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讓我來保護你
如果不是那一陣風,張涵雪幾乎將楚晟文這個背叛自己的人拋諸腦後。“當時你為了理想信念視我的真心如糞土,如今的你為了苟活又背叛了你的理想,真是莫大的諷刺。看來你也不過平凡如螻蟻,貪生怕死之徒。”張涵雪打心眼裏看不起投降日本的楚晟文。
“張小姐,我們要到哪裏找複興社的人?”吳攀跟著張涵雪在北平的街頭漫無目的的兜了幾個圈子後,忍不住開口詢問。張涵雪頭沒有回頭,繼續向前走去,回答的幹脆利落:“我也不知道要到哪裏去找他們。”
吳攀滿臉驚愕:“你不知道?”“對,我根本不知道要怎麽找到他們,我們戴老板神龍見首不見尾,我的身份又尷尬,這些事情自然是瞞著我的。”
“那怎麽辦?我們不停的在這裏徘徊,難不成那些人會自己找上我們?”吳攀又急又怒,到處都是日本人,張涵雪究竟知不知道多在外麵一刻鍾就多一分危險。
這時,拐角處一個拉著黃包車的漢子突然低著頭衝過來,差點撞倒張涵雪,然後就又消失在街頭。“張小姐,你沒事吧?”吳攀扶住張涵雪,剛想開口勸說張涵雪回去。卻見張涵雪甩開他的手,朝著黃包車消失的方向急急趕去,吳攀迅速醒悟,回頭打量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他們後,快步跟上張涵雪的步伐。
張涵雪拐進一道偏僻的小巷後,旁邊的小門突然打開,就是剛剛那個黃包車夫探出一個頭,低聲說道:“張小姐吧,快點進來。”張涵雪點點頭,迅速進了大門。那個黃包車夫看了一眼跟在後麵的吳攀沒有說話。
黃包車夫引著張涵雪進屋,臉上的神色放鬆了少許:“張小姐,終於找到你,我馬上安排你出城。”
“出城的事情暫且放在七天之後。你先幫我弄明白一件事情。”情報人員之間沒有互相打聽對方姓名的習慣,張涵雪根本就沒想過知道對麵這個人的名字。
那人聽張涵雪這樣說,瞬間著急起來:“張小姐,戴老板加急密電:一旦有你的消息,馬上護送你到南京。你看你這不是為難我嗎?”
吳攀看了張涵雪一眼,後者並沒有因為戴笠的看重而沾沾自喜,麵上沒有一絲表情。“你替我轉告戴老板,我在北平偶遇一位日本朋友,需要耽誤些時日。另外,我希望你能幫我查清楚一件事情。”張涵雪打算印證一下心中的猜測。
“張小姐,你請吩咐。”
“幫我查一個日本人鬆島寧田。”看到坐在神佐一木旁邊頭發花白的老頭,張涵雪馬上就認出他就是當年在北平的那個日本人鬆島寧田,在那一瞬間,張涵雪幾乎能夠斷定,他就是那個神秘組織背後的人物。
張涵雪離開後,那個黃包車夫並沒有馬上去執行張涵雪的命令,而是從床下的皮箱中拿出電台,將北平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向南京的戴笠做了匯報。
何欣欣取下耳機,身後的歐陽萍馬上湊過來:“怎麽樣欣欣,有你張姐姐的消息了嗎?”何欣欣點點頭,直接向戴笠的辦公室走去。
戴笠的目光在接觸到鬆島兩個字後,馬上明白是怎麽回事,毫不猶豫的說道:“命令馬站長全力配合。但是有一點,一旦情況不對,不必等七天,馬上讓她撤回來。”
“你去哪了?”張涵雪躡手躡腳的準備溜進醫院病房,站在門口的秦陽銘一聲斷喝,張涵雪隻能站住腳步,轉過身子訕笑著說道:“中午想吃什麽,我去給你做。”
秦陽銘抬腕看看手表:“現在是下午兩點,你確定是中午飯嗎?”張涵雪跑到秦陽銘身邊吐吐舌頭,故作可愛的說道:“人家說錯了嘛,是晚上,晚上,晚上。”
秦陽銘的劍眉皺了一下,拉過張涵雪:“外麵到處都是日本人,你這樣出去讓我很擔心,你知道嗎?”“可是……”張涵雪張嘴想要分辨點什麽,接觸到秦陽銘擔憂的目光,自覺把剩下的話咽進肚子裏麵。
秦陽銘低下頭就看到張涵雪低垂著眼簾中的委屈和倔強,心底最柔軟的部分馬上被擊中,不假思索的用手拂起張涵雪額前的秀發,凝視著張涵雪的眼睛,認真的說道:“小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但是你相信我,我是一個男人,這個時候就讓我來保護你好嗎?”
