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風光不再
“那個老大姓李,倒也不難對付。隻是他有一個妹妹,嫁給了二十九軍一個駐防天津的師長。”
張學良聽完,火冒三丈,推開張涵雪,站起來就要往外麵走,猛一回頭,衣角被人死死的扯住,張涵雪眼含淚水的看著他,搖搖頭。
“戴老板,委員長找你。”沈輝適時出現在門口。
戴笠站起身打個哈哈:“這樣,今日天晚,我明天再來看小雪。”
“我送戴兄出去。”張學良掰開張涵雪的手,跟著戴笠一起出門。
半個小時過去,張學良還沒有回來,張涵雪感覺心裏不踏實:“譚海。”
譚海出現在門口:“張參謀,你叫我。”
“我大哥去哪了?馬上把他給我找過來。”
“軍團長,他……”譚海看看張涵雪,囁嚅著。
“快說,他去哪了?”張涵雪掀開被子就準備下床。
譚海跑過來扶著她:“張參謀,你不要著急。軍團長說是出去一趟,具體去了哪裏我們也不知道。”
“馬上打電話給警衛排,問他到底去了哪裏?”張涵雪剛醒,著急之下,體力不支,隻覺得兩眼發黑,直接倒在床上。
譚海很快就去而複返:“王飛說,十分鍾前軍團長回去,帶了兩個班的士兵,急匆匆的出門而去,像是要和什麽人拚命。”
“這不是胡鬧嗎?堂堂一個剿總司令帶著警衛兵出去跟一個小幫派火並,傳出去豈不讓人笑掉大牙。你馬上帶人去找總司令,一定要阻止他。”張涵雪急急地說道,但是這麽大的一個南京,也不知道譚海能不能在張學良動手之前找到他,這個時候,似乎隻有盡人事,聽天命了。
“大哥,不好了,不好了。”深巷中一扇黑色大門被人撞開,一個連滾帶爬跌進院子中:“有一個軍官帶兵直奔我們這邊而來。”
廳中坐在正中間太師椅上的肥頭大漢站起來,指著身後的一群兄弟問道:“是你們誰招惹了當兵的。”
“大哥,你甭管是誰,這個時候,我們先想想怎麽把他們打發走。”其中一個膽子大的上前來出主意道。
肥頭大漢走了兩步,下巴上的橫肉不停的搖晃:“打發?他們既然敢尋我們的不痛快,先問問我李三手中的槍答應不答應。”
一群荷槍實彈的士兵衝進來,黑黝黝的槍口對準了廳上所有的人。張學良拍著手進來:“說的好,讓我來問問你手中的槍答應不答應。”說話間,張學良的手槍已然對準了李三的眉心。
李三肥胖的身軀哆嗦著,雙腿一軟“噗通”跪倒在地:“這位軍爺,你大人有大量,就當我李三剛剛是在放屁。”
“冤有頭債有主,說那天晚上在中華門附近開車撞人的是誰?”張學良上前一步,惡狠狠地逼問李三。
“是……是……趙偉”因為過度害怕,李三說出的話磕磕盼盼。
張學良點點頭,銳利的目光掃視了在場眾人:“說,誰是趙偉?”
