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和沈岩的情況有沒有緩和，當白戀再度開口，將那些壓在她身上的氣發泄出來後，白戀的情況算是比之前好了點。
至少，會配合柳依依，在柳依依滔滔不絕的談話中，偶爾也加上那麽一兩句。
“小戀，其實，我們都知道，這件事沈岩已經盡了全力，自他知道你的情況以來，他便一直在做各方麵稠密的安排。至於不告訴你，是不想讓你擔驚受怕。”
“……”任柳依依說著，白戀低頭看著初春新露出來的嫩草。
“當然啦，他確實不應該不跟你商量，但我們仔細的探究一下沈岩的內心，其實沈岩隻是不想失去你，他對你的感情或許早就超過了你當初對他的。”繼續說著，雖然柳依依說過不再幫沈岩，可她發現自己還是有點做不到。
“知道孩子葬在哪裏嗎？”依然很少開口，白戀問。
“……”看著白戀臉上瘦得一點肉都沒有，柳依依鼻子一酸，“沒，孩子，沒有下葬。”
眸中盛滿，白戀淩冽的掃向柳依依，身子都僵硬起來，“……”
“那天之後，誰也不知道孩子去了哪裏。”有點不忍，柳依依過去，輕輕抱住白戀，“沈岩沒讓人提，也沒人知道，隻知道的是，孩子沒有下葬。”
“依依，扶我起來。”
“去哪裏？”問著，柳依依走上前扶住白戀，眉頭扭著。
“去找孩子。”
“可是你的身體……”後麵的話沒說出來，白戀沒站穩，差點摔到地上，連忙趕過去扶住白戀，柳依依剩下的話在看到白戀的表情之後沒再忍心說出來。
扶著白戀，也不知道白戀是要到哪裏去找，柳依依替白戀擋掉一切上前阻攔她們離開的醫護人員，陪著白戀漸漸走到梧桐樹下。
“小戀，主屋在那邊。”看著白戀緊抿著唇，明明恢複得慢，身體不適合行動，白戀偏偏是強撐著要走路，模樣看著讓人心疼不已。
見白戀頭都不回便往前走著，柳依依也跟上去，隻不過手機給沈岩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一路直行，最後，是在一片墓場停了下來。
從來不知道這片風景優美的地方還有這麽一個地方，柳依依後背一片冷汗。
卻見白戀直接的找了過去。
“這些墓碑看上去有些年頭，小戀，我們走吧，不可能會有的。”何況，孩子是男是女，名字都沒有。
執著的一個個墓碑找著，白戀最後卻站在一方小矮土麵前。
矮土的顏色比較新，看樣子是近期動過了的樣子。
怔怔的看著白戀直接跪了下去，柳依依瞪大眼睛。
更讓柳依依瞪大眼睛的是，白戀竟然直接用雙手扒開了泥土。
徹底被這一幕驚呆，柳依依看到白戀白皙無力的手指艱難的扒著泥土，上前想阻止白戀，白戀麵上卻不知道什麽時候落滿了淚。
用滿是泥土的手抱住柳依依，白戀泣不成聲，“依依，我恨沈岩，我好恨沈岩，知道嗎？我恨他不是因為他那麽殘忍的替我做了選擇，是恨他為什麽保不住我的孩子……”
“小戀，這一切不能隻怪沈岩……”聲音跟著哽咽起來，柳依依卻看到白戀之前扒著的泥土，露出了一方衣角。
扒開剩餘的泥土，帶著顫抖，柳依依打開衣角，裏麵卻是一個鋁盒。
“那裏麵的東西是張雪然留下的！”提到“張雪然”三個字，白戀語氣中充滿了前所未有的恨意。
將盒子打開，裏麵，是一張銀行卡，是一個手機，還有一張紙條。
看著紙條上麵的密碼，柳依依徹底糊塗了，“小戀，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是怎麽知道張雪然把東西放在這裏？”
自口袋中拿出一張皺得厲害的紙條，白戀將盒子的東西全收了進去，起身便走。
看著紙條上麵被汗水暈開的字跡，柳依依渾身一僵，繼而，紙條落到地上，柳依依麵上呆滯。
紙條上寫著，“大嫂，我說過你不配懷上沈岩的孩子，不過既然你有本事懷上，我也有本事讓沈岩配合我，親生給拿了。友情提醒，這件事千萬別想告訴沈岩，如果你不乖乖聽話，相信我，我還有本事讓你非常後悔。”
紙條後麵，便是這個墳場的地圖。
“她的話到底是什麽意思？這一切都是她設計的？在這件事裏麵，沈岩，是她的幫凶？”追上白戀，柳依依似乎能明白白戀為什麽對沈岩恨得那麽強烈。
