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六零 有意思
“有點意思……”
黃昶繞樹轉了半圈,沒再發現更多痕跡。倒是有幾分佩服起那個神秘人物來——雖然距離較遠,他也沒刻意動用神識去追蹤搜尋,但能在他已經有所關注的前提下悄然離去,這份本事也絕非尋常了,一般人肯定做不到。
不過黃昶的好奇心也就到此為止,並沒有進一步繼續調查的打算——沒準兒人家隻是在這裏聊聊天,談談心,順帶著交換定情信物呢。自己又不是六扇門的人,管不了那麽多閑事,也沒必要把什麽都搞得清清楚楚。
抱著這樣的想法,黃昶轉身離去。
在離開樹林之後,他又走回到道路上,依舊是一邊閑逛一邊思考著自家瑣事。這時候迎麵走過來一個過路客,身穿仆役服色,行色匆匆似乎是有急事要辦——這裏本來荒僻,但今日姒氏大宴,各家豪門集聚,人多了事情也多,仆役下人們到處跑腿毫不稀奇。黃昶這一路上也碰到不少,故此並不在意。
然而就在兩人互相接近,快要交錯而過時,他卻忽然眉頭一皺——從對麵那人身上竟然隱隱感受到一團敵意與殺氣!這裏再無旁人,毫無疑問是針對自己的。
就在他抬頭的同時,對麵那人也驟然發難,從其袖中彈出一截利刃,劃出一道銀光向著黃昶咽喉削來。動作猶如行雲流水般一氣嗬成,端的是熟練無比,大約是經常幹這一行,使這一招的資深殺手。
隻可惜這位殺手這一回實在是找錯了目標——就在他手中利刃削出的同時,從對麵那原本赤手空拳,看起來沒有任何威脅性的小夥兒手中忽然冒出一截木棍,並且以不合邏輯的速度變粗變長,瞬間成了一根大棍棒……遠在襲擊者手中利刃能夠碰到對方軀體之前,便已經毫不講理的狠狠抽打到了襲擊者本人身上。
其力量之大更是遠遠超出了普通凡人所能想象的範圍——那襲擊者的整條手臂連同手上刀子都沒了,整個被打飛了。火龍棍餘勢不減,又將他半邊身體骨骼一起砸碎。
黃昶一棍子將那襲擊者抽飛後沒有浪費一點點時間,立即一個箭步跟著竄到對方麵前,雙目緊盯著那張完全陌生的臉,叱聲喝問:
“為何想殺我?”
——因為是倉促之間出手,黃昶隻來及控製住棍上火龍,沒直接把對方燒死。但力量控製上就差了點,眼看就要把襲擊者打死了。所以他連對方身份都來不及問,趕緊詢問攻擊原因。
黃昶這一聲叱喝中本就隱含鎮魂之音,而那人身受重傷,更是抵擋不住他以強大神識造成的壓迫,也來不及編造瞎話,脫口而出便回應道:
“主人……令我……滅口……”
由於傷勢太重,在臨死恍惚之際隻來得及說出這幾個字,隨後便腦袋一歪斷氣了。黃昶皺了皺眉頭,手掌探出按在了對方頭顱上……但終於還是收回,放棄了對其搜魂的念頭。
——這隻是個凡人,想殺自己,卻被自己反殺,以命相償也夠了。若是對他搜魂,從此便魂飛魄散,再不能入輪回,永遠消逝於天地之間。以他的行為,還不至於要承受這麽重的因果。
西昆侖乃名門正派,行事自有分寸,時時須得保持克製自律,哪怕在這些小地方也不能鬆懈——自認為沒有“聖母心”的黃昶在昆侖山上十年,終究還是在師尊長輩們的潛移默化之下,習慣了按照這些戒律行事。
當然就算不搜其魂,光從他最後說出的那幾個字中,也能夠推斷出很多東西了——滅口?還是派這麽個普通凡人來滅自己的口?那隻能證明下令者對自己其實一無所知,包括這個負責執行的也一樣——雖然隻有一瞬間,但黃昶還很清楚記得那人先前的一係列表情變化:從出刀時的輕描淡寫,滿不在乎,到被自己一棍子抽飛時的驚訝和不可思議……直到死後,這種極端的意外和驚詫表情依然停留在他那張臉上。甚至壓過了死亡所帶來的痛苦和恐懼。
——估計對這家夥來說,原本隻是順便踢開路邊一顆小石子那種動作,結果卻是踩到了一頭斑斕猛虎!當然若不是這種發自內心的輕鬆和不在意,他也不會有機會靠近,黃昶早就可以感受到他的敵意和殺氣了。
偏偏這家夥居然真的隻把黃昶當作一個尋常過路人,殺之易如反掌的那種——輕輕鬆鬆靠近,在兩人身形交錯的刹那一刀斷喉,然後揚長而去——在那人心裏大約覺得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就好像走路喝水一樣簡單。所以他的心情一直極為放鬆,居然連黃昶都沒發現異常,直到出手的前一瞬間才有所反應。
不過也僅此而已了,一隻耗子也許可以在老虎不注意的時候悄悄靠近它,但以為能就此襲殺對方那純屬做夢,即使黃昶不做應對,他身上穿著的寶甲,昆侖弟子銘牌等等護身法器也會及時做出反應。確實有些倒黴的修仙者有時候會被凡人暴起偷襲殺死,但一身頂尖裝備的黃某人肯定不在其中。
“隔那麽老遠,連看到個路人就要滅口……嘿嘿,看來所謀甚大,真有點意思了。”
黃昶低下頭去,對那具屍體細細搜檢了一番,沒發現什麽值得關注的線索。包括他身上這身仆役裝束,明顯是臨時從別人身上剝下來的——黃昶估計在這附近不遠應該有個被扒了衣服的倒黴蛋正躺著,隻不知道是昏是死。
他轉過身去,又返回到剛才那棵樹下,這一次是正兒八經,動用修士手段,細細尋找線索了——人家既然要滅他的口,那他也少不得回報一二。以直報怨麽,包括西昆侖門派也一直是這麽幹的——若非那些膽敢對他們亂伸爪子的蠢貨都被幹掉了,又何來今日天下第一大宗門的赫赫威嚴?
不過這次還是沒什麽收獲,那個神秘人物確實有夠謹慎,除了兩個淺淺腳印之外沒留下任何其它多餘痕跡。就連腳印也隻在樹旁出現,稍遠一點就不見了,不知道是運用了輕身功法還是其它方式——比如飛遁。
但黃昶也不失望,無論如何,那個紅衣女郎本身就是一條線索,雖然他並不認識對方,但既然能在姒氏宴會上出現,必然不是無名之輩,肯定能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