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導師
中午吃了飯，遲信打了劉夏至的電話。
電話沒通，過了一會兒，劉夏至發來微信，說最近課業有些忙，這周末不能出來聚了。
遲信有些煩躁，但是也沒有多問。
最近一兩個禮拜劉夏至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麽，十次叫他出來吃飯，有七八次都拒絕了。他知道醫科生課業繁重，也不能多說什麽，就是擔心他在學校裏是不是吃的舒服，住的舒服。
也就是上次包廂事件之後，果然在B市電視台的某個知名的綜藝節目裏，陸羽田露臉的幾乎大大增加了。聽說B衛視的某個著名真人秀將會請他錄製最新一次的節目，某個成本不低的網絡劇組也向他發出了邀請。
遲信聯係了文瑞，旁敲側擊地提醒了他一下。
最近他操心的事情太多，朋友這邊的，劉夏至這邊的，還有和崔晉一起開了一個工作室。
崔晉是他們這幫發小裏難得的一個工科男，也是難得肯腳踏實地做事的，比他大了五六歲。他從一家網絡廣告公司跳槽出來之後，就想要自己單幹。
正巧遲信也想創業，對廣告的網絡業務也有興趣。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先在軟件園租一個辦公室，從小做起。反正他們在B市的人脈多，哥們裏開公司的也不少，總不擔心餓死。
這些日子遲信為了招聘和簽約的公事忙的團團轉，偏那個學生會的羅英子還時不時地來騷擾他，總不過還是那些外聯部拉讚助的事情。
遲信被他煩的不行，又不能直接撂挑子說你們學生會我不幹了，幹脆幫她一口氣拉了七八個讚助商。別說大學四年了，他畢業之後再過四年的讚助費都拉到了。
不過就這樣了，羅英子居然也能時不時地打個電話，發個微信來，通知遲信有空去學生會開會，或者是學生會有活動了，讓他到點參加。
言辭之懇切，行動之積極，態度之負責，讓遲信都開始懷念起高中那位甩手掌櫃葉美雪小姐了。
實在被她煩了沒有辦法，遲信終於抽空在沒課的時候去了趟學生會辦公室。
一進去，就看到空空如也的辦公室裏，就羅英子一個人正在收拾屋子。
“我這是……遲到了？”
遲信抬頭看了看表——沒有啊，比起羅英子通知的時間，還足足早到了五分鍾呢。
“今天沒有例會……”
羅英子看到遲信來了，有些緊張地捋了捋頭發，“是我想和你溝通一次。”
遲信看著她認真的表情，頗有些無奈地點了點頭，拉過一邊的座位坐下。
“遲信……你，是不是對我有意見？”
羅英子微微歪著腦袋，眼睛濕~潤潤的。
遲信搖了搖頭。
他今天想了半天才想起這姑娘的全名，會有什麽意見？
“那為什麽……為什麽我每次通知你學生會有活動，你都推三阻四的呢？”
當初在社團招募的時候，羅英子是看到了在報名現場，麵對著大二大三師兄們的輪番轟炸，但是依然保持著微笑，對答如流的遲信的英姿，被他深深吸引，才努力通過麵試，進了學生會。
還是特意打聽到遲信報名了外聯部，她特意報的這個部門。
本以為就算專業不同，班級不同，但是大家平時一起有事沒事開個會，出來活動活動，一起做做策劃，通過時不時的接觸，能夠有機會和遲信在一起。
誰知道他平時下了課就不知道跑去哪裏，活動也從來不參加，更別談什麽商量工作了。
羅英子這個丫頭，外表看上去柔弱，但是性子爽利的不得了，今天也是準備徹底豁出去了。
“遲信……我喜歡你。”
少女仰起頭，看著她心目中完美的男神。
“你……你給我個機會追求你吧！”
遲信聞言，目瞪口呆地愣了幾秒後，咽了咽口水，“現在的姑娘……都那麽爺們麽？”
遲信也自認為交往過不少女生，有他主動去追的，也有姑娘先放出意思，自己順著杆子爬的。但是想這樣直敘胸臆，幹淨利落，毫不做作的表白，他活了二十年了，還是第一次看到。
“行不行你給句話吧！”
羅英子捏起小拳頭，朝著遲信的胸口打了一份拳，“給我一個痛快話。”
她這樣落落大方，倒是讓遲信另眼相看了。
這樣的女生，倒是從所未見。
要是放過去，別說喜歡不喜歡，就衝著著新鮮勁，他都會先搭上手再說。
可現在……