“我一定會讓她付出該有的代價！”咬著牙的聲音，落在身後柳依依的耳裏，再配合著身邊的環境，柳依依隻覺得渾身一陣惡寒。
心疼比她小，卻經曆過那麽多事情的白戀，柳依依咬咬牙，將地上的紙條撿起來收進口袋，再牽住白戀的手，也不管白戀口裏的TA是男他還是女她，“無論你做什麽，我都站在你這邊，你還有我。”
握著手機的手緊緊的，白戀徹骨冰寒了將近一個月的身體，頭一回湧入一絲絲的暖流。
“小戀，那你決定怎麽做？離開沈岩，離開這裏嗎？”
“不，張雪然最在意的是沈岩，我絕對不會離開他！”
看著眸中一點點被仇恨覆蓋的白戀，柳依依問，“你要拿沈岩作為報仇的利器？那你跟沈岩怎麽辦？你好不容易放下往事要和沈岩重新生活，現在為了一個張雪然，你不值得。”
“不！值得！是沈岩沒保護好孩子，沒保護好我跟他的希望，這一切都是沈岩自己造成的！都是他的錯！”
每一個母親，沒有不愛自己孩子的，而白戀，她失去了兩次。
“好，都是沈岩的錯，我們不管他，你想做什麽，我都幫你。”將白戀麵上的淚抹去，柳依依彪悍一笑，“咱姐妹以後不靠他娘的沈岩了，大不了以後還是老娘養你！”
是的，不管白戀對了還是錯了，這個時候，柳依依隻知道白戀滿心都是恨意，就算她說再多白戀也聽不進去，何況，白戀壓抑這麽久，如果去恨能夠讓白戀輕鬆一點，柳依依願意縱容白戀的恨。
或許，她本質上也是一個任性妄為的人吧，所以，跟白戀這個刁蠻千金才會這麽合得來。
感動的看著柳依依，白戀千言萬語，最後隻有一句“謝謝”。
兩人一道離開墳場，才出來，沈岩便在路邊等著了。
想起來之前跟沈岩發過一條短信，柳依依自動走開，將空間騰給白戀和沈岩兩人。
“這片墳場裏有名有姓的人，都是十年前為了龍門犧牲的人。在我來之前就已經有了，而我來了之後，便將龍門一些有身份的人，遷到了墓園裏麵。不過依然留在這裏的，每年還是會受到龍門一些兄弟的供奉。”
灼灼對著白戀，沈岩繼而，開口，“你怎麽想到要來這裏？”
“你把他埋到哪裏了？”
“……”隻白戀一個“他”，沈岩便知道白戀口中說的是誰，沒有回白戀，沈岩上前，過去扶住白戀，“你不該跑出來。”
沒有拒絕，任由沈岩扶著自己，白戀側頭，對上沈岩消瘦不少的側臉，“期待那麽久的兒子被你自己親手給扼殺了，沈老大，這感覺如何？似乎一直忘了采訪采訪你呢。”
嘴角勾著諷刺的弧度，白戀繼續又說，“就算你不告訴我他在哪，放心，我自己也一定會去查的。你知道嗎？我們兒子哭過，而且哭聲很有勁，頭最先出來。隻是後來，突然之間，他們便決定剖腹，我們兒子的聲音就一點點微弱下去，這手術是怎麽進行的我還挺納悶的，你說，他們的刀子到底是……”
“夠了！”眉頭緊緊蹙起來，沈岩眸子痛苦的望著白戀。
挽住沈岩的手臂，白戀咧嘴一笑，幾乎沒有多少肉的臉部牽扯著，有點像一夜之間老了五六歲。
“這是我們關於第二個孩子唯一的記憶，沒關係，你現在不想聽，晚上回家了我慢慢再講給你。”
看陌生人一般看著白戀，沈岩眸子滿滿的，都是痛色。
“怎麽？沈老大？動刀子的是我，你的槍傷也早就好了，怎麽你不動？”蹙眉，做出一臉的純真疑惑，白戀發覺自己的演技越來越好。
不過，隻要能膈應到沈岩，她樂於表演。
“小戀，你非要這麽折磨自己嗎？”上前，一隻手扣住白戀後腦勺，將白戀輕輕擁入懷中，沈岩痛苦的閉上眼睛，“在我心裏，你比任何人都重要，我不能讓你有一絲的危險，你知道嗎？”
下巴擱在沈岩的胸膛上，聽著沈岩的心跳，白戀麵上，忍不住落了淚。
她想忍住，想要控製住那酸澀得厲害的感覺，她更想控製心痛的滋味。
“沈老大，比任何人都重要？那我比你還重要嗎？”聲音染著笑意，但聽在沈岩耳邊，那是哭。
灼灼對上白戀，眸底，滿滿都是底下的白戀，“對的，你比我自己都要重要。”
笑聲加大，白戀笑得腹部的傷口也有點疼了起來。
“太好笑了，沈老大，為什麽我以前都沒聽到你這麽排序過？什麽時候開始的啊？我竟然一點都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