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落魄遇故人
張涵雪依舊眯著眼睛,沒有絲毫的反應。
張學曾拍了拍張涵雪的肩膀:“下命令啊,張參謀,你還等什麽?”
張涵雪緊了緊腰上的皮帶:“行,那就麻煩三哥帶人走一趟。李山你跟著去,看好三少爺。”低垂的羽睫掩飾了她的情緒波動。
“你不去嗎?”張學曾這一問,旁邊的李山驚出了一身冷汗。對於張涵雪與楚晟文之間的糾葛,李山多少是知道一點的。
張涵雪頭也不抬的說道:“參謀室一大堆文件在等著我簽字,這種小事也要我去?”
張學曾攤了攤手:“得咧,你忙你的。這個共匪就交給我了。死的活的給句話。”
“活的最好,他要是反抗你就自己看著辦。”張涵雪頭也不回的向參謀室走去。
留在原地是張學曾看了李山一眼,無奈的聳聳肩:“走吧,李副官。帶上帥府的衛隊跟我走吧。”
“是”李山幹脆利落的答應了一身,立馬去點齊了一隊衛兵。浩浩蕩蕩的撲向同澤中學所在的方向。
楚晟文這個時候安靜的坐在室內,桌子上的手槍保險已經打開。昨天傍晚在菜市場看到神佐一木的時候,他就知道接下來等待自己的是什麽。聽到外麵汽車的引擎聲,楚晟文沒有慌亂,嘴角勾起一絲淒涼的笑容:“雪兒,你就那麽恨我?一定要置我於死地?”
回答楚晟文的是一隊破門而入士兵,衝在最前麵的是李山。片刻之間十幾支明晃晃的槍口已經全部對準了楚晟文。
“楚先生請吧。”李山拿起桌子上的手槍看了一眼,做出了一個請的手勢。
楚晟文站起身,撣了撣身上天藍色的長衫,往外麵走去。
外麵張學曾斜倚在車門前,李山跑到張學曾前麵:“報告三少爺,已經成功抓捕共黨分子楚晟文。”
“不是說他很狡猾嗎?這就完了?”張學曾想楚晟文至少會反抗一下,沒想到抓捕行動如此順利。
“那還等什麽?打道回府。”張學曾受不了外麵的大太陽,說完話就鑽進了汽車裏麵,留下李山一個人在驕陽下麵:“我說你們動作麻利點,上車。”李山招呼那些士兵把楚晟文押上車。
兩個士兵押著楚晟文向後麵的汽車走去,其他的人轉身準備上後麵的軍用卡車。
楚晟文走到車邊,一個士兵開去開車門。楚晟文眼中精光閃現,手肘抬起直接撞翻了後麵的士兵。直接拉開前麵駕駛室的車門,鑽進駕駛室。變故發生的太突然,等到所有人反應過來,楚晟文已經發動汽車。
“快,開槍射擊,攔住他。”李山大聲招呼。還是晚了一步,汽車是防彈的,子彈打在車廂上蹦出火花,等到衛兵反應過來去前麵攔截的時候,楚晟文的汽車已經撞翻了前麵的幾個人消失在街角盡頭。
李山氣急敗壞的將頭上的帽子摘下來仍在地上,對著後麵的士兵說:“咱們就等著回去被張參謀削吧。”
張學曾不知什麽時候也從車裏出來了,關了勃朗寧手槍的保險放入槍套中對李山說:“還是先看看傷亡情況再說。”
楚晟文並沒有駕著車子出城,他知道奉天的城門守備正在等著自己出城。何況他也沒有出城的打算,他料到接下來鬆島寧田會找到自己的。
果然,楚晟文將車子開到一個僻靜的小巷裏,隱藏好。正準備離開。
“晟文君,一別五載,別來無恙。”神佐一木今日又換了裝扮,一身黑色的大衣,黑色的禮帽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多了幾分神秘感。
楚晟文一副吃驚的表情,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的表情是裝出來的:“一木,你怎麽會在這裏。”
兩個人來了一個各懷異心的擁抱。
神佐一木錘了楚晟文一拳:“走,我帶你見一個人。”
“誰啊?”楚晟文一副錯愕的表情恰到好處。
神佐一木笑了,拍了楚晟文一下:“去了你就知道了。”
楚晟文上了神佐一木的汽車,等到汽車停在關東軍駐地的時候。楚晟文好像明白了什麽:“一木,難道你?”
神佐一木攬著楚晟文的肩膀向裏麵走去。楚晟文推開神佐一木的手,嚴肅的說道:“我是中國人,一木君告辭。”
楚晟文轉身就要離開,神佐一木拉住他的胳膊:“晟文君,我隻是帶你來見一位故人。你這又是何必?”