張涵雪心中倍感酸澀,她何嚐不知道自己的性子,拚盡全力保全東北軍,保全張學良,保全張學思。外人隻道她是巾幗不讓須眉,誰可曾想到她也是一個女人,一個會累的女人。到如今,秦陽銘一句:讓我來保護你,落在耳中,不由讓張涵雪濕了眼眶。
秦陽銘用手擦去張涵雪眼角的淚,食指上的老繭摩擦過張涵雪細膩的臉龐,張涵雪不由將頭深深埋在秦陽銘懷中,呼吸著秦陽銘身上淡淡的硝煙味,輕聲說道:“好,從今天起,我就安心待在這裏,讓你來保護我。”
“亦肅,你知道嗎?小時候家裏規矩嚴,隻給我們吃粗糧,不給白麵吃,後來我就慫恿二哥把父帥最喜歡的戰馬給賣了。拿著錢帶著我們去奉天最大的酒館吃了一頓。”張涵雪沒頭沒腦的來了這樣一句話,倒是把秦陽銘逗樂了,追問道:“後來東窗事發被罰了吧?”
張涵雪用拳頭在秦陽銘肩上輕輕垂了一下,微嗔道:“就你知道的多。可不是後來父帥先查出二哥,然後就扯出我們。父帥一猜就知道是我的主意,拿來馬鞭就要抽我。”
“然後你幾個哥哥就拚命的護持你是嗎?以前是你的哥哥保護你,從此以後就讓我來守護你好嗎?”秦陽銘知道張涵雪又想到還在幽禁中的張學良和其他幾位哥哥,隻能更加用力的抱著張涵雪,讓她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張涵雪緊緊依偎在秦陽銘懷中,她再也不去想以後將要麵對什麽,隻要有秦陽銘的陪伴,張涵雪什麽都不在乎。
張涵雪再也沒有離開過醫院,來這裏找秦陽銘的人已經沒有了,眼看著七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秦陽銘早就通過《北平晨報》辭去所有的代理職務,但是出城的機會還是微乎其微。這天晚上,吳攀從外麵跑進來大叫道:“師座,你看誰來了?”
江修遠一身黑衣匆匆而來:“師座,修遠,幸不辱命已經找到兄弟們。劉團長問你什麽時候出城,他願意親自帶四百便衣到北平近郊接應你。”
秦陽銘放下手中的報紙,上麵“華北頭號漢奸”幾個黑體大字十分醒目,不過幾天的時間,秦陽銘又消瘦了不少,雙眼深陷,麵色枯黃,長城抗戰中留下的舊傷將他折磨的不像樣子。開口就是疲憊不堪的聲音:“城門口日本人的守衛情況怎麽樣?”
“城門口有日軍兩個分隊,一百人左右,重機關槍三挺,輕機關槍十挺。以我們的力量硬闖肯定不行,還沒等我們解決戰鬥,日本人的增援就到了。”江修遠不僅匯報了城門口的情況,而且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秦陽銘略一思索:“那喬裝出城有幾分把握。”“不行”張涵雪從裏麵出來,直接否定了秦陽銘的建議:“你跟日本人打過不少交道,太容易被認出來。”
“他們隻認識我一個人,其他人稍稍掩飾一定能出去。”
“你怎麽不說他們找的隻有你一個人。”張涵雪手中本是端著一碗紅棗粳米粥,聞言,賭氣直接將碗放在桌子上,站在一邊氣鼓鼓的不再說話。江修遠在一邊幫著說道:“師座,兄弟們都在黃河南岸東阿一帶等著你回去,全國都在罵我們師不抵抗,大家憋著一口氣,等著你回去帶我們去殺日本鬼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