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你今天上午被帶去醫院體檢了,二子帶你去的?”我的聲音抖的不行。
“恩,我剛剛不是這麽說的嗎?”嶽霖峰笑著說道。
“嶽霖峰,你不能在這裏繼續住下去了,你現在就給顧萌打電話,說你要離開這裏。”我能夠意識的到事情不對勁兒了,之前顧萌跟我說的是嶽霖峰在這裏就像是一個客人,他來不過是因為他的強烈要求,還有顧萌想要讓他認清我的真是麵目是一個貪錢的女人,連合同都不用簽的。可是現在事情似乎正在朝著一個相反的方向進行著。
“那你呢?你會離開嗎?”嶽霖峰認真的看著我問道。
一如以往,我隻能給嶽霖峰一個“不”的答案,不知是因為錢,我早就已經簽訂了合同,如果我隨意離開這裏,那倒黴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家人。我可以不在乎自己的結局,但是,我不能夠無視我的父母。
“那我也不走,就算是真的要讓我把器官給別人也沒有關係,為了你,一切都值得。”
“不,我不會讓你做出這麽不理智的事情的,絕對不會。”既然和嶽霖峰說不明白,那我就直接去找顧萌。顧萌是絕對有著嶽霖峰如此的任性的。
果然如我所料,顧萌在聽到嶽霖峰今天上午的消失是去做體檢之後,語氣就慌了,她在電話那頭一連的說了好幾個“不可能”,隨後也沒有跟我說什麽就直接的掛斷了電話。我知道,顧萌一定是去給二子打電話了,這樣就足夠了。
隻是,第二天,二子還是把合同拿給了嶽霖峰,我連阻止都無法做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嶽霖峰在那張紙上簽上了自己的名字。我不懂,這一次為什麽連顧萌都失去了作用。
我也試著去找過二子,甚至還讓晴子幫忙去找二子問清楚這件事情到底是怎麽回事兒,可是,這兩個人一個閉口不言,一個什麽都沒問出來。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和從前並沒有什麽不同,可是,我心裏卻有一顆害怕的種子一直在成長。每一次看見嶽霖峰對我來說都是一種折磨,隻要看見他,我的腦海之中就會忍不住的浮現出他閉著眼睛,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的樣子。
午後,我一個人躲到了別墅區裏的遊泳池旁,裏麵有許多的人在嬉戲,更有父母帶著孩子來這裏享受夏日裏的涼爽。我的記憶被他們帶回到了十五年前,我第一年學遊泳的時候。那個時候家裏的經濟條件還不錯,父母的感情也很好,他們對我的疼愛讓我感覺到我就是一個小公主。
身邊的小朋友一個一個的都學會了遊泳,我不想再戴著遊泳圈被她們嘲笑,所以就主動的提出要學遊泳,我還記得當時爸爸把我抱進了懷裏,對著我說,“我的小公主長大了。”
爸爸不舍得把我交給教練,他擔心每一個教練都需要教無數個小朋友,會對我有所疏忽,那可是遊泳池,之前在遊泳池裏發生意外的情況可是不計其數。所以,爸爸在忙碌的工作之中抽出時間來教我。我還記得我第一次下水的時候,害怕的不行,緊緊的摟著爸爸的脖頸,不管爸爸怎麽哄我,我都不舍得放手,好似一放手,我就會馬上沉到水底一樣。
“在想嶽霖峰?”我的回憶被傅晟打斷,他穿著西服坐在我的身邊,和整個環境顯的是那麽的格格不入。
“沒有。”因為嶽霖峰,我現在對這個地方,還有他和二子都厭煩到了極點。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信用可言,對於他們來說,在那個別墅裏他們就是王,可以主宰一切,隻要他們想,他們之前說的話、做出的承諾都可以被當作根本沒有發生過的事情。
“那你在想什麽?”傅晟似乎對於我的思想很感興趣。
“我爸爸。”
“我聽說叔叔已經恢複的很好了,他現在已經可以獨自做一些簡單的事情了。”
傅晟的話讓我馬上就警惕了起來,他一直都在監視我的家人,要不然他根本就不會對我的家庭了解這麽多,他要做什麽,他是在警告我不要瞎想,還是要用我最在乎的人威脅我。
“你不用這麽防備我,我不會對你做什麽的。”傅晟的安慰並沒有讓我覺得好很多。有一段時間我也曾經感覺他是一個很可憐的人,可是,後來我也想明白了,不管他曾經經曆過什麽,這都不能成為他做買賣生意的器官的借口,尤其是他明知道這是錯誤的前提下。
“你知道我為什麽會開始做這種生意嗎?我承認我不是一個好人,在此之前我也曾經做過不少打擦邊球的事情,但是,我從來都沒有傷害過別人的性命。”
“這跟我有關係嗎?”
