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 子【修正版,內容更好看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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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嘀嘀,嘀嘀……”蒼白病房裏的儀器聲漸漸變弱,顯示屏上鮮紅而筆直的線仿佛也在嘲笑生命的脆弱,四周一直圍繞的哭聲仿佛在一瞬間靜止,靜悄悄的病房裏,一直苦苦掙紮持續了20個小時的微弱呼吸也不再響起。
擁擠的病房仿佛隻剩下刺耳的“嘀嘀”聲,和床上那個蒼白著臉的男子,薄薄的嘴唇似蒙上了一層雪花般冰涼,較好的容貌上長長的睫毛,濃密的眉毛,一切的一切都蓋不住這悲涼的事實。
他死了,一切來得那麽意外,那麽快速,短短的20個小時,死神扼住了他的脖子整整20個小時,這漫漫的時間結束的好快,這漫漫的等待結束的好殘酷。
“哇哇哇~~哇!”一位婦女手中的嬰兒大哭起來,哭聲在空寂的病房裏回蕩,周圍沒有一點點聲音。
最先回過神的是一位看起來很年輕的少婦,她紅腫的眼睛明顯的揭示了她心中的痛苦,以及她一日未眠的辛苦。“羽兒!!羽兒!你怎麽可以就這麽丟下媽媽!羽兒!!!”撕心裂肺的呐喊頓時回響在病房中,一瞬間驚醒了呆愣中的眾人。
原本寂靜的病房立刻響起淅淅瀝瀝的哭聲,還隱隱約約的可以聽見:“三姐,您節哀啊!人死不能複生……”,“小梅,羽兒他……回不來了……不要哭了……”,“老公!羽兒,羽兒他……不要!不會的!”
一直站在門口的女人轉身,大大的墨鏡遮住了大部分的臉部,隻剩小巧的嘴巴和挺立的鼻子裸露在空氣中,大大的帽子為她擋住大半的太陽,卻還是有那麽一縷散落在她掛著晶瑩液體的臉頰上,閃亮的刺眼。
他還是走了麽?這20個小時的等待……他還是走了麽?嗬,真是可笑啊,明明那麽恨,那麽絕望,對自己下了那麽大的決心,為什麽還是哭了,為什麽在他走了以後沒有絲毫開心?為什麽……
女人巨大的風衣裹住了她瑟瑟發抖的靈魂,自己是不是會後悔?後悔選擇了這條路?女人握緊了手掌,精致的指甲深深的陷進肉裏,片刻,塗抹豔麗的嘴唇緩緩彎起苦澀的弧度,這是我的夢想,就算是他……也無法阻擋,我努力了那麽久,受了那麽多的委屈,怎麽可能輕易放棄?
小羽,我們之間的恩怨就此結束了,現在,我不願離開我的夢想,請你等我,等我不再留戀。而現在……女人摘下龐大的墨鏡,一瞬間的感覺有點閃眼,她望向天邊漸漸泛起的魚肚白,這又是新的一天了呢,小羽,等我,等我不再有留戀,等我完成我的夢想。
女人拿起她的手機,輕輕點通某一個號碼,“喂,韓望,現在來接我,我在希望醫院門口,記住,快點。”
說完女人不等電話裏的人回答就掛掉了電話,一陣風吹來,女人挑染的紫色長發飛揚起來,她閉了閉眼睛,再次睜開時眼中就多了份憧憬,嘴角的笑容仿佛燦爛起來,之後的路,還很長……
城市另一端的韓望看著掛斷了的電話,忍不住歎息著說:“雲惜……你始終還是去看他了啊。何必這麽勉強自己……”
兩年後……
“嘩嘩”寧靜的圖書館裏隻剩下翻書的嘩嘩聲,雲惜戴著方框的黑色眼鏡,神色認真的翻看著眼前的書本,端坐的身體散發出引人目光的氣質。
細長的發絲被雲惜閑閑的盤起,額前隻留一縷縷發絲,清爽的牛仔褲緊貼雲惜勻稱的大腿,胸口貼著流氓兔的潔白襯衫看起來一塵不染。
修剪幹淨的指甲捋過額前發絲挽至耳後,幹淨而白皙的臉上不染脂粉。兩年前的她張揚、灑脫,挑染的紫色長發是人人矚目的中心。
精致的指甲受身邊女孩的羨慕,濃煙的裝束使她顯得成熟而嬌豔。可現在這個坐在圖書館裏的艾雲惜,卻是沒有了一年前的銳氣與光芒。
這兩年裏發生了太多事,這些事情迫使自己要堅強,要成熟,要能夠挑起照顧家人的擔子,大學的第二年,自己必須朝著自己的夢想前進,盡管路很長,很遠,但是自己也必須好好的走下去。
“啪”合上書本,雲惜摘下眼鏡,揉了揉發漲的眼瞳,將眼鏡收進眼鏡盒中,向後大大的伸了個懶腰,卻沒想到椅子就此往後倒去,雲惜驚慌失措的揮舞著手臂,猛的喊出,“韓望!”
