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出路
在醫院裏住了整整一個禮拜,不管電話那頭的劉家大哥怎麽威逼利誘,劉夏至同學表示自己再也住不下去了,他聞到醫院的消毒水味兒就想吐。
最終醫生出麵說明這種骨折硬傷在家裏修養個一個月,到時候回醫院拆石膏就行,完全沒必要浪費醫院的病房資源。這才派了七八個彪形大漢把劉夏至從醫院裏接出來,送回了吉美大廈1202室。
陸羽田的傷勢據說早就恢複,但是依照經紀公司的要求依然住在九院,打算下個月在記者會發布會後再安排出院。
劉夏至聽了著實緊張了一陣,他一個半瘸之軀也不能去探病。好在文瑞間或來探望過他兩次,說陸羽田現在基本恢複的差不多了,大把的好藥用著,保證不會留疤。說是養病,實際上是抓緊這斷時間給他在醫院裏請了三四個家教突擊補課呢。去不了韓國,他隻有藝考一條路了,不努力不行。
於是,在五月的某個陽光燦爛的日子裏,劉夏至同學靠在齊向天的背上,被以豬八戒背媳婦的姿勢重新殺回了久違的學校。身後跟著的,是一臉說不清什麽表情的遲信,肩膀上背著三個人的書包,手上還拿著一副拐杖。
“哎,你說我們學校怎麽就不裝個電梯呢?”
趴在齊向天的背上,劉夏至依然不安分地晃動著他還綁著石膏的右腿。
“那是因為我們學校斷了腿的學生不多。等多幾個,家長集體一反映,立馬給裝一個。說不定還是玻璃透明的觀光梯。到時候,你再抓緊時間斷一回腿,說不定在畢業前可以享受一把在學校坐觀光梯的樂趣。”
遲信看著走在他前頭的齊向天,一雙大手牢牢地托舉著劉夏至的屁~股,在他麵前搖來搖去,陰陽怪氣地說道。
“哎,我來上學你是不是特不高興啊。”
劉夏至一扭頭,重心頓時不穩,眼看要從齊向天身上摜下來,嚇得遲信連忙上前一步,一把扶住他的腰。
“你小子斷了腿都不安分,是不是想要再摔一次?”
齊向天一聲大吼,兩人不約而同地閉嘴。
這兩人從早上出門就抬杠到現在,遲信是萬分不同意劉夏至這個狀態去學校的,覺得他好歹需要再修養兩天。但是劉夏至表示自己對學習饑渴難耐,再看不到黑板,做不了試卷,看不到班主任老太他就要因為缺乏學習而死。
對於小弟“輕傷不下火線”的愛學習精神,遠在B市的劉小滿大哥表達出了非常讚賞的態度,直誇他雖然沒有當過兵,但是不愧是一位滿載榮譽軍人的弟弟。斷了條腿算啥,大哥當年身負數槍依然完成了國家交付的任務雲雲……
於是在出院的第二天,劉夏至同學就迫不及待地以這樣“光榮”的姿態重歸校園。
“鄉親們!!我胡漢三又回來了!”
站在高二一班教室的門口,劉夏至雙手搭在齊向天的肩膀上,伸長了小脖子對著裏頭大喊一聲。
本來熱熱鬧鬧的教室刹那間安靜了下來,下一刻,同學們如同潮水一般湧了出來。
“哎喲你這小子真的斷了腿啊!哎這就是石膏麽,我還沒見過。劉夏至給我摸一下唄。”
“副班長!前幾天警察來過我們班問話,好刺激!”
“聽說副班長你以一敵五把那些小流氓打的片甲不留是真的麽?”
