槍柄上刻上自己的名字。這在當時不是什麽秘密,奉軍人人都知道,但凡能有那隻手槍的多半就是張家人。個別張家人也會把自己的手槍送給心腹,以示信任,比如張學良就把自己的手槍送給了副官譚海。
“張作霖的孩子統統該死。”鬆島寧田緊接著咒罵出來:“就是可惜,當時張學曾去了另外一節車廂……”
張涵雪心中一動,當年張作霖被炸,張學曾本來也在那輛列車上,隻是恰巧去了另外的車廂,所以躲過一劫。如今看來,皇姑屯的事情跟鬆島寧田也脫不開關係,多半也是他的手筆。
“你的性命現在掌握在我的手中,隻要我輕輕扣動扳機……”張涵雪的右手食指在扳機處動了兩下,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楚晟文首先叫起來:“雪兒,你不要衝動,殺了老師你也不可能活著離開。”楚晟文是在提醒張涵雪控製鬆島寧田做人質。
“你閉嘴,我根本就沒想活著離開。”張涵雪連一個眼神都懶得丟給楚晟文,盯著鬆島寧田惡狠狠的說道。神佐一木時刻緊握著手槍,精神高度集中。隻等張涵雪走神就將其擊斃。
鬆島寧田臉色平靜,絲毫沒有被人用槍指著的恐懼。“你是想跟我同歸於盡嗎?”就在所有日本兵的目光都被這邊的吸引,包括城樓上的日本兵全部都用槍指著張涵雪的時候,歐陽萍已經悄悄摸到了牆根的汽車旁。
因為城牆的構造原因,上麵的日本兵看不到這裏的動靜。歐陽萍很輕鬆的幹掉日本司機,穿上他的衣服,坐在駕駛室綠色卡車的駕駛室。歐陽萍做好這一切就靜靜的觀察著城門口的動靜。
張涵雪毫不在意的聳聳肩膀,腳下卻慢慢向前靠近,楚晟文的話確實提醒了她,她要試試。這就是張涵雪:雖然抱定了必死的決心,但是也不會放過任何一條可能逃生的道路。眼看著鬆島寧田近在咫尺,張涵雪準備行動了:“鬆島先生這不是明知故問嗎?有您作伴,就是走黃泉路也是一件讓人值得開心的事情。”
“黃泉路哪裏是說走就能走的,張小姐怕是沒有機會了。”鬆島寧田的身手出乎張涵雪意料的矯健,就在張涵雪襲向鬆島寧田脖子的左手剛剛伸出一半就被鬆島寧田緊緊攥住,同時鬆島寧田的上身悠忽向右邊斜倒,張涵雪右手射出的子彈打中的隻是鬆島寧田背後的憲兵。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神佐一木與楚晟文雙雙發動,楚晟文奪下張涵雪的手槍,神佐一木牢牢扭住張涵雪的胳膊,哢嚓一聲是骨頭錯位的聲音。
鑽心的疼痛讓張涵雪咬破了嘴唇,鬆島寧田冷漠的看著張涵雪:“秦陽銘在哪?”
“你們晚了一步,他已經出城了,坐的是美國人的汽車,你們敢搜查嗎?”張涵雪的笑容中帶著諷刺,日本這個民族,欺軟怕硬,自從上世紀五十年代也就是一八五三年,美國人把四艘炮艦開到日本的江戶灣口,用武力逼迫日本打開國門,貿易通商之後。整個日本民族對這個大洋另一邊的美利堅合眾國充滿了畏懼,輕易不敢捋虎須。
楚晟文想了一下,轉身向鬆島寧田匯報:“老師,淩晨四點的時候確實有一輛掛著美國人的汽車出城,學生一時不察,請老師責罰。”
鬆島寧田的臉色十分難看:“自己回去領二十鞭子。”聽到鬆島寧田的話,楚晟文心中竊喜:鬆島寧田沒有懷疑自己。
“我有的是辦法讓你開口,給我帶回去慢慢審問。”鬆島寧田丟下這句話就向轎車走去。
楚晟文看了一眼從張涵雪手中奪來的手槍,直接扔給押送張涵雪的憲兵,站在原地看著憲兵押著張涵雪走向汽車。張涵雪走在前麵,目光落在卡車駕駛室裏麵,片刻的驚喜一閃而過。
在上車的時候,張涵雪一低頭,穩穩的從衣領上咬出一枚鋒利刀片,那是她本來打算用來自我了斷的。楚晟文站在原地看著兩個憲兵押著張涵雪上了車,目光轉向駕駛室。歐陽萍會意,腳下油門一踩,直接衝開路障,出了城門。剩下還沒有上車的憲兵在原地不知所措。神佐一木最先反應過來,破口大罵:“八嘎,快追。”
“不用追了,早都走遠了,給我查清楚是怎麽回事?那個司機是怎麽回事。”鬆島寧田從汽車裏麵下來,臉色陰沉的能滴下水來。早知道這個張涵雪是張作霖的女兒,也許當初第一次在北平就該殺了她。
歐陽萍開著卡車沒命的狂奔,車裏麵嘰裏呱啦亂叫的兩個日本兵剛弄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被張涵雪用刀片割斷了喉嚨。估計日本人趕不上來了,兩人把車停在一處僻靜的地方。
“歐陽,謝謝你。”
“謝什麽,我們是中國人,生死與共。”歐陽萍錘了張涵雪一下,不想觸動張涵雪胳膊上的傷,“哎呦”,張涵雪終於不用強忍疼痛,叫出聲來。歐陽萍抱怨道:“活該,早讓你撤回來你幹嘛去了,非要找點事情出來才安心。戴老板的火氣不小,到了南京你可要小心點。”
“我知道了,歐陽大小姐,在去南京赴死之前,請允許我先去一個地方,交代後事。”張涵雪朝著歐陽萍作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