“果真?”楚晟文半信半疑的問道。
神佐一木故作認真的說:“我還能騙你不成?走吧。”
楚晟文把手放在神佐一木的肩膀上:“得了吧,當年在陸軍大學的時候,你騙我的還少嗎?”
“當年你也沒少騙我。”神佐一木的笑容很燦爛。當年在軍校的那段時光是他們兄弟最美好的回憶。陸軍大學的魔鬼訓練鍛造出來的兄弟情義永遠不會改變。如果可以,神佐一木希望跟楚晟文做一輩子的朋友。但是作為一名帝國的軍人,神佐一木還是很清楚自己的責任。
神佐一木這樣想著已經進了房間,拉開門,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楚晟文疑惑的看了神佐一木一眼,脫掉鞋子,走進房間。
隻見鬆島寧田正跪坐在一張墊子上,麵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副小巧的茶具。
雖然是意料中的事情,但是楚晟文驚訝的表情無懈可擊:“老師,你怎麽來了?”楚晟文按照日本的禮節鞠躬行禮。
鬆島招手示意楚晟文坐下說話。楚晟文近前在鬆島寧田的對麵坐下來。神佐一木小心翼翼的出去,並且把門帶上。
鬆島拿過麵前的紫砂茶壺,為楚晟文麵前的茶盞注滿茶水。楚晟文的頭低了低表示謝意。
“晟文君,當年你從東京回國,我以為南京會重用你的。沒想到竟然會在奉天這個地方再次見到你”鬆島寧田不無感慨的說。
楚晟文恭敬的回答:“老師忘了,學生當年就是因為有通共的嫌疑才被中斷了在陸大的學業。”
鬆島寧田絲毫不在意的說道:“我看不止是嫌疑吧。不然你怎麽解釋那些遍布奉天大街小巷的通緝令?”
楚晟文滿麵羞慚:“是學生學業不精,辜負了老師的教誨。”
鬆島玩味的看著手中精致的茶盞,茶杯的外麵是用淡彩色的顏料畫著竹林七賢:“你跟一木君都是我的得意弟子,我一直想把你帶在身邊。”
“老師的關懷,晟文銘記在心。隻是晟文是中國人,還請老師見諒。”楚晟文想都沒想就直接打斷了鬆島寧田的話。
鬆島寧田並不介意楚晟文的無禮舉動,把茶盞送到嘴邊,喝了一口茶後才緩緩的說道:“我知道晟文君熱愛自己的信仰,可是當你身陷險境的時候,你的組織又在哪裏?”
楚晟文默然無語,隻是拿起茶杯把裏麵的茶水喝盡。鬆島寧田拿起茶壺給楚晟文添茶,依舊是平緩的語氣:“晟文君的氣節讓我佩服。隻是人啊總是容易被一些東西蒙蔽了眼睛。”
“學生不明白,還請老師明示。”楚晟文的神色有點猶疑了。
“理想?信仰?晟文君,你已經證明了自己對信仰的忠誠,接下來你就要為自己而活了。”鬆島寧田給自己的杯中續滿茶水,繼續說道:“你為了自己的信仰,中斷在陸大的學業。放棄自己的大好前途,現在你被通緝,你的組織,你的同誌可曾露麵?”
說道這裏,鬆島寧田已經微微激動了:“晟文君,這樣的信仰不要也罷。”
楚晟文繼續選擇了沉默。鬆島寧田並沒有繼續緊逼,而是站起身準備離開:“晟文君,這裏很安全,你安心的住下來。我過幾天再來看你。”鬆島寧田轉身離去,留下楚晟文一個人在空蕩蕩的房間。
楚晟文並沒有放鬆警惕,他太了解鬆島寧田,這個房間看似平淡無常,但是在自己看不到的角落裏一定有人在監視著自己的一舉一動。
鬆島寧田走出房間後,一直在外麵等候的神佐一木就迎上來了:“怎麽樣?老師,可有結果?”
“他的意誌已經開始動搖。我相信要不了幾天,你們這兩個我的得意弟子就可以一起為帝國效力了。”
神佐一木一個立正:“嗨,這也是學生所期望的。”
“如果晟文君證實了我的猜想,那麽我們就可以實行一號計劃了。”鬆島寧田臉上貪婪的笑容中透露出一絲陰狠:“張作霖,當年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我會加倍的討回來。”鬆島寧田的臉已經完全扭曲。
神佐一木不明白自己的老師究竟與張作霖之間有什麽樣的往事,但是他明智的選擇了沒有追問。
此時的張涵雪並不知道一張針對他們張家,針對整個東北,針對全中國的大網即將悄悄展開。她正在帥府參謀室外邊的空地上來回走動。站在張涵雪麵前的是以張學曾為首的去抓捕楚晟文的那隊士兵。
作者有話說:從明天開始,每天晚上固定更新,基本保證兩更,實在太忙一更。每天都會有更新的。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