一群學生們把這三人團團圍住,以迎接英雄的姿態把劉夏至給迎進了教室。
劉夏至美不顛兒地被齊向天“放”到了座位上,指著他那條打著石膏的右腿得意地說道,“哎呀,談不上以一敵五啦,畢竟他們才三個人。這不還是受傷了麽……”
遲信嗤笑一聲,把書包往他懷裏一扔,坐回了自己的位子。
整個上午的課下來,所有的任課老師都表達了對劉夏至傷情和學業的關心,把劉夏至美得就差沒冒鼻涕泡了。
到了中午,劉夏至指揮著齊向天去食堂給他打病號飯,自己哼著歌兒對著窗外的操場愣神。
遲信和齊向天買好了飯,正要往教室走。
齊向天的手機突然響了,原來是李梅佳女士煮好了大骨湯等在門口讓他去取。
說到李梅佳女士,也就是齊向天的媽,遲信昨天接劉夏至出院那天終於見到了這位在他兒子口裏,被形容的宛如母夜叉的中年婦女。
本來以為是個身材走形,滿臉油光,悍婦一樣的中年婦女。結果人一手拎著黑魚湯,一手拿著一隻品牌包,婷婷嫋嫋站在病房口的時候,遲信差點以為來的是齊向天的姐姐。
實在是太優雅,太漂亮了。根本不能和拿著折凳打兒子的形象聯係起來。
不過李梅佳女士對劉夏至這個沒媽,基本上也沒爸的孩子是打心眼裏的心疼。不但住院期間每天都命令兒子帶來各色補品和水果,出了院還堅持送湯到學校給劉夏至補身體。
就是不知道這樣的“婆婆”,在知道自己的兒子和劉夏至的“真實關係”後,會做出怎樣的表示。
遲信的腦洞仿佛脫了韁的野馬一路奔騰,最後居然想到如果是自己的那位母親大人麵對這樣的問題會做出如何選擇。
一邊想著,遲信帶著飯盒一個人回到了教室。
教室裏空蕩蕩的,學生們這個點兒基本上都去食堂吃飯了。不在食堂吃的也都去校外尋摸東西吃,現在唯一坐在座位上的隻有劉夏至一個人。
劉夏至縮成一團,滿臉冷汗,臉色煞白,焉不拉幾的樣子把遲信嚇得差點扔掉了手上的飯盒。
“怎麽了?不舒服?”
衝到劉夏至身邊,遲信緊張地問道。
“要不要送你去醫務室?不,還是去醫院吧!”
他就說了,這傷經動骨一百天,這小子才一禮拜就吵著要出院,能不出事麽?
“廁……所……”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劉夏至的額頭滴下,他抱著肚子一臉痛苦地小聲說道。
“什麽?”
遲信聽不清,彎下腰,用手擦去他鬢角邊的汗珠。
“廁所啊!”
劉夏至對著遲信的耳朵大吼了一聲,然後自暴自棄地雙手抱頭,一雙耳朵被染得通紅。
遲信愣了一會兒,隨後撲哧一笑。
他們教室在四樓,不過四樓走廊盡頭的男廁最近正在大修,要上廁所要麽下一層到三樓去和高一的學弟共享,要麽上一層到高三那邊去。
不過不管是往上還是往下,那十六級的台階對於現在的劉夏至而言無異於天塹。
也是,這家夥也就第二節課結束的時候被齊向天背著去解手了一回兒,這會兒怎麽說也忍不住了……
“笑個屁啊!人有三急你不懂麽?!”
“沒笑沒笑,走走,到樓上去。”
遲信說著把劉夏至攙了起來,一手拿過拐棍。
“哎,你可千萬憋住,別尿在我身上啊。”
一格一格地爬著樓梯,遲信雙手拖著劉夏至的小屁~股,一邊調侃。
“我盡力吧!”
劉夏至鏡片後的一雙眼睛憋得通紅,咬牙切齒地答道。
這個點高三的學長們也都去食堂吃飯了,廁所裏空蕩蕩的一個人也沒有。
遲信把劉夏至往便池前一放,轉過頭問,“要我幫你麽?”
說著,一雙大手往劉夏至褲子襲去。
“用不著,你給我轉過去就行!”
劉夏至一手拄著拐杖,一手推過遲信。
遲信背對著劉夏至,感覺那個小小的肩膀嚐試著把肩膀和半個身體的重量靠在自己的背上。
接著,是拉鏈拉開的聲音,再接著就是一陣時間頗長,持續時間頗久的水流聲。
仿佛是過了有半個世紀那麽久,劉夏至發出一聲長長的歎息。
“好了?”