“沒有關係,其實我也就是想要找一個人說說而已,有些東西埋在心裏久了,太難受了。”傅晟看著遠方說道,我一直都知道這個男人是一個有故事的男人,隻不過今天之前我都沒有想過有一天我會知道他的故事。我承認我有很強烈的好奇心,我好奇每一個人背後的故事,可是,我也是有選擇性的好奇的,我知道傅晟的危險,而我,最不想的就是把自己和危險掛上鉤。
可是,傅晟卻絲毫都不需要我的回答,他繼續說了下去,或許他真的就隻是想要說出自己的故事吧,對著的是人還是空氣根本是無關緊要的事情。
“我還記得璿璿那天從家裏離開的時候特別開心的告訴我,她認識了一個男孩子,很陽光的男孩兒,每一次見到那個男孩兒的笑容她都有一種看見了光的感覺,她說她讓我盡快空出來一個時間和她的男朋友見見麵,我一定會很喜歡她的選擇的。可是,那卻是我最後一次看見她,等到我和二子在五天之後找到她的時候,她躺在一個肮髒的小旅店裏,麵無血色,因為她的血液已經全部都流掉了。那個男人騙了她,拿走了她的兩個腎和一個肝,也帶走了我的全世界。”
傅晟一開始講述的時候還很平靜,時間越久他的聲音越激動,最後還夾雜了無法壓抑的憤怒,他的雙手緊握成拳,血管都已經要爆了出來。
我毫不懷疑,傅晟早就已經找到了那個害死了他妹妹的人,估計他一開始做這種生意為的就不是掙錢,而是可以找到那些害了他妹妹的人。他接下來的話也印證了我的部分猜想。
“我不能讓我的妹妹就這樣死去,我必須為她報仇。所以,我開始從事器官買賣的生意,而且,既然這種生意是必定要存在的,那麽我為什麽不可以讓它的存在人性化一點,你也看到了,在我這裏,每一個人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顧,他們還可以拿到錢,又不會死人,還會有人獲救,這樣不是很好嗎?”
“好嗎?我不覺得。老天爺既然讓那些人得病自然是有他的道理的,該死的人沒有死,而是在傷害了別人的健康的基礎上繼續活下去,就是因為他們有錢,這樣公平嗎?”
“公平?這個世界上有公平可言嗎?”傅晟的問題讓我啞口無言,是的,這就是一個根本沒有公平可言的社會。
見我不語,傅晟笑了一下,他知道這是一個我回答不上來的問題,或者說這個問題就不會有任何人可以回答的了,這是一個無解的話題。有些事情在我們看來或許是不公平的,可是在另外的人眼裏看來或許就是公平的了。
公平這個詞看起來是那麽客觀的一個名詞,可是,實際上它有摻雜了太多主觀的因素了。
“安沁,你舍得自己的器官嗎?”傅晟突然就轉換了話題到我的身上,這中間的跳躍實在是有點大。
“我舍得不舍得有什麽區別嗎?”
“那我換個問題好了,你舍得嶽霖峰的器官嗎?”傅晟是一個很聰明的男人,他知道蛇打七寸的道理,也知道我的弱點都是什麽,這個男人太可怕了,在他麵前我似乎無處可逃。
“你到底想要說什麽?”我知道傅晟今天來找我一定是有目的的,他一個大忙人怎麽會來找我閑聊,怕是我每天的一舉一動都有人去匯報給他吧,不然他怎麽會這麽容易的就找到了我。
“安沁,我總是和二子說你是一個聰明人,你果然沒有讓我失望。”
“有話就直說,繞來繞去的有意思嗎?”我不耐的說道,現在的傅晟太不幹脆了,和我之前印象中的他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其實仔細的想想,我和傅晟一共也沒有接觸過太多次,每次說的話也是少之又少,我對傅晟的了解僅止於表麵,我之前到底是怎麽想的,怎麽就會覺得自己是了解這個早就已經學會了隱藏自己的男人的?我還是太愚蠢了,會被表象的東西迷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