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相看兩相厭(四)
宮澤看著自己的父親,有些不敢相信,沒想到自己一向敬重的父親居然會對母親下手,攔住宮嘉良的手,顫著聲音說道:“為什麽?母親說的有什麽錯,憑什麽我做什麽爺爺都不能看到我的好,憑什麽我什麽都不如宮墨,他就是個殘疾,我媽說得有什麽不對的,你為什麽要打她?”
宮嘉良看著平日裏精明能幹的兒子,沒有想到他居然會這麽和自己說話,眉心狠狠地皺了起來。
“宮澤,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胡言亂語些什麽?誰給你的膽子,讓你敢這麽說話?”
宮嘉良簡直要被宮澤的一番話氣得肝膽欲裂,反手就想要給宮澤一個巴掌,卻再次被攔在了空中。
老爺子惱怒的直拍桌子,怒吼道:“都給我坐下,吵吵鬧鬧的像什麽樣子,宮家的家規在你們的眼裏是死的嗎?”
“想要打、要罵,通通都給我滾出去!真是越來越不把我這個老頭子放在眼裏了。”
方才還是一片混亂的人們頓時全部愣在了原地,看向老爺子的方向,手上的動作也漸漸停了下來。
宮嘉良趕緊討好般地說道:“爸,你別生氣,我們不是有意要在家宴上動手的,是我們的不對,您老可千萬不要動怒啊!”
宮墨麵對著這一場鬧劇,連神情都沒有一絲動搖,隻是在宮嘉良動手的時候,抬了抬眼皮,神色淡淡的,沒有什麽其他的表情。
宮其站在宮墨的身後,同樣看著眼前的這一場鬧劇,眼底是毫不掩飾的諷刺之情。
看啊!這就是宮家,這就是那個名門貴族的宮家,其實,內裏早就已經是這樣的腐朽不堪、肮髒齷齪了。
老爺子的麵色極其差勁,看著宮嘉良一家,不悅地說道:“老大,你看看你的老婆孩子,說的都是些什麽話,阿墨是身體上有些不完美,但是也不是你們嘴裏的殘疾。”
“在我的麵前,你們都敢這麽肆無忌憚地議論阿墨,還不知道在背地裏說得是不是更加難聽呢,真是的,阿墨怎麽就有你們這種家人呢!”
這下子,宮嘉良的臉色也不怎麽好看了,老爺子這話明擺著是在說自己管理不好自己的家務事,還讓長子宮墨受了不少委屈。
可是宮嘉良就算是有天大的委屈,此時也不敢說出口。隻好賠著笑臉,尷尬地笑著說道:“老爺子教訓地是,是我沒有管教好家裏人,我一定檢討,好好補償阿墨。”
邊說邊拉著胡益丹和宮澤,命令道:“你們兩個,還在這兒愣著幹什麽,還不快點兒過來,給阿墨道歉,阿墨是你們的親人,你們就是這麽對待他的,真是太放肆了!”
宮嘉良本意就是想要借著這個機會找個台階下,可惜他想的不錯,奈何胡益丹母子並不領情。
胡益丹掙開宮嘉良的束縛,一臉尖酸刻薄的指著宮墨,破口大罵道:“我說的有哪裏不對嗎?我說的句句屬實,既然是事實,為什麽不敢讓我說,嗬,你們不讓我說,我卻偏要說個夠本才行。”
“他宮墨有什麽好的,不能說話,也不能接管公司,就是個廢物,但是我的阿澤呢,那可是品學兼優、管理公司的一把手啊!宮墨沒回來的時候還好,等到宮墨一回來,阿澤不僅丟掉了在公司的管理職務,還被老爺子親口下令,禁足在家,甚至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能娶進家門,也可憐了我那個未出世的孫子。”
“這一切都是宮墨造成的,他壓根就是一個掃把星,就應該把他趕出宮家,放任他自生自滅才對。”
老爺子已經聽不下去了,同樣其他到來的宮家人也都驚呆了。雖然一直傳聞宮家大少爺宮墨和繼母不和,但是畢竟沒有親眼見識過,如今一見,真是讓他們看了一出好戲啊!
