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無尚3
“傻孩子,身為主人,自然要保護好自己的仆人啊。”他笑著伸出手將站在床邊的男人拉過來,“你跟我不一樣,我活著,是沒有什麽意思的,可是還要活下去,想想,還真是挺無聊的。”說起這個,東麟的眼神有一點恍惚,說好的大徹大悟般的領悟力,結果呢,毛都沒見著,死了倒是不知道多少次。最後無奈的歎口氣,“這個世界不需要我,有我沒我一樣的過,但是少了你可不行,所以你得好好活著,就算是我死了,你一樣要好好活著。”
“主人…”啞奴聽了他這樣的話有些動容,卻不知道說些什麽,委屈的像個小孩子一樣。
“好了,”東麟本來想讓他別再這個樣子,卻不經意間聽見外麵傳來的聲音,“噓!”一根白皙的手指輕輕貼住他的嘴唇,男人垂著眼睛直盯著那伸過來的纖細的手腕。男人的話被東麟堵在喉嚨裏,東麟臉色有些嚴肅的看向前方。
來人的腳步聲沉穩堅定,很輕,輕到幾不可聞,衣料摩擦之聲如同蝴蝶展翼般細微,五米,三米,兩米…距離越來越近。
東麟向啞奴做了個眼神,示意他去外麵,啞奴沒有什麽多餘的反應,隻是聽話的收拾好桌上的瓶瓶罐罐,從另一個方向走了出去。
手指拂起珠簾的聲音清脆悅耳,一襲淡色青衣的男人走進來,他麵容清俊,頭發確是罕見的淡藍色,像極了北極的寒冰,眼瞳也是淡淡的冰藍,麵上更是含著亙古的寒霜,若說折袖是早晨的寒煙,帶著纏綿隱約的陰冷,而男人就是亙古不化的冰山,再熾烈的陽光也照不進他的內心。
大司空青玄,無尚宮的真正掌權人,麵冷心更冷,除了無尚宮什麽東西也不能放在眼裏,真正的絕情絕義絕心之輩。
“青玄哥哥…”即使床上的少年聲音雀躍,卻帶著幾分懨懨,他看著躺在床上沒有幾分力氣的病弱少年,徑自坐到了床頭,“青月又找你麻煩了。”
少年埋著頭不敢看他,聲音有些悶悶“不是的,是折袖武功大過不濟,所以才敗給宮主。”
“不關你的事,是青月…,他實在是任性了些。”提到這裏,男人竟不再說話,兩人都對這個話題避而不談。青玄檢查著東麟手上的傷痕,很是顯眼的淤青,再加上折袖身體一向弱,讓他不由的皺起了眉頭。
略帶點涼意的手指搭上東麟的脈門,真氣傳來的冰冰涼冷的感覺讓東麟不由的清醒了些,青玄為他療傷已經是常事了。堵塞的經脈被疏通,溫和的內力匯流入四肢百骸,東麟看似傷勢很重,其實並沒有什麽事,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青玄卻顯得臉色凝重起來。
折袖沒有內力,經脈淤堵這是無尚宮眾人都知道的,他的心法獨特適宜療傷,可是半盞茶時間過去卻不見半點起色,按理說一個沒有內力的人早就受不住了,而折袖的身體卻像是一個無底洞般,那些內力不能作用也不知去了哪裏。
眼中暗光一閃,依舊專心致誌的療傷,東麟頭枕在手腕上看著青玄,青玄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絲毫不覺得尷尬。
本來隻是覺得無聊,沒想到一看便看入了神。作為本書男主之一,江湖上最神秘的無尚宮大司空,青玄的人生就跟開了掛一樣,他有著很好的麵貌,因為太過冰冷總會讓人有著征服的欲望,連女主一生最念念不忘的不是正牌男主,而是這個最若即若離的男n。
都說專注的男人最好看,東麟□□裸的視線從他深邃的眼睛,挺翹的鼻梁,緊抿的薄唇一一劃過,青玄冰藍色的長發垂在胸前,連接觸到東麟皮膚的衣服布料都是涼涼的,東麟試探的拉了拉他的袖子,沒反應,心裏一動,東麟忽然想知道,這個泰山崩於前而麵不改色的男人底線到底在哪裏,伸出手抓住了男人身前的長發,跟想象中的一樣,淡淡的冰涼之感,順滑的如同錦緞。
男人一愣,眼底淺淺的疑惑,然而礙於性格卻沒有表現出什麽,隻是抬眼看著他,什麽也沒說,也看不出息怒,但東麟敢保證,以前敢怎麽做的人一定都死了。
東麟的手往後縮了縮,又裝作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子掩飾住了自己的心虛,“嘻嘻”笑了一聲,像是得逞一樣的放開手,一點也不害怕男人是否會發怒,將另一隻手拿出來交給男人,自己躺在床上不看他。
