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又遇仁兄
從永安城到並州城騎上上乘的汗血寶馬加急的話隻需三四天就到了,若慢一點,騎上較好的千裏良駒七八天就能趕到,若再慢一點,一般的快馬,需十一二天就可以了,若還要再慢一點,換上普通的馬匹十五六天的時間也能趕到了,即便是最慢的馬車,花上二十天,也足夠從永安城趕到並州城了。
可從離開永安城到現在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不說汗血寶馬千裏良駒,隻按一般的馬匹來算人家都足夠在路上行駛一個來回了,可七葉和秀兒所乘的馬車卻依然還在通往並州城的路上行駛著,勉勉強強才走過了四分之三的路程。
倒不是馬匹和馬車出了什麽問題,行程這麽慢的原因還得歸在七葉頭上,馬車才剛走上三天,她就已經開始傷寒複發了。雖然發病的時候有到最近的鎮子好好地將養好才重新上路,但每次隻要一上路,不出三天七葉的傷寒肯定就又會複發。
一路上就這麽走走停停的,走了將近一個月。
剩下的最後一段路途已經沒有能夠提供休息的驛站或者鎮子了,上路之前七葉為了將養好身體還特地在鎮子上多躺了兩天,可才剛出發一天,七葉就又很不爭氣地發起了燒。雖然馬車在山林中停下休息時她會偷偷擺開符陣在樹林中進行療養,但奈何許安寧的體質太過虛弱病情太過根深蒂固,加上七葉又總是噩夢連連始終無法好好休息過一刻,所以效果並不怎麽理想,光是壓製著不讓病情惡化得太過迅速七葉就已經拚盡了全力。
“唉……”
幾棵茂盛的大樹下,七葉看著完全沒有增強半點效力的符陣,無奈地將一片捏碎了的藥草葉子敷在了手指劃出的刀口之上。
血發揮不了作用,已經無計可施的七葉也隻能老老實實地呆在符陣中,安靜地吸取著周圍的樹木供給自己的能量,盡力地將自己身體內的病氣驅散出去一些。
大概是病情加重了的緣故,她這兩天總是很容易就感到困倦,大多時候處於神誌不甚清醒的半迷糊狀態,偶爾清醒,便都用在療養上,幾次下來,先前準備好的七棱符針都已經耗費盡了。這一次的療養還沒能堅持多久,坐著坐著一不小心意識就變得模糊了起來。
“小姐!”
正在不遠處忙著煎藥的秀兒看到七葉顯得有些搖搖晃晃的身體,趕緊飛奔過去,然還沒等她趕到,一個白影一晃,一雙大手就已經將七葉整個撈了起來。
“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醜丫頭你也真能挑地方生病!”
一個略有些欠揍的聲音響起,迷糊中的七葉忽然神色一凜,條件反射地抖了一下袖子,接著右手手腕一翻,一個側揮,一把刻刀就已經穩穩地緊貼在了某位仁兄的喉嚨之上。
“喂,不是吧你,本公子我好意救你,你卻這麽對我?!”
正攬著七葉的仁兄沒料到會有這番變故,一時躲閃不及,正被七葉將刻刀抵在了要害之處,一時之間竟是動彈不得。一想到不遠處的馬車上還有兩個人可能正看著他的笑話,仁兄就覺得有些氣急敗壞,早知道就不要多管閑事,讓這醜丫頭直接摔在地上就好了!
“門主,那女子似乎有些古怪,我們不用幫百裏堂主嗎?”正坐在車頭的錦衣青年男子看著不遠處的狀況,稍顯擔憂地朝著馬車內問道。
馬車內傳出一個顯得很不在意的低沉男聲:“不必,單是被這麽一個病怏怏的弱女子拿刀抵著喉嚨就已經夠丟天玄門的臉了,若還擺脫不了這種狀況的話,他就不配當百草堂堂主。”
“多謝公子相救了,我家小姐許是有些睡糊塗了才會如此,還請公子見諒。”秀兒慌忙趕到,也沒來得及細想自家小姐怎麽突然就這麽厲害了,趕緊麵帶愧色地和仁兄道了歉,又搖了搖正處於半睡半醒之間的七葉:“小姐?小姐……醒醒啊小姐!”
“秀兒?”
聽到熟悉的聲音,七葉麵上防備的神情一緩,動作有那麽一瞬間的僵滯。趁著這一瞬間的僵滯,仁兄飛速地伸出兩根手指將抵在他喉嚨之上的刻刀往外一推,與此同時不知從哪兒摸出了十幾枚銀針,五指飛動片刻間就全部紮在了七葉的穴位之上。七葉悶哼一聲,險些痛出眼淚,整個人如同被打了興奮劑一般,瞬間就從迷迷糊糊的狀態下變得無比清醒起來。
“趕緊把針給我拔出來!”