沒想到在大家眼裏是個好父親、好老公的宮嘉良的家裏,其實並沒有眼見得那麽和睦,繼母居然敢對嫡子口出惡言,這可真是刷新了他們的認知了,同時也情不自禁地在腦海中想象出了宮墨平時在家裏遭受的虐待畫麵。
老爺子此時已經不僅僅是生氣那麽簡單了,抬起拐杖,二話不說,朝著胡益丹就打了過去,胡益丹一時不察,就是活生生受了老爺子的一擊。
“哎呦”,胡益丹不由得痛呼一聲,捂著自己的胳膊,怒目瞪著老爺子,也不管什麽貴婦禮儀了,直接罵道:“你這個老不死的,居然敢打我,平時我敬你是長輩,能忍的就忍了,可是你也別以為我這是怕了你了,真要動起手來,我根本不用動手,就能弄死你這個老不死的。”
“我明明白白地告訴你,老娘我現在不想忍了,你竟然還敢打我,我告訴你,從小到大,就沒有人打過我,這個仇我記下了,來日方長,你以後可得給我小心點兒。”
宮嘉良已經被胡益丹的這一番狂言震驚到了,不隻是宮嘉良,在場的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不明白往日裏溫柔賢淑的胡益丹如今怎麽就像變了個人一樣,居然敢對老爺子大放厥詞。
就連一直置身事外的宮墨,聽到胡益丹的這番言辭,也把目光投向了胡益丹。
不看還好,宮墨的這一瞥,更是點燃了胡益丹心裏的怒火,強硬地說道:
“你看什麽看,我告訴你,我的阿澤比你好千倍萬倍,不過就是仗著出身,不過就是你那個早死的媽罷了,其他的,我的阿澤有哪一點兒比不上你,你回來這麽短短一段日子,鬧出了多少波折來,連帶著連累我的阿澤丟掉了工作,也不能光明正大地迎娶柯希兒,你說,你為什麽要回來,回來了就克阿澤,到底是什麽居心,你說啊!”
聽著胡益丹越說越離譜,就連宮嘉良,以及宮澤都有些聽不下去了,他們兩人倒也還好,隻不過是因為胡益丹的話讓他們覺得丟了臉麵而已。
但是當胡益丹提到宮墨去世多年的母親的時候,老爺子還有宮墨的神情都不對了。
老爺子的眼底飛快地劃過了一抹憐惜和悔恨,至於宮墨,光是感受著他周圍的冷氣,就能感覺到他的心情有多麽不爽,周身的冷氣毫不誇張地說,都能夠凍死人了。
宮其直接開口譏諷道:“呦,這是誰在口出狂言啊!也不照照鏡子看看自己,還真是以為自己是個人物不成,要不是當年的那場意外,像你這種女人,又怎麽能夠嫁到宮家,成為夫人呢!”
“現在還敢在這兒大言不慚,也不知道是誰給你的膽子,真是要讓人笑掉大牙了。”
“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貨色,還真以為嫁進了宮家,就能夠飛上枝頭變鳳凰了,當真可笑至極。”
整個餐廳此時一片寂靜,隻有宮其一個人的聲音緩緩響起,胡益丹聽著宮其的冷嘲熱諷,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宮其說得正是埋在她心裏的話,當年要不是自己肚子裏懷了宮澤,否則是無論如何也輪不到自己嫁進宮家的。
自己所在的家族勉強隻是一個二流家族,要不是趁著宮嘉良一次醉酒之後的酒後亂性,就憑這胡益丹的家世,根本就入不了宮家的眼,胡益丹也是個有手段的,這之後一直把宮嘉良迷得團團轉,最後甚至因為不滿足於一個地下情人的身份,設計害死了宮墨的生母。
不過這些都是胡益丹不願意去回想的,是她一直埋藏在心底的秘密,如今居然就這麽赤裸裸地袒露在眾人的麵前,哪怕宮其沒有說到什麽致命的要點,卻也足夠胡益丹膽戰心驚了。
胡益丹知道此時自己不能露出半點馬腳,否則就真的完了,抖抖索索地指著宮其,胡益丹大聲嗬斥道:“你又是個什麽東西,主子都沒有發話,你一個下人,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撒野!”
宮墨此時也不再無視周遭發生的一切了,冰冷地、不帶一絲感情的視線直直地射向那個恬不知恥,不停地叫囂著的女人,胡益丹在宮墨的視線下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
宮墨的視線太具有侵略性,胡益丹根本就沒有那個膽量和宮墨對視,不自在地移開視線。
老爺子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了,宮墨的生母的事情在宮家可以算是禁忌一般的存在了,現在也不知道胡益丹究竟是怎麽想的,居然在大庭廣眾之下就把這件事情說了出來。
老爺子現在恨不得拿上針線把胡益丹那張嘴給緊緊地縫起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當初自己怎麽就一時心軟,讓這種上不得台麵的女人進了他們宮家的大門呢!
此時就連宮嘉良都覺得胡益丹這個女人簡直就是瘋了,居然有膽子當眾說出這樣的話,宮嘉良真是後悔今天把胡益丹帶過來了。
眼看著場麵馬上就要一發不可收拾的時候,一陣悠揚的手機鈴聲想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