看著少年這個樣子,青玄倒也沒有生氣,反而眼裏罕見的一點柔和,這是難得的看見折袖的小孩子心態,自從來了無尚宮,折袖一直活的小心翼翼,雖然平時不說,但眾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在害怕,害怕這個陌生的沒有人氣的地方,想到這裏,他伸出手摸了摸東麟的腦袋,卻看不見背對著他的東麟臉上的驚訝。
療傷的效果很好,隻是在東麟看來是這樣,又縮短了一段練功的時間。東麟睡的迷迷糊糊的,整個人都趴在床上,又一次本能的睜開眼睛,他有些不耐煩的眨了眨眼。
身邊坐著一個人,每次將睡未睡之時就能聽見男人淺淺的呼吸聲,暗衛訓練而來的本能就將他喚醒,實際上,青玄是個不開竅的,大晚上的,有誰看著別人睡覺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的東麟都睡不著,隻好轉過身不看他,輾轉了數次,最後爬起來看著青玄。
“青玄哥哥…”要不你回去吧,你這樣我睡不著啊。
少年睜著雙朦朧的雙眼望著他,整個人都愣愣的,顯得幾分天真的可愛,青玄微微翹起嘴角,“你睡吧,我在這裏陪著你。”這樣你就不會害怕了。他是記得的,折袖膽子很小,曾經因為害怕打擾了他而在他的屋外坐了一晚上,又因為怕黑一晚上都不敢閉眼。
話已至此,東麟也隻好繼續裝睡,睡到三更,卻又被手上傳來的力度驚醒“青玄哥哥。”
好不容易等到東麟睡熟,想要趁機離開的青玄回頭,卻看見少年抓住了他的袖子,他還趴在床上,如同夢囈一般的說到:“你是不是要去找青月哥哥。”他這才發現,原來他一直拉著自己的衣袖。
沒錯,清月比折袖還要大一些,在無尚宮眾人眼裏,折袖就像是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乖巧而脆弱,總會惹得無數人的心疼,而青月就像是四五歲的年紀,會寫字會背詩,也會調皮搗蛋。看著媽媽有了小弟弟總要欺負欺負找點存在感,讓他們都有些焦頭爛額。
“不要與他計較,他從小被寵壞了,”他摸了摸東麟的額頭,有些低燒,“我去找他,不是因為其他,隻是無尚宮宮主不能因為私人恩怨便折辱一堂之主,此事若是傳出去豈不讓其他堂主寒心。”
“青玄哥哥,別去,”他笑了笑,看起來有些勉強,“折袖才沒有那麽嬌弱。”你要是去了我怎麽解釋他受了重傷的事。
少年微微仰起身子拉住了青玄的袖子,白皙纖細的手指襯著青色的袖口顯得更加無助,大概是東麟真的拉的太大力了,反而帶著讓人不能抵抗的力量,青玄順著他的力道坐下來,看著他背上猙獰的淤青沉默。
折袖在眾人眼裏總是軟軟糯糯的,就像是永遠永遠沒有脾氣一樣,就連躺在自己門外蹲了一晚上,他出門看見他時還覺得他實在沒有半點無尚宮堂主的氣勢,那時他是很生氣的,問他為什麽不回屋的時候,他睜著一雙霧蒙蒙的大眼睛看了青玄半晌,才終於在青玄失去耐心前擠出幾個字,“蛇,會咬人。”說完就低下頭再不看他,抱著膝蓋的樣子就像被整個世界都拋棄般可憐。
蛇會咬人,那時的青玄還做不到心如止水,隻是心裏不屑又好笑,天底下哪有蛇不咬人的,難道這樣就不能在屋裏睡了嗎。到了折袖的屋子時,他依然抱著要將他嘲諷一番的心思,現在想想,當初的自己真是好笑,折袖是很脆弱,總讓人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怒氣,可是接著而來的,卻是深深的心疼,那一瞬間,青玄第一次體會到了一種強烈的情緒,身為無尚宮的大司空,他應該一生保持這神秘與淡然,而他也正是如此做的,那是第一次,他第一次這麽生氣。
折袖既然是無尚宮聽風堂的堂主,住的地方自然不同尋常,隻是在眾人刻意的忽略之下,偌大的房子裏隻有他一人,一個仆人有沒有,房間被弄得亂糟糟的,帳幔被撕碎染上了顏料,地上是花瓶的碎片幾乎不能落腳,老鼠蛇蟻聽到了人聲四處亂竄,整個空氣裏都飄散著腥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