看清不知何時停在自己麵前幾步的仁兄後,痛的齜牙咧嘴連動都不敢動一下的七葉絲毫不客氣地吼道。
“等會,你現在這個表情特別生動,先保持著,待我畫好後再將銀針拔出來。”仁兄手中拿著燒成炭的柳條,一邊很興奮地在書上畫著,一邊對她說道:“你也別怪我,你方才才差點殺了我呢,我沒報複你還幫你紮針治病,就已經算是很仁慈了!你應當感謝我才對!”
“差點殺了你?什麽意思?”七葉有些疑惑地轉頭望向一旁不知所措的秀兒,難不成她的自動防禦技能換了身體之後也能用?
“小姐你剛剛睡糊塗了差點摔倒了地上,是這位公子將你扶了起來,可小姐你卻……”
秀兒說著,指了指七葉的右手,七葉低頭朝自己握著刻刀的右手望去,卻忽然瞥見地上露出半截算不上顯眼的七棱符針,眼角餘光瞥了一眼仁兄,見他正全神貫注地畫著畫全然沒注意到的模樣,若無其事地收起刻刀,一咬牙,往右橫走了兩步不動聲色地將其徹底踩進了泥土之中。
“還給你!”七葉咬牙切齒地將拔出的銀針遞給仁兄,無力地重新坐回了地麵。
“我還從沒見過你這麽不識好歹的人,我出診的診金可貴得很,換成別的病人想讓我給他們紮針我還不肯紮呢,好心給你紮你倒還敢嫌棄!”接過銀針的仁兄看著七葉透過蠟黃藥汁又重新泛起的紅暈的臉頰,恨恨地說道。
“就算你是華佗再世扁鵲重生張仲景穿越我也求你別紮了,我這一生中最討厭的就是紮針和喝藥了,那種難受得要死的感覺和苦得要命的湯藥,是個常人就不會喜歡……”七葉靠著樹幹迷迷糊糊地說著,聲音漸漸地弱了下去。
仁兄看著又重新昏迷過去的七葉,無奈地拉過她的手來,伸出三根手指搭上她的手腕,忽然眉頭緊皺,她脈象紊亂虛浮,若是不早些根治,隻怕是活不過一年的。年紀輕輕的就已經病根深種,是怎樣的苦日子才會讓一個才十多歲的女子鬱結成這樣?
仁兄皺著眉歎了口氣:“罷了,遇上一次是偶然,遇上兩次就是緣分了,何況你還為我的表情圖誌增添了兩個表情,本公子我就大發慈悲的救救你吧!”他彎腰一把將七葉抱起,對秀兒說道:“你們的馬車太慢了,小丫頭你去準備一下,本公子我送你們去並州城!”
“謝謝大夫!”見到仁兄露了兩手神通,知曉七葉有救,秀兒顯得異常欣喜,急忙著就跑去收拾行禮,生怕晚上一點兒會讓仁兄這位神醫等得不耐煩。
仁兄才剛抱著七葉回到馬車外,馬車內就傳出了一個戲謔的聲音:“突然變得這麽好心,你該不會隻是同情心突發吧?!難不成是看上這丫頭了?!”
仁兄反問道:“門主不覺得這是一個很有意思的丫頭嗎?”
馬車內傳出的戲謔之味更濃了:“嗯,在神智不清的狀態下還能將匕首抵在百裏堂主的喉嚨之上使得百裏堂主無法反抗,確實稱得上挺有意思的,這麽有意思的丫頭,我想袁恒和紫垣他們估計也會想見一見的。”
“門主,這件事,咱能不能不提?!”一想到那兩個人狠狠地嘲笑著他的模樣,仁兄就覺得有些發怵。
“可以。”馬車內的人優雅地吐出兩個字。
“謝門……”
仁兄“主”字還沒說出,馬車內的人又已經緩慢地補充上了幾個字:“一顆赤霞果。”
“你這是趁火打劫!”仁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門主他老人家一開始稱呼他為百裏堂主的時候他就知道準沒好事,可卻沒想到他打的竟是赤霞果的主意,赤霞果他總共也才有兩顆,而且還是精心嗬護了三年才長出來的,珍貴異常!而且,以門主的修為必然是用不到這果子來提升功力的,這麽幹肯定是純粹為了讓他割肉看他舍不得罷了,他向來就愛幹這種缺德事!
馬車內的人好像在自言自語:“聽聞紫垣這幾日也會到並州城來?”
馬車前的錦衛聞言十分正經地回道:“回門主,紫堂主在聖女的隨身之物上尋不到線索就外出訪友去了,確實會在這兩日回到並州城。”忽然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事情,順帶又提了一句:“前幾日風樓主也說過近日裏會到門裏一趟,就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到。”
“我給!不就是一顆赤霞果,我回去後馬上就給門主奉上!”聽到自家門主和錦衛嘴裏提到的那兩個人,仁兄立馬投降。不就是一個提升功力的果子嘛!比起被紫垣他們嘲笑,這果子好像也顯得不是那麽重要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