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都市青春>玉堂緣>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朝堂風向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朝堂風向

  然而出乎大家的意料,衛王略有些扭曲的表情竟一絲絲的變化了,恢複成了素日裏濁世翩翩佳公子的模樣。揚在半空中的手帶著馬鞭放了下來,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衝樊玉汝笑了下,隨手將那黑色的馬鞭丟給了一旁的侍從。


  又伸手虛扶樊玉汝一把,聲音裏有著顯而易見的熟稔:“幾日不見,玉汝氣色上佳。那蓬萊春酒你是從何處得來?家中綠梅已經開了麽?與我一同坐馬車可好?”說著抬袖示意路旁的馬車駛近前來。


  樊玉汝淺淡一笑,躬身讓衛王先上了馬車。回頭看那適才救下的中年漢子一眼,衣袖微動,也轉身上了馬車。


  馬車很快駛離,由衛王府的侍衛們前後簇擁著朝彰化門方向去了。


  這時圍觀的人中有好心的才敢上前將那中年漢子扶了起來,又問他緣故。


  那漢子人高馬大,此時倒一臉委屈:“我家中娘子燒菜少了些鹵料,喊我出來買些回去。因等著用的,我就跑了幾步,不想一腳踏在水坑裏,濺起的泥水有幾點沾到了那位衣角上。”


  旁邊一個點心鋪子的夥計站在外麵看熱鬧,此時說道:“你算運氣好的。你衝撞的可是衛王。我們隔壁酒樓的蔥燒海參是京中一絕,很多貴人慕名來吃,衛王就是常來的。酒樓裏的跑堂賈猴兒不知怎麽的惹著了這位,挨打後臥床半年不算,後來還卷著鋪蓋回了老家。”


  也有旁的人就勸那農人模樣的漢子去醫館看看,又關切問他可帶的有銀錢付醫費。


  那漢子被人扶著在路邊坐下了,此時憨笑道:“適才那位幫我解圍的公子給了幾塊碎銀子!足夠了,隻怕還有多的。”一副因禍得福的語氣。


  我想起樊玉汝之前轉身時的動作,原來是將銀子掩在衣袖中悄悄遞給農人的緣故。沒有對受惠者擺出一付趾高氣揚的嘴臉,哪怕身份上是雲泥之別、貴賤分明。


  而請衛王先上車後才贈銀給這人,多半是不想衛王看見覺得自己被拂了麵子。


  這個樊玉汝長得端方持重,行事倒是麵麵俱到,方式又不拘一格、頗為靈活!

  旁邊的眾人聽了那漢子的話,便哄笑道:“那你娘子該誇你了,晚上肯定要好好慰勞你。雖說挨了鞭子,卻掙了銀子!你該不是故意朝人王爺身上踢過去的泥點子吧?”


  那漢子便紅了臉,抬手撓了撓後腦勺,“瞧你們說的!哪裏能用這種法子掙銀子。若不是那位公子後來幫我解圍,還不知有沒有命在呢。說起來,也沒能跟人公子說聲謝的,還又給了我銀子。真是個好人!”


  旁邊的人就議論紛紛的:“他們高人一等,從來不把咱們當人看!”


  “倒也不是,也有好人,比如剛才解圍救人的公子。”


  ……


  我輕輕放下了馬車窗戶上的簾子。


  大齊很多權貴皆是如此,手中握有權柄,一言使人死,一言使人生,便以為他人真的卑賤如螻蟻。


  其實,佛也說眾生平等。


  何況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這時佟媽媽在外麵掀開門簾,笑道:“昭訓,府裏的馬車來了。我讓兩輛車貼著停在一處,侍衛們圍在四周擋著,您換到那輛新馬車上去吧!”


  我含笑頷首:“媽媽考慮的很周到。”


  蕭王府新派來的馬車是一輛白銅翟羽飾的清油車,輪畫朱牙,青紅錦帷。


  即便沒有打上王府徽號,侍衛和車夫也未揚聲呼喝,可京中百姓見多識廣,紛紛閃避一旁。


  比之前的速度倒是快上許多。


  車輪轆轆聲中,我默默推測蕭王可會接下公主的請托,而禮部尚書一職他又是否誌在必得?

  “禮部雖然明麵上不及兵部、吏部、戶部與人利益攸關,可向來清貴,朝廷左相大部分都曾擔任過禮部尚書。徐既濟因淑妃被貶謫、連降三級的事情,本王剛回京那幾日,大書房的楊豐跟我提過。我當時便想著要找人接手了禮部,後來幾日忙於應付陳季侖參我滯留佛寺、有傷風化,又逢著年節上,倒把這件事給放在了腦後。”蕭王聽我說了紈素伯父降級、禮部尚書一職空缺的事情後,挑了挑英挺的眉毛,微微有些懊惱。


  他在人前甚少有這樣略帶些孩子氣的神情,此時卻在多福軒裏流露出來,我不由柔婉一笑:“這會兒提起來也不遲。今日去了永嘉皇姐府上拜年,公主近日因為嗣子的事情與駙馬鬧得不可開交,駙馬那頭還夾雜著淑妃的意思。”


  “這事兒我也有所耳聞。皇姐自己怎麽說?”


  “皇姐說要請禮部郎中侯曉嵐向父皇上陳情折子,為六生說話。”我抬眸看蕭王一眼,“皇姐還說,若是王爺這裏有法子,還請著人相幫一二。”


  蕭王幾乎是立刻就笑了起來:“自然要相幫的。不說別的,就衝皇姐是孤王與你的冰人,那也是要不遺餘力的。關鍵是,怎麽幫,才能讓皇姐得償所願。”


  我抿唇笑了,仿佛在唇角綻出一朵花,花瓣是溫柔而水潤的。


  蕭王擱在桌上的左手蜷成拳,大拇指在食指側麵輕輕摩挲幾下,我知道這是他反複掂量心愛把玩件或者沉吟時的習慣性動作。


  然而,蕭王有些為難的歎了口氣:“這禮部尚書的人選實在讓人頭疼,我思來想去,能為我所用的幾位都不合適,要麽履曆不合適沒有在禮部待過,要麽資曆太淺,離正三品還差著一大截兒。”


  我笑道:“現放著紈素妹妹的伯父徐侍郎呢,何不設法保他官複原職?”


  “之前他向來中立。自被淑妃遷怒貶官後,倒有些與我親近的意思。隻是,都說修身齊國平天下,這位徐大人如此治家不嚴,才能上總是有些欠缺,當不得儲相的重擔。”


  我側頭想了一會兒,斟酌著說道:“上次慶功宴上,兵部尚書蔣毓泓對你頗多責難。如果無任何回應,倒叫人以為王爺不敢直麵他們。如今他們要貶謫的,若是王爺能夠保他官複原職,叫百官們知曉王爺的手腕和態度,也能免了他們對投靠您後會被淑妃、蔣家打壓的後顧之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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