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與君初相見，恍若故人歸
張涵雪推了推那人：“起開”
感覺到一雙手在狠力的推自己，那個人恢複了意識，先搖搖頭抖去頭上的灰塵，睜開眼睛的一刹那，兩個人都從對方的瞳孔中看到了放大的自己。四目相對，沒有言語，沒有動作。
仿佛過了千年萬年，那個人怔怔的開口：“我以前見過你。”沒有絲毫原由的一句話。
這句話聽在張涵雪的腦子中卻是如同五雷轟頂，竟然比從自己肺腑中掏出來的還真切，口中不由自主的接道：“我也是，仿佛在哪裏見過你。”說完，兩個人再也沒有言語，依舊是凝視沉默。
“師長，你怎麽樣了？”“張參謀，你沒事吧。”劉多荃和那隊士兵找過來。
躺在地上的兩個人恢複了清醒，張涵雪使勁把那個壓在自己身上的人推開，叫道：“我沒事。”
那個人已經站起了身子，正在拍打身上的灰塵，神色無常，看到劉多荃身上跟自己一樣的軍裝，出聲詢問：“你是哪個部分的？她又是什麽人？你們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北平綏靖公署衛隊統帶部少將統帶劉多荃。”劉多荃的話馬上印證了張涵雪之前那句師長當副官不是調笑。劉多荃指指張涵雪：“這位是……”
“張總指揮參謀室作戰參謀張涵雪”站起身子的張涵雪打斷劉多荃的話，語氣中的不悅是責怪自己剛剛的失態，自己怎麽也是經曆過大風大浪的人竟然在一個陌生人麵前失態了。毫不客氣的回敬：“閣下怎麽稱呼？剛剛聽到他們叫你師長，敢問你是哪個部分的？”
那人並不在意張涵雪語言間的無禮，但是也沒有馬上回答張涵雪的問題：“原來你就是那個外界傳言在張主任麵前紅極一時的女參謀。”
劉多荃一把扯過那人的領子大怒：“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就憑你一個小小的師長也敢侮辱我們副總司令。”
旁邊的士兵馬上把槍對準劉多荃，大喊：“不許對我們師長無禮。”
那人掰開劉多荃的雙手，整整被扯亂的領口：“沒什麽意思，隻是陳述事實。這個小姐既然是作戰參謀為什麽穿著旗袍出現再前線？難道她沒有自己的軍服嗎？還是說她平日裏在參謀室就是這樣的穿著。”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張涵雪身上已經髒兮兮的粉色繡花旗袍。
張涵雪神色平靜，裝作聽不懂那人話中所指：“閣下的冷嘲熱諷我張涵雪收下了，不過閣下還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難道是害怕我們去副總司令跟前告狀？”
那人冷哼一聲：“鄙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東北邊防軍第三十七師少將師長秦陽銘”
劉多荃哈哈一笑：“原來就是那個在中原大戰中被我們殺得片甲不留的秦陽銘。”
秦陽銘倒是沒有反應，他手下的士兵已經麵帶慍怒，一個個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張涵雪皺皺眉頭還沒有說話，遠處開過來的汽車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這不是我們師的汽車”秦陽銘身邊的士兵湊過去嘀咕。
秦陽銘抬手遮擋汽車大燈的燈光，這才發現手上不知什麽時候受傷，翻開的傷口中在混雜著石子灰塵。“該死的”秦陽銘低聲咒罵。
張涵雪朝這邊看了一眼，不再說話，那幾輛汽車在他們麵前停下，她認得從車上下來的是東北軍何柱國手下的偵察營營長。
“張參謀你沒事吧。”那個營長跑的氣喘籲籲。
“你們怎麽來了？”
那個營長敬了一個軍禮：“是副總司令電令我們到此接張參謀和劉統帶。我們接到命令就出發，沒想到還是晚來了一步。讓張參謀受驚了。”
張涵雪從地上撿起自己的勃朗寧手槍：“可不是多謝這位秦師長的救命之恩。我們走”張涵雪把手槍的保險關上，向汽車旁邊走去。
秦陽銘衝著張涵雪的背影大喊：“張參謀，下次上戰場最好穿上軍裝。”說完身後的士兵哄笑一片。
張涵雪在車門前站定，扭頭毫不客氣的回敬：“秦師長下次救人的時候先把自己的手保護好，免得最後人沒救下了，自己的手先廢了。”說完就打開車門，自顧自的坐進去。
秦陽銘看看自己的手：“他媽的，這個女人真不是個東西。”旁邊的副官這才注意到秦陽銘受傷的左手：“師長，你的手還是回去找醫務兵處理一下。”
秦陽銘感覺到一陣眩暈強忍著心頭的氣血翻湧，瞪了副官一眼：“我們走。”
張涵雪到了何柱國的指揮部後，看看身上已經被變成灰色的旗袍：“王營長，麻煩幫我找一身軍裝來。謝謝”
王營長遲疑了一下：“這個，這個，我們這裏還沒有女式軍服。”
“把你們的軍服給我拿件新的來就是。”張涵雪早就想到是這個結果，也不覺得有什麽，自己以前穿的軍服都是拿一般的製服改的。現在在戰場時自然不會挑剔。
不多時王營長就送來一件嶄新的軍服，張涵雪換上軍服並沒有留在何柱國的指揮部，而是轉身鑽進一輛汽車。劉多荃追過來：“張參謀你要去哪？”
張涵雪帥氣的扭動鑰匙：“我去古北口”
劉多荃扒著車窗：“古北口那裏戰事緊張，副總司令如果知道你去了那裏，非活剝了我不行。我的姑奶奶，你先下來，等副總司令到了再說好不好？”
張涵雪斬釘截鐵的說：“不行，你替我轉告副總司令，我到這裏是打日本人的，不是待在參謀室看文件的。”說完就一踩油門，汽車向前麵駛去。因為是晚上，張涵雪也不用小心翼翼的躲避日本飛機，很快就到了古北口長城。
“軍長，行營的張參謀到了。”警衛帶著張涵雪進了王以哲在長城烽火台下的臨時指揮部。
王以哲從地圖上抬起頭看了一眼風塵仆仆的張涵雪，馬上又把目光拉回桌子上的地圖，上麵是作戰參謀用鉛筆和直尺畫出的錯綜複雜的線條：“副總司令有什麽指示？我們要的彈藥補給什麽時候能夠到？”
張涵雪馬上立正敬禮，大聲說道：“作戰參謀張涵雪要求到第一線參加戰鬥。”
王以哲把手中的鉛筆摔在桌子上，削好的鉛筆筆尖馬上碰到桌麵發出一聲細微的聲音，旁邊的參謀馬上換上一支新的。
王以哲陰沉著臉：“胡鬧，你的職責就是馬上把我們要的彈藥補給送上來。”
“軍長，北平副總司令送補給的車隊到了。”外麵一個警衛跑進來回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