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陳浩的自述（一）

  我叫陳浩，耳東陳，浩瀚的浩，我這一輩子，前十年，順風順水，收藏無數寵溺，甚至真的就以為自己便是那龍吐珠，是要被人捧在手裏寶貝一生的。


  隻是，十歲那年，上帝跟我開了一個玩笑，一個並不好笑的玩笑。


  那年，或許因為跟爺爺奶奶分開了太久，思念過深，因此，在一個雨後的傍晚，一直寵我愛我的父母便一起去見了遠在天堂的爺爺奶奶，去得太急，都沒有跟我說一聲，以至於我都找不到他們。


  他們不在了以後，以前一直笑容親切可近的親戚們一個個就像是學了四川的變臉一般，全都爭著搶著要把我接回家一起生活。


  到底還是同一血脈的，我看著挺感動的，原來，除了父母，他們還是可以給我溫暖，讓我倚靠的。


  隻是，這份倚靠在一年之後，便消失無蹤了。


  收養我的二叔說，這樣是為了鍛煉我的意誌，讓我可以更適應這個社會的變化，好讓我以後將家產擴展開來，他說，隻是暫時讓我去福利院的，像我這樣可愛的孩子，是會有很多人喜歡的……


  他說了很多，我能記得的卻不多，我隻知道我之後便住在了一個大院子裏，有很多孩子跟我在一起，還有院長跟一些阿姨照顧著我跟那些孩子，後來聽人說，這個院子收養的，全部都是孤兒……


  孤兒麽？是了，沒了父母，沒了爺爺奶奶，無兄無姐的我，可不就是孤兒麽？

  隻是，那個時候單純的我，並不知道我的二叔拿走的東西，這輩子都不會還給我，並不是他說的保管，那本質上是吞沒。


  不過，好在，福利院的生活並不難過，院長會為我們安排學校，讓我們學習知識，學習生活的技巧，好讓我們在脫離這裏以後，不會餓死。


  院長是個可愛的中年男人，臉上常常帶著笑，仿佛沒有任何事情可以讓他生氣，觸動他的底線，我一直認為他會保持著這樣的麵容，直到永久。


  不過，我認為的永久卻是並不久。


  在我十七歲那天，院長也是在一個雨夜，倒了在自己的辦公室中，這一倒，便沒有再起來，接下來，福利院便迎來了一個新院長，一個比老院長年輕卻更加淩厲的女子，一個麵冷心熱的女子。


  我是在十八歲的那天離開福利院的，離開時，小花小靈小水他們要求我常常去看他們，給他們說說外麵的故事，我笑著應了。


  隻是，在外麵生活並沒有想像中那般容易，為了生活為了賺錢為了給院裏的孩子帶禮物，我隻能沒日沒夜的工作。


  所以，離開的第一年，我沒回去。


  當我第二年回去的時候，卻找不到了小花小靈，聽小水說她們被人收養了，在半年前。


  這是我這輩子唯一的遺憾，隻是不曾想這份遺憾在若幹年之後，竟成了愧疚。


  之後的幾年，我過得平靜而淡定，隻是心中的良配卻是一直不來。


  在大學的時候也有過一個女友，她長得可愛甜美，性格開朗是一個非常好的姑娘，我與她一直相處融洽，我為她買早飯，為她搶座位，周未與她一起看場電影。


  當時人人豔羨著我的好運，竟然可以被這樣一個姑娘看上，現在想想，確實是走了狗屎運了。


  那年，時下所有熱戀中的男女會做的事，我們都做了，隻除了親吻與上床。


  我尊重著她，因為，我認為感情是神聖的，並不是一時貪歡，那是一個可以延續的童話，我可以跟她一起慢慢變老。


  我知道可能我的思想已經太過傳統，太過老舊，可是，在我的觀念裏卻是一直如此，而我因為小時候的事，一直缺乏安全感，我需要一種保證，一種讓我安定的保證。


  隻是，不知道為什麽，慢慢的，她開始變得有些暴躁難安，我試圖安慰她，哄她，可是一切都是徒勞，她還是跟我提出了分手，在我們確定戀愛關係一年零四天之後。


  為什麽？我當時不解得問她。不是一直很好麽？我沒有愛上別人，她也沒有紅杏出牆，為什麽要分手？


  我還記得，她當看隻是看著我，臉上帶著悲痛與化不開的憂鬱，她原本笑靨如花的表情消失得不見蹤影。


  猶記得，當時她平靜得說著分手，說著父母介紹的那個男人如何優秀，有房有車還在國企科室的，一個算不上富二代，卻可以讓她衣食無憂的男人。


  她就那樣看著我，眼裏帶著我看不懂的東西，我也這要回望她，希望她下一刻說她是開玩笑的。


  隻是，終究不是，她沒再說話，隻這樣看著，我想，這是無力挽回了，便勉強扯了抹微笑祝福著她以後的生活如意。


  可是，她卻直接哭了，哭得非常傷心，淚水止也不止不住，她說，你為什麽不挽留我？我一直知道你對感情非常淡，卻不想竟能淡泊至此。


  她哭著跑了，而我卻愣在了當場，為她的話，也為她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