李三被張學良的怒氣嚇得又打了一個冷戰,小心翼翼的抬起頭,目光落在牆角一個正在不停地往後退的人身上。
“你就是趙偉吧?”張學良冷冷的追問,那個人直接跪倒在地,磕頭如搗蒜。“現在求饒,晚了。”張學良再也沒看他,抬手一槍,趙偉的眉心出現一個槍口,鮮血淙淙,整個人直挺挺跪在地上,雙眼仍舊睜的老大,似乎在死死盯著地板。
李三整個人如一團爛肉癱在冰冷的磚地上。張學良槍口硝煙的味道似乎還沒有散盡,隻殺一個趙偉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任何傷害張涵雪的人都該死。張學良緩緩舉起槍,李三不停地往後退:“這位軍爺,饒命……饒命……小的以後再也不敢了……饒命……”
“軍團長,等等。”譚海及時趕到,按下張學良手的手臂,子彈噗的射入磚頭裏麵,濺起星星火花。在鬼門關走了一遭的李三汗如雨下,渾身上下的肥肉沒有一處不在顫抖。
“譚海,我的命令你也敢違抗嗎?”張學良看著被譚海死死按著的手槍,正欲掙開。
“軍團長三思啊,我們知道此人該死,可是世人不知道。請軍團長為手下的弟兄著想,張參謀的身份在軍中本來就招人詬病,今天你為了張參謀殺了此人,傳出去不是讓兄弟們寒心嗎?”譚海索性在張學良腳邊跪下來,將張涵雪的話轉告給張學良。
“軍爺饒命,劉筱溪那個賤人來找我的時候,小的本來是不願意的。可是,可是,小的妹子派人傳口信,讓小的務必除了張小姐。這真的不關小的的事情,請軍爺饒命。”李三為了活命,什麽也顧不得了,連自己親妹子也出賣了。
張學良聽了此話,更是怒火衝天。張涵雪忍氣吞聲,秦陽銘家中那個女人居然想要雪兒的命。張學良一把拉過李三。譚海上前,死死抱著張學良的大腿:“三人成虎啊,軍團長,張參謀讓我問你‘難道您希望明天南京所有的報紙上都寫著不抵抗將軍為私仇槍殺同胞嗎?’”
譚海此言一出,張學良的手臂無奈的垂下來,他在惱怒自己,他張學良手握重兵,那又怎樣,如雲的雄獅守不住東北大好河山,手中嘶吼的兵槍,連自己的親妹妹都保護不了。到頭來,還要張涵雪這個弱女子,忍氣吞聲來維持他那點可憐的麵子。
“啊——”張學良如同一隻跌落在山澗中的老虎,仰天發出憤怒而又無助的嘶吼。
“譚海,通知四小姐收拾行李,到機場跟我會和,我們這就飛武漢。”張學良頭也不回也走門而去,平日裏高大的背影略顯佝僂,帶著幾分失意的落寞與無奈。
看著張學良帶來的人消失的無影無蹤,李三方慢慢從地上爬起來,陰狠的目光掃視過一個個戰戰兢兢的手下:“今天的事情,你們誰都不許給我說出去,如果走漏一點風聲,別怪我不顧兄弟意氣。”
李三抬屁股在原來的椅子上坐下來,一個機靈的手下,馬上過來幫他捏著酸麻的雙腿,舒服的他直哼唧。
張涵雪在醫院裏等到張學良已經飛武漢的消息,良久無言,還是提筆給張學良寫了一封信:
吾兄漢卿鈞鑒:
國破家敗,你我兄妹流落至此,狼狽異常。遭此之變,兄處處維護,雪心中幸之。然,今非昔比,兄雖一人,然擔負東北數十萬子弟兵之命運,身係國仇家恨,再不能由性妄為。雪,三尺微命,兒女之情遇此橫禍,是因雪一人行為不端,舉止不檢而致。雪薄命如斯,不敢怨怒他人。
兄前日所提之事,雪態度如一。兄何以待鳳至大姐,雪亦以此心待陽銘。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兄有七竅,當明雪之誌不改。古人雲:“有得必有失。”雪意已決,於兒女之情,惟願一生一代一雙人。除此,他事皆不甚在意。望兄體諒我此心。
盼安
妹涵雪再拜奉上
張涵雪剛放下筆,門從外麵被人撞開,高大魁梧的身軀衝進來將張涵雪緊緊摟進懷中。張涵雪微笑著開口:“你怎麽來了?”
張涵雪的聲音少有的溫柔,沒有絲毫的責備。秦陽銘將張涵雪抱得更緊,口中呢喃著:“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