“那個……你是個好姑娘……”
遲信話剛起了個頭，羅英子就跟泄~了氣的皮球一下垂下腦袋，“你這是準備要給我發‘好人卡’麽？”
“咳……挺對不住的。”
遲信覺得這姑娘怎麽那麽逗呢，不過在那麽傷感的氣氛裏，他也隻能強忍住笑意，“”恩，我有喜歡的人了。
羅英子歎了口氣。
“再見。”
說著，轉身就要走出教室。
遲信沒見過那麽不按劇情出牌的人，這會兒她不應該問自己喜歡的人是誰，長什麽樣子，哪裏比她優秀麽？
“哎……？”
姑娘挺有禮貌的，走就走了，還把門給帶上了。
遲信圍著辦公室的會議身著走了一圈，莫名其妙覺得自己挺可憐的。
倒不是為了人家姑娘後來不理他了。
他覺得自己還沒有一個女孩子來的幹脆，喜歡就是喜歡，喜歡了就去告白，失敗了也不問原因。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遲信啊遲信……
他抬頭，閉上眼。
你就是個懦夫，孬種！
要說這羅姑娘真是個女漢子，等遲信從學校出來，開車到新租的辦公室再打開微信的時候，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被這姑娘給拉黑了……
一臉黑線的遲信到了公司，把這事跟崔晉說了，崔晉聽了猛地一拍大~腿，說哥們這樣吧，明天我跟你去一次學校，你把那姑娘介紹給我認識。實在不行你把她電話給我吧，算哥們求你。
崔晉是他這群不靠譜的兄弟裏稍微有點靠譜的，一個非常純情的IT男，這輩子還沒有跟三次元世界的女性~交往過，也算是他們這圈裏某種意義上奇跡般的存在了。
遲信抵不過他軟磨硬泡，最後交出了羅英子的手機號碼。
他怎麽也想不到一年之後羅英子就和崔晉訂了婚，按理他還必須叫著姑娘一聲大嫂……不過這都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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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夏至走到勤工處，在門口貼著的求人貼上瀏覽了一番，大部分都是家教和餐館的打工。比起文科生，他們這些醫科狗實在是被課業壓得透不過氣來，劉夏至這個學期基本每天都是從早上到晚上天天滿課，想要打工都不知道怎麽湊時間。
哎……現在真的是完全靠哥哥養著的伸手族了。
但是真的搬出去，再問哥哥要錢，未免有些厚臉皮了……
他無奈地瞥了下嘴，回頭就看到了李青藍也正在探頭探腦地看著打工信息呢。
“哎，你們學中醫還有時間打工麽？”
劉夏至笑道。
李青藍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家裏就準備了學費，生活費要我自己掙。”
劉夏至想起他那台跑起來跟拖拉機一樣亂叫的筆記本電腦，還有他每次到了飯點就買兩個饅頭隨便對付一下的情況，心有戚戚地點了點頭。
“對了，我剛才看到公告欄那邊，已經開始申請貧困補助了。另外不是還有助學貸款麽，你這樣的情況，應該沒有什麽大問題吧。”
李青藍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已經申請了，說過兩天就出結果。”
和他住一個屋，劉夏至自然知道這位同學有多麽努力和艱苦。
劉夏至自認為算是比較用功的學生了，但是每晚自己熄燈睡覺的時候，李青藍還在床~上挑燈苦讀。
為了不影響劉夏至睡眠，他還特意用毯子把自己裹起來，用手電在被窩裏照著書看。
學中醫要背的太多，劉夏至見他吃飯走路都拿著書在硬啃。還都是些詰屈聱牙的古文，別說看了，聽了都覺得頭暈。
劉夏至一直認為貧窮並不可恥，可恥的是安於貧窮，失去鬥誌。向李青藍這樣努力上進的人，非常值得欽佩。
鼓勵了李青藍一下，劉夏至繼續朝圖書館走去。
“哎，同學。”
剛走到圖書館樓下，劉夏至被人拍了拍肩膀。
“你是臨床一年級的吧？”
來人有些眼熟，不記得在哪裏見過。看年紀也三十多了，應該是老師或者已經念到博士的師兄。
