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劫後餘生
張學良指指抽屜，譚海馬上明白，裏麵是美國人給張學良推薦的嗎啡，據說可以戒掉煙癮。譚海猶豫了一下，咬牙打開抽屜，拿出裏麵的東西，在張學良的手臂上注射下去。
張學良如同劫後餘生一般長長的舒了一口氣，譚海將東西收好放起來。
“哐當”一聲巨響，緊閉的玻璃大門被人撞開，張學思跌跌撞撞的進來：“怎麽樣？還是沒有消息？”
張學良沒有回答他。
“我不想再等了，我要去奉天，我要去找她”張學思轉身向外麵跑去。
“站住，你去哪？現在奉天全是日本人？你去送死嗎？”
“我去找她，都兩天了。還是沒有消息，也不知道她怎麽樣了。”張學思的眼睛中已經有淚光了。
張學良走過來，拉著張學思在沙發上坐下來：“大哥也擔心小雪，現在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我相信小雪一定會逃出來的。”
“副總司令，有了，有了。”隨著大叫聲進來的是一臉喜色的王飛。
“什麽有了？你話說清楚。”譚海對於王飛的性格頗為頭疼。
王飛眉飛色舞：“黃顯聲局長那邊遇到一個從北大營逃出來人，他說他那晚見到過張參謀。”
“然後呢？還有嗎？”張學良馬上站起身來詢問。
王飛吐了吐舌頭：“我聽到這個消息就趕過來報告了，黃局長下麵說了些什麽，我還沒注意聽。”
譚海就知道是這樣樣子，恨鐵不成鋼的看了王飛一眼，馬上撥通黃顯聲的電話：“喂，黃局長嗎？這裏是北平綏靖公署”然後把電話遞給了張學良。
“喂，我是張學良。”張學良迫不及待的接過電話：。
短短兩句話的時間，張學良的手鬆開了電話，話筒在空中搖曳。張學良一個踉蹌，差點站不住，譚海眼明手快的扶住張學良。
張學思看到張學良這個樣子，馬上明白了什麽：“大哥，是不是？”張學思不敢再說下去。
“有人那晚見到小雪和李山在一起。他親眼見到李山拉響手中的手榴彈……”張學良的手狠狠的砸在桌子上。
張學思也跌坐在沙發上，狠狠的捶打著沙發：“早知道這樣，我說什麽也不跟她吵架，不跟她慪氣，我就是混蛋。”
張涵雪這個時候並不知道張學良等人正在為她傷心，出城後的張涵雪簡單的包紮好傷口就繼續趕路，黎明時分，她看到了一隊東北軍隊伍，每一個人都是垂頭喪氣，更有甚者，走幾步就撲倒在土地上嚎啕大哭，不勝淒慘。
“你們的長官在哪？”
沮喪的東北軍看清楚對麵的是一個受了槍傷的女子時，不耐煩的回答：“仗一打起來上麵的人就跑了，還有什麽長官？”
張涵雪繼續問道：“你們是哪個部分的？”
還是那幾個士兵不陰不陽的說：“哥幾個看你的打扮就知道你的相好的在軍中吧？這樣，跟誰不是跟，你陪哥幾個好好玩玩，我們就拿藥給你包紮。”說完還不忘吹了幾下口哨，旁邊的人都哄堂大笑。
張涵雪還沒有說話，這邊的動靜馬上就引起前麵領頭的軍官的注意，那個肩膀上掛著少尉軍銜的中年人走過來踢了他們一腳：“都什麽時候了，還有功夫在這裏說笑，快點走，這裏還不安全。我們必須早點趕到錦州，然後跟著大部隊一起打回來。”
聽到打回來三個字，那幾個士兵收斂起嬉笑，加快了速度。那個少尉這才打量起旁邊的張涵雪，隻見張涵雪站在那裏，渾身血汙，雖然狼狽異常，但是眉宇間的神色卻不同於一般女子。
那個少尉拱拱手：“我叫劉多荃，這位小姐，你是從奉天逃出來的？”
“是的，隻是我的手臂被流彈所傷，不知道這位長官你們這裏有沒有藥品”張涵雪決定隱瞞自己的身份。剛剛那幾個士兵的話讓她羞慚。
劉多荃懷疑張涵雪是日本間諜，思考了片刻後開口：“這位小姐，請跟我來，那邊有醫藥箱，隻是我們這裏沒有醫生，不知道小姐會不會包紮？”
“這個我自己可以搞定。”張涵雪沒有注意到劉多荃的異常，當即幹脆的說道。果然人到了安全的地方就會放鬆自己的警惕性。
劉多荃領著張涵雪到前麵的馬匹旁邊，拿下醫藥箱遞給張涵雪，示意所有的人停下來。
張涵雪接過醫藥箱，用右手打開，檢查了裏麵的藥品，基本的消炎止血藥品都有。張涵雪就放心的拿過剪刀，利落的剪開自己左臂的衣服，先用鑷子夾著沾了酒精的棉花消毒。
劉多荃站在旁邊觀察，棉花觸及傷口，張涵雪咧了下嘴，沒有叫出聲。柳葉眉擰成一塊，，額前的碎發已經被汗水濕透，顯然是在忍受巨大的痛苦。但是張涵雪連一聲呻吟都沒有。
劉多荃空著的右手不知何時已經拎著一支駁殼槍，可以看到裏麵的張著嘴的子彈。旁邊的人也發現了不對，不由自主握緊了手中的步槍。
張涵雪正忍受著巨大的痛苦，周圍的情況絲毫沒有注意。等她上完消炎藥，抬頭準備拿繃帶，就迎上了劉多荃的槍口。
“你到底是什麽人？”劉多荃厲聲喝問。
張涵雪皺皺眉頭：“我就是剛從奉天逃出來的一個難民。”
劉多荃確定的說道：“不，你會槍傷的包紮。你接受過軍事訓練。”
“我，接受過戰地護士培訓。”張涵雪攏了攏耳後的頭發，不在意的回答。
劉多荃不信她這一套：“你能夠忍受巨大的痛苦，這不是一般女人能夠做到的。說你是不是日本間諜？”
張涵雪這才明白劉多荃的疑心，站起來的同時伴隨著一陣拉動槍栓的聲音：“劉多荃，我現在命令你放下你的手槍。”
威嚴的語氣讓劉多荃愣了一下：“你憑什麽命令我？”
張涵雪抬了抬右手，示意劉多荃拿出袖筒裏的東西。劉多荃瞟了一眼，馬上示意旁邊的士兵：“拿出來”手中的槍口依舊對著張涵雪的額頭。
那個士兵緩緩拿出那把勃朗寧手槍，遞給劉多荃，劉多荃用左手接過去。看清楚手槍是比利時生產的勃朗寧，劉多荃馬上想到東北軍中傳言，待看清楚槍身上的刻字。劉多荃馬上把駁殼槍收起來
“長官對不起，卑職冒犯了。”
周圍的士兵麵麵相覷，張涵雪拿起繃帶，開始繞著傷口包紮：“你不錯。警覺性很高，是個人才。”
劉多荃漲紅了麵皮：“卑職沒有想到能夠在這裏遇到長官，多有得罪。”
“是我自己出現的太過突兀了，不怪你。”張涵雪利落給繃帶打結：“你們這裏有沒有電台？能不能聯係到上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