遲信轉過頭,遺憾地看到拉鏈已經被拉上了。
劉夏至點點頭,拄著拐棍,跳著跳著來到了洗手台邊,麻利地衝了衝手。
“憋死我了,我以為要尿在教室裏了。”
說著,對著鏡子拍了拍自己的臉蛋兒。
遲信走到他身後,邪邪地笑了笑。
“我說小秀才……還沒開過葷吧?”
鏡子裏,遲信低下頭,在劉夏至耳邊曖昧地問道。
小秀才整個人都驚呆了,手裏的拐杖都差點掉了下來。
“你,你……你瞎說什麽啊!”
下一刻,一抹紅霞飛上劉夏至的麵頰,他下意識地轉身,一拳頭朝遲信打去。
可惜別說他現在這個傷殘病員的狀態了,就算是平時四肢健全的時候都不是遲信的對手。隻見遲信一手穩穩地接住那根本沒有威脅力的花拳繡腿,一手拖住劉夏至的腰~肢,整個人往洗手台上壓迫下去。
洗手台冰涼的瓷磚貼在劉夏至的後背,凍的他渾身汗毛都豎起。
不過更讓他汗毛直豎的,是遲信貼在他“重要部件”上的大手。
“害什麽羞啊?你這年紀還是個雛兒,也正常啊。不過我剛才聽出來了——時間夠長,力度也還不錯。你的尺寸麽,上回我幫你洗澡的時候也‘檢測’過了,完全在我國男性的平均水準之上。雖然比不上我,但是你也不用自卑嚒。”
遲信戲謔地拍了拍他的腿~根,
“鬼才自卑!!”
劉夏至憋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個準確的詞匯。
“臭流氓!不要臉!”
劉夏至雖然平時嘴巴不饒人,但喜歡耍耍小心眼子,但是葷段子什麽的是從來都不涉及的。一開始他還沒反應過來遲信在說些什麽,但是在聽到什麽“時間”、“力度”、“尺寸”這些關鍵字的時候,羞得恨不得直接從廁所的窗戶跳下去。
天啊!!
這裏難道不是純潔的校園麽,為什麽要在學校裏聽到這種葷段子?
他的同學是個無恥的大流氓!
劉夏至一把拍開遲信的手,一隻手撐在背後,試著直起身子。
“你,你難道開過葷?”
劉夏至歪著鼻子反問道。
“那是當然啊。高一就沒了。對了,齊向天也開過葷了,你不知道?”
遲信接二連三地扔炸彈,把劉夏至都給炸傻了。
看著劉夏至一臉懵逼的表情,遲信內心愉悅極了。
齊向天開沒開過葷他是瞎掰的,不過看劉夏至這反應——起碼,他和齊向天還是守著那條底線的。
對於這個結論,齊向天莫名地愉悅。
哎呦,看著傻愣愣的小表情,太清純了,怎麽那麽好玩呢?
想著,伸出爪子對著劉夏至的臉蛋兒就狠狠一掐。
“齊向天!!!快來救我!!”
劉夏至對著廁所門口不管不顧地大聲吼道。
他不要和這個流氓呆一塊兒!!
齊向天拎著他媽送來的骨頭黃豆湯在教室裏,四下打量不見劉夏至這人呢,隻聽見背後大門被猛地推開,劉夏至虎著臉,拄著拐杖,氣勢洶洶地走了進來。這辛虧是打著石膏呢,要是沒有石膏,就他這氣勢可以去收複釣魚島了。
他身後的遲信雙手搭在腦袋後麵,一臉輕鬆地正吹著小調。
齊向天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們一眼,把骨頭湯倒了出來,端在了劉夏至麵前。
遲信坐在窗台邊,從懷裏掏出一顆煙,想起這是在教室呢,又默默地塞了回去。
“大齊,你別管我了,和遲信下去吃飯吧,晚了別說食堂了,小賣部都沒東西吃了。”
“行,你有事打我手機。”
齊向天也不推脫,遲信跳下窗台兩個人勾肩搭背地出去了。
“大齊他也開過葷了?”
想到剛才在廁所裏,那個臭流氓說的話,劉夏至眯起眼,厚厚的鏡片後透露出一股說不出是震驚,羨慕,還是難以置信的眼神,一路追隨者齊向天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