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章 短暫的幸福（7）
梁子清沒有說話，葉沐辰也沉默著。
葉沐辰望著藥水瓶裏滴滴掉下來的藥水，然後才沉聲道，“對不起，沒有照顧好你。”他年少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無所不能，事業上的成功更是助長了這一份驕縱的底氣。所以總是目中無人，以為一切都在自己手裏掌握。
可是他越來越發現，梁子清不再是那個軟弱的梁子清，她比她拿看起來十分溫順的臉還要絕強的多。
“葉沐辰，你是怎麽認識我爸爸的？”梁子清睜開了眼，冷不防地問。
葉沐辰望著那雙好看的眼睛，有點沉默，許久，他才說道，“正如你父親所言，他和我母親是舊友，舊友的孩子就會多有照應，你爸爸，大概是看我一人孤苦伶仃，才伸出援手吧。”
“真的嗎？”梁子清笑了，有點涼薄的意味，“可是，葉沐辰，你是葉驚雲的外孫，梁家何德何能，當得起你葉沐辰的知遇之恩”
葉沐辰似乎聽不出來這其中的諷刺，隻是避重就輕地回答到，“沒有人的一生都是一帆風順的，我也一樣。”言下之意就是在自己孤立無援的時候遇到了梁父。
“葉沐辰，你這麽聰明的人，撒下的謊怎麽會怎麽圓都圓不回來呢？”梁子清笑了笑，大概是在風雪中浸泡了太久，臉色蒼白的可怕，然後捂起了嘴巴，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葉沐辰伸出手，在她背上輕輕地拍了拍，梁子清用那隻紮了針的手推開了葉沐辰的安撫，依舊不停地咳嗽。
葉沐辰的手就停留在了半空，心裏一陣悲傷。她現在已經不需要他了嗎？
“你生病了，梁子清。”所以讓我好好照顧你，不要再發脾氣了。
“我的身體怎麽樣，我自己最清楚。當年流那麽多血都沒死，不過是暈在雪地裏幾分鍾而已，又算得了什麽呢？”
葉沐辰更加僵硬，這個場景讓他如鯁在喉，親手犯下的錯終究無法彌補，卻在錯的道路上漸行漸遠。
“葉沐辰，你告訴我，為什麽要殺死我的孩子？就因為它身上流著梁家的血，所以你覺得髒，對嗎？”梁子清終究還是沒有辦法和葉沐辰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將那個鮮血淋漓的過去挑了出來。
那個死去的孩子，那段過往，始終無法粉飾太平。
葉沐辰沉默以對，他越是沉默，梁子請越是確信杜雨蒙嘴裏說出來的事就是真相。
那一刻，心如死灰，說的就是她這一刻的感受。
葉沐辰，原來你才是那個演技一流的高手。這麽多年，你是怎麽做到，在我麵前表演的這麽好的？連我父親都被你你騙了過去。
“它不該來到這個世界上，它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錯誤的存在，隻是更加讓人悲傷而已，又何必糾結於以什麽樣的方式結束。
梁子清隻想大笑一場，原來他竟是這麽看待她的孩子的，葉沐辰這個人究竟有沒有心啊？怎麽能夠若無其事地說出那樣的話還麵不改色心不跳？
“葉沐辰，你有心嗎？”她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胸口，“我怎麽感覺不到它在跳動呢？”
“從來沒有過”葉沐辰說。
吊瓶裏的藥水打了兩瓶，梁子清斌口裏的唾液是苦澀的，連那顆心也酸腫不堪。她隻覺得眼淚都要飆出來了，可是還要強忍著裝作不難過。
“你就沒有後悔過嗎？哪怕一次也好？”
“我隻是後悔自己當時處理的手段不夠正確，並不後悔這個結果。”
什麽叫這個結果？好好的一個孩子，也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結果嗎？
“你終於說出自己真正的想法了，葉沐辰。”我從來沒有那麽一刻，那麽恨過一個人。葉沐辰，人的一生那麽長，我曾經想過要和你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現在，我不想了，也不想著要和你共度一生了，那麽蠢的梁子清已經死了，死的灰飛煙滅，連渣都不剩。
扣扣扣。木門輕搖了一生，門外像是傳來幾不可聞地歎息，一個老媽子拿著水果盤端了上來就在門外候著。
葉沐辰一看來人，立即改變了漫不經心的態度。
“方媽，就放這裏吧！”被稱之為方媽的人，大概也是六十出頭了，大概是在葉家生活過的緣故，也練就了一身看人識人的本事。但出乎意料地是她對梁子清可謂是十分溫柔。
她仔細地端詳著梁子清，然後滿是皺紋的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兒，“長得真好看，要是二小姐知道你娶了這麽一位美人兒，不知道多開心。”說著說著就忍不住要掉下眼淚。
那份毫無惡意的直視，讓梁子清一陣恍惚，這是來自長輩的關愛？可是她口中的二小小姐，難不成就是葉沐辰的母親？
葉沐辰低聲道，“方媽，不要說了。”他總是盡可能地避免在她麵前提起自己的母親。梁子清早已心灰意冷，卻對葉沐辰的母親十分好奇。從她自己收集來的信息看，葉沐辰的母親一生十分離奇，可以說得上是半生嬌寵半生落魄地典範了。
“哎，瞧我這記性，老爺是要我上來來喊你們吃飯的，再不下去待會兒老爺可要責罵了。”
“誰敢責罵方媽？”顧子明笑著說道，“方媽，你幫我個忙，我替嫂子換個藥瓶。”說著顧子明換個藥瓶，還回頭衝著葉沐辰挑眉一笑，“哥，還舍不得下去，等著嫂子呢？”
葉沐辰無視了他，催促道，“做你該做的事，不要瞎鬧。”顧子明，也就是葉熙的小兒子，年僅22歲，他對葉沐辰始終存有敬畏，也正因為如此，葉沐辰和他的關係在所有的兄弟姐妹中算是不錯的。
換好藥瓶後，顧子明率先開溜，留下相顧無言的梁子清和葉沐辰。
葉沐辰回頭看了一眼梁子清，正欲牽起她的手，卻被對方甩開了。
梁子清從葉沐辰的身邊側身走過，用著兩個人才能聽到說的聲音說道，“你瞞著我的，終有一日，會在太陽底下曝光。葉沐辰，我希望那一天到來的時候，你我不要是仇人。”
“你這是聽了誰的挑撥唆使？這是在向我預示著什麽嗎？”葉沐辰並沒有發脾氣，隻是古井無波地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