“麻煩把這些書送到辦公E樓的郎崢明教授辦公室。”
說著，不由分說地，劉夏至手裏就被塞了一打的書，直接淹到下巴頦。
那人說完就走了，也不說自己是誰。
從這走到辦公E樓要足足十五分鍾，這大太陽天的，也不知道是誰居然如此不客氣。
雖然心裏腹誹了一百遍，但是從小被老師差使習慣了，劉夏至歎了口氣，抱著分量不輕的書本往辦公樓走去。
中午辦公樓靜悄悄的，E樓是科研辦公樓，學生一般來的比較少。
劉夏至在保安處登記好了，一手搬著書，一手艱難地伸出來，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推門。”
幹淨利落的回複聲。
劉夏至推門進去，門一看就看到一雙手朝著自己伸過來。
“拿來吧。”
來人伸手把書接了過去，接著一雙藍色的鞋套遞到了劉夏至手裏。
“穿上，進來，關門。”
說著，轉身走回辦公桌。
“坐著。”
說著，對這辦公桌前的椅子指了一下。
劉夏至這神都沒回過頭呢，就這麽傻愣愣地給運動鞋套上了鞋套，乖乖地穿好，走到辦公桌前。
“劉夏至？”
郎教授一邊轉過身把書一本本按照門類放在書架上，一邊背對著劉夏至問道。
“老師知道我麽？”
劉夏至受寵若驚中帶著幾分莫名其妙。
“你是這屆八年臨床分數第三進來的，雖然加了二十分。如果不算加分的話隻能算本屆第八。”
劉夏至羞得把頭低下去。
郎崢明轉過身，抽~出桌上的濕紙巾擦了擦手，對他微微一笑。
“選好導師了麽？”
“啊？”
劉夏至眨巴兩下眼睛。
他們學校臨床八年采取的是雙導師製度，基礎導師一名，專業導師一名。郎崢明教授確實是專業導師的任選沒錯。
“可是……專業導師不是要等大二才選的麽？”
這才開學幾天來的？
“怎麽，嫌早？還是覺得我不夠格？”
郎崢明挑了挑眉毛，嚇劉夏至一哆嗦。
這老師明明嘴角帶笑，怎麽眼神那麽可怕呢……
“沒……我太高興了，語無倫次……”
要說高興是真高興，多少人夜裏排隊都想搶著做郎教授的弟子，如今天上掉餡餅突然砸中了自己怎麽會不開心……
但是為什麽呢？怎麽就自己了呢？
劉夏至想問，但是他慫。
“雖然才大一，不過下了課有空的話可以提前來我這裏幫忙。”
郎崢明話鋒一轉，“不過做我的學生，有個條件。”
劉夏至眼皮一跳，抬眼看他。
“第一，絕對不準打工。第二，必須隨叫隨到。”
劉夏至露出稍許為難的表情。
“我最反對的就是大學打工。為了賺那兩個小錢，還美其名曰‘社會實踐’，浪費時間和精力！”
郎崢明露出不屑的笑容，“等你們畢了業，有的是一輩子的時間去體驗社會的複雜，大學階段最重要的就是多讀書，多做實驗，多寫論文，多出報告！我絕對不允許我的學生把時間浪費在賺小錢上。”
劉夏至懨懨地點了點頭。
“這是我的手機號碼，記得隨叫隨到，我不喜歡等人。”
郎崢明用指尖夾著一張名片放在桌子上，“午飯吃了麽？”
劉夏至這邊正在點頭如搗蒜呢，突然聽到一句飯吃了麽，脖子來不及刹車，差點別過去。
“啊……吃，吃了……”
他摸了摸後脖頸。
“嗯，出去吧，有事會發你消息的。”
郎崢明指了指門口。
“哦，哦……”
劉從心跟個小太監似的弓著腰退到辦公室門口。
從辦公樓晃回寢室的時候，他還覺得自己輕飄飄地踩在棉花上，仿佛在做夢呢。
——我被教授選中了？這才開學幾天？
劉夏至掏出手機，在他們五人群裏發了條微信。
——樓上請發紅包。
——請發紅包。
陸羽田和文瑞第一時間跳了出來。
——恭喜！哪個教授？
遲信問了一句，然後在群裏發了一個紅包。
紅包瞬間被瓜分，劉夏至搶了一個。
四十九塊。
手氣最佳。
陸羽田和文瑞分別是八毛和一毛。
還有一毛剩著，留給齊向天。
——郎崢明教授，B醫腦外主任哦。我們學校最年輕有為的導師。
劉夏至心情頗佳地回複到。
下一秒，他的電話馬上跳出遲信的來電顯示。
“你的導師是郎崢明？”
電話那頭遲信的語氣極為慌張。
“是啊……”
“你等著，我一會兒就來！”
說著，遲信就掛了電話。
“今天什麽情況？”
劉夏至捧著手機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