這一聲雖不大,可在寂靜的圖書館裏就像是猛地被人在耳朵邊上吼了起來似的,圖書館裏幾乎所有的人都同時看向雲惜所在的位置。
下墜感讓雲惜心裏發慌,隻能閉上眼睛準備接受後腦親吻大地的姿勢,卻在瞬間被人扶住了腰間,“碰!”椅子摔在地上,雲惜踉蹌的站穩,腰間溫暖的手心是她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
雲惜回過頭,對著韓望笑嘻嘻的道,“謝謝,你總是那麽及時。”韓望也笑了,帶著能溫暖人心的弧度,清爽簡潔的韓望就像鄰家大哥哥一般溫柔,總能在雲惜需要他的時候出現。
全圖書館的視線全都注視在這兩個人身上,雲惜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對韓望輕聲說,“我們先回去吧,這樣被看著我挺不好意思的。”
韓望點點頭,依舊溫柔的注視著雲惜將摔倒的椅子扶起,然後將桌子上的一堆書拿起,書上分別映著幾個大字,《現代心理學史》《結構精神分析學》《潛意識的詮釋》《榮格:靈魂的現實性》《存在心理學》。
是的,雲惜的夢想是希望能夠成為一位心理學家,人性、心理、潛意識、甚至是靈魂。這些都令雲惜覺得興奮,激動。
雲惜相信靈魂的存在,並且認為靈魂是永恒的,人的一生死後,就會像是洗澡一般,洗幹淨了這一世的記憶,洗幹淨了這一世的煩惱與罪孽,便又一次的投胎做人。
雲惜有時候想,如果自己所想的是真的,那麽每一個人都有著屬於自己的曆史了,遙遠的,古老的,被遺忘的曆史。
雲惜將書放在圖書館的櫃台前,對著櫃台前的女孩說,“這些書看完了,我過些時候再來咯。”那女孩笑的很開心,忍不住的看向雲惜身後的韓望,並說,“好!歡迎下次再來!”
雲惜笑了笑,這麽明顯的暗戀,原來不知不覺間自己也忘記了韓望也是一名少年,也會受人愛慕,看來是自己跟這個世界有些脫軌了。
“韓望哥哥,我有些渴了,你幫我買瓶水吧。”雲惜笑嘻嘻的看向韓望,果不其然的看見韓望微笑著點頭,隨即便跑去一旁的小賣部買水去了。
雲惜支開韓望,卻突然感覺這世界有些恍惚。走在斑馬線上,雲惜隻覺得自己似乎有些虛脫的感覺,這是怎麽了?
像是靈魂正在被一點點的抽走,突然耳邊響起喇叭聲“叭叭叭!!”一輛大卡車就那麽朝著雲惜衝了過來,秋日裏的風帶起雲惜的發絲,打在那張受驚嚇的臉上,落地的弧度有些淒美,馬路對麵是嘶聲大吼的韓望。
雲惜眨了眨眼睛,這便是快要死的感覺嗎,嗬嗬,其實也沒有那麽可怕呢,小羽,當年你是不是也是這樣感受著自己靈魂的逝去,那麽無力,那麽脆弱,身體終究也隻是靈魂的載體而已,總歸是留不長的。
小羽,是老天讓我去找你了嗎。雲惜嘴角勾起一絲微笑,看著韓望抱起沒有一絲生命氣息的自己痛哭,他幹淨的衣衫沾滿了血,別哭,韓望哥哥,雲惜隻是該走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