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五 破局之策
聽聞對麵有上品法器,崇虎頭腦中首先閃過的自然是貪婪之念,但隨即又轉為審慎之慮——就是他們崇氏家族,從殷商時代傳下的千年諸侯,族中能達到上等品階的傳家寶也就那麽寥寥數件,平時都是深藏於核心之地,受到家族最嚴密的保護。
偶爾有需要動用的時候,必然是由法元期老祖親自掌控,或者至少也要數名煉氣後期以上的修士攜手行動,同時家族法元老祖在後麵秘密支援,才敢將其帶出族中秘地。用完之後立刻歸還,一方麵是溫養靈性,另一方麵,也是怕被過路強者順手奪了,那可沒處說理去。
對麵慕容家也有一件上品級別法器,便是慕容英的青霜飛劍,這他是早知道的。不過劍修的本命劍倒是不怎麽怕人搶奪——本命劍相當於主人肢體的一部分,在主人手中可以發揮出上品之威,奪下來卻差得多了。
而且想要抹除原主神識也不是輕鬆的事情,沒有特殊手段的話,即使法元修士也要花費很大功夫,不是劍修的話搶過來也未必能發揮最大功效,得不償失。
崇氏既然決定對慕容家出手,自然是早就考慮過該如何應對手持本命劍的慕容英,有了必勝把握才宣戰的。但眼下忽然又冒出來一個執掌上品法器的昆侖派弟子……甚至可能是兩個!
接下來該怎麽打?可要好好考慮一番了……
…………
且不說崇虎這邊想法多多,就是城中金榮和慕容英兩人,見黃昶盡情釋放出火龍棍的全部威力,瞬間便把這一路入城鐵騎軍燒了個七零八落,兩人臉上卻沒有勝者的歡欣鼓舞,而是都顯出幾分焦慮來。
“師兄你這一手……好像有點太張揚了。”
金榮以前打賭輸給黃昶,發誓這一輩子都喊他師兄,此後倒也一直信守諾言。不過以他的性格,很多時候都是避開稱呼,直接用“你”來開頭,這一回居然肯叫師兄,可見心頭確實在為黃昶擔憂了。
而慕容英的說法則更直接:
“你之前拿它作兵器使用,沒幾個人在意。但如今卻暴露出高品質法器的實力……很容易引來覬覦者的。”
慕容英純是一番好意,但黃昶聽見這話後,卻轉過頭看了他片刻,隨即隻是輕輕一笑:
“放心,我當然考慮過後果。也有應對之策……先把城裏清掃了吧。”
金慕二人對黃昶的信心素來極為充足,聽他這麽說了,便也不再多言,掉頭去幹“正事”。
接下來半個時辰,三人保持著一定距離,將整座龍城從東到西徹底“清掃”了一遍,遇到敵人或是單獨應對,或是分進合擊,總之在極短時間內便將那些侵入龍城的崇氏族兵驅逐了出去。
由於最核心的攻擊主力鐵騎軍開場就被廢,崇虎在沒弄清對手真正實力,沒有妥善計劃的前提下也不會再派人來送死。這場進攻顯得虎頭蛇尾,上午時分才剛剛發起的攻擊,到午後便基本結束。
黃昶等人倒也沒大開殺戒,更多是以嚇唬為主。放任大部分進攻者都逃了回去,隻有少數運氣不好或者頭太鐵堅決不肯跑的才成了枉死鬼。
在把城中差不多清理幹淨後,三人回到中央王城,也就是慕容家城堡所在之處,卻見慕容天征與其子慕容光親自前來迎接。見麵之後慕容天征倒沒什麽特別舉動,但作為少族長的慕容光卻忽然雙膝跪地,竟是對黃昶行以叩首大禮。
“黃道友,此番高義,我慕容一族永世不忘。”
這下子卻把慕容英給驚到了,先前他向族中介紹這兩位同門的時候,家裏人雖然很客氣,卻也沒到這種程度。今日不過小勝一場,就算酬功,也不至於此啊!
“大兄,你這是為何?”
慕容英連忙上前想要把堂兄扶起來,卻被伯父慕容天征拉住,眼睜睜看著慕容光硬邦邦幾個頭磕下去,方才拍著慕容英的肩膀道:
“阿英,你這個師兄弟,當真是智勇雙全。我們舉族上下,思慮良久都毫無辦法的絕境,他竟然一來就拿出了破局之策!”
“什麽?”
慕容英頓時愣住,但慕容天征也不和他多說,顯然認為黃昶會和他解釋。等慕容光代自己行過大禮後,便又上前親自致謝,誠意十足。
而黃昶對此居然也並不怎麽推辭,慕容光那個大禮他隻稍稍偏讓了一點,卻依然受了一半。在與慕容天征交流時,亦不再像先前那樣恪守客卿之禮,而是逐漸與其探討起一些深入性的話題了。
“……世伯是明白人,既然能夠看出小侄的策略,那想必也能知道,此法隻能治標拖延,卻不可治本。若想徹底根除慕容家的禍患,還是要請世伯告知:崇氏為何執意要對慕容氏下手?”
在稍後的慶功宴會上,略微寒暄了幾句客氣話後,黃昶便直接了當,向慕容天征提出了這個問題——既然你們已經明白了我的策略,並且願意感激我的善意,那也總該讓我知道一些真正的秘密了。
…………
與此同時,回到自家營地裏的燕北侯崇虎,卻是坐在營帳中久久未曾動彈。既不曾用餐,也不召見部屬將領,就一個人坐在那兒,全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生人勿近”的氣息。
他的一群心腹部將站在營帳口,大眼瞪小眼的麵麵相覷了許久,卻是沒一個敢進去的——前一個貿然闖入的被燕北侯一拳打了出來,雖然沒死也丟了半條命去。可見崇侯此時心境極差,再是自認心腹的也不敢上去觸黴頭了。
直到一個銀甲小將軍出現在帳前,他們方才找到救星似的湊上去。
“少將軍,侯爺他在裏麵已經獨坐了許久,不知……”
燕北侯崇虎子嗣甚多,但能夠被他帶在身邊,親自教導作戰的,肯定是比較得寵的那個,而且將來是最有可能被立為世子的——也就當前這位了,其名為崇嶽。
兒子對父親終究是沒什麽戒懼心理,那銀甲小將崇嶽看看父親的幾個心腹部下,對他們肯定是要表達善意的,當即點點頭:
“知道了,讓我來吧。”
他上前走到營帳門前,故意先弄出一點聲響,然後低聲道:
“父親,兒子進來了。”
裏麵依舊沒什麽動靜,對於外人來說是拒絕,但在崇嶽看來卻是默許——父子之間這點默契還是有的。
於是在又稍稍等了片刻之後,他掀開帳幕,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