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 蘇鐵城(一)
“麵對麵……哼哼!”
黃昶冷哼一聲——修仙者的手段,就算是正麵迎敵,又豈是凡人所能抵抗,哪怕先天武者,在他們麵前也跟嬰兒一般脆弱。
修仙者的強大,可不是靠別人吹噓出來,而是無數犧牲者用生命證明了的——就好像眼前這位。
抬起頭,他再次朝剛才看過的某個位置瞄了一眼,仿佛自言自語般說道:
“希望那位蘇副總管下次再養狗的時候,好歹找一條聰明點,不會亂咬人的,否則牽連到主人就不好了。”
接下來善後的事情,自家兄弟黃旭應該能搞定,就不用他這個修仙者管了。不過看在兄弟的麵子上,黃昶還是對那些在戰鬥中受傷的漢子們給予了一些法術治療。尤其是那個勇猛無比,卻又最為倒黴的張豹子——他的四肢骨骼已經被盡數打斷。正常就算能活下來也從此成為廢人。
不過,當黃昶站到他身邊,將一道道綠瑩瑩光芒打入到他體內時,卻見他的手腳皮肉仿佛充氣一樣又漸漸充盈起來,而張豹子自己也是從原本的滿麵痛苦之色,到漸漸平靜,後來居然沉沉睡去。
黃昶費了些功夫,幫在場的幾名傷者都治愈了一下子——實際也沒幾個,剛才那一戰雖然短促卻極凶殘,能活下來的沒幾人。不過即使如此,依然消耗掉他不少法力,畢竟殺人簡單,治人卻難。治療這幾個普通凡人,比他剛才幹掉那兩個先天武者耗費的精神更大。
但這種付出還是值得的——這些傷者全都是他兄弟的部下,包括那位張豹子的人,好歹也是並肩作戰的。經過今日一戰,別人不說,至少今天站在這裏的幾十條彪漢子肯定是對他心服口服了,就連城北喬二那邊的人也是一樣。相信在目睹了火龍大燒活人的現場表演之後,他們絕對不會再生出與修仙者對抗的念頭來。
如果黃昶現在想要招募他們的話,這些人肯定都是死心塌地的絕對擁躉,他自己當然用不著這些凡人的效忠,但自家兄弟黃旭大約還是用得上的。褒南城黑道至此也可以算是被“統合”了,今後“南城黃四郎”的名號估計可以加一個字,變成“褒南城黃四郎”,聽起來倒也不錯。
一場波瀾至此平息,不過這僅僅隻是表麵上的浪花而已,真正隱藏在水麵下的暗流,才剛剛開始湧動。
…………
褒南城數十裏外,一處莊園中。
一個黑衣人急匆匆跑進莊園,在通報後便被一個師爺模樣的人帶入到後院。那裏有數名和他同樣裝束的漢子,正在圍繞著中央一人,以手中刀劍輪番攻殺過去,而中間那人不躲不閃,隻以神識操控著身前一麵青木盾牌,飛來飛去的抵擋著那些攻擊。
如果黃昶在這裏肯定哭笑不得——那人使用的正是他成批銷售出去的青木符盾。這該算軍火商的鬱悶……還是驕傲?不過黃昶肯定不會因此後悔就是,反正人家付過錢了。
“拜見總管大人!”
不管那黑衣人抱著什麽任務,進來之後的第一件事首先便是跪地行禮——褒侯府三總管蘇鐵城禦下極嚴,部屬稍有不慎便會遭遇到殺身之禍。不過相對的,隻要做好了事情,他給部下的賞賜也絕對大方,在這位三總管手下獲得提拔和獎賞的可能性比在另兩位總管手下要大得多,所以還是有不少人願意追隨他。
正在鍛煉神識靈活性的蘇鐵城揮了揮手,收起符盾,同時示意旁人都散去,就留下那名報信者,以及師爺兩人在麵前。
“城裏的事情,都結束了?我猜野熊他們大概沒能成功吧?”
“是,總管妙算。野熊和元七都死了,被那黃家三郎用道法燒成了灰燼。”
“哦?果然動用了道術?”
蘇鐵城年約四旬,麵容深刻,臉上表情常年猶如刀削斧劈一般嚴峻。看見他的人都會覺得他名字中這個“鐵”字確實名副其實。不過這一刻,那張死板臉上卻隱隱現出一絲笑容:
“褒南城是玄陽觀樓老道的地盤,那老東西最厭惡有修士在城中施法……樓老道被引過去啦?”
“是,確如總管所料。連同兩位巡城校尉也都過去了,可到那兒隻說了兩句話,樓觀主便掉頭離去,然後野熊就被殺了。”
“哦?”蘇鐵城麵露驚訝之色,“野熊可是一向對他挺恭謹的啊,以往供奉的東西也夠多。就這樣樓老道還毫不猶豫就把他放棄掉了?”
“確實沒有停留,連出手試探一下都沒有。而且樓觀主走的時候好像有點……倉惶。”
“嘶……樓老道連自己的規矩被破,麵子被踩都不在乎了……完全不敢招惹?那小子的修為有這麽高麽?”
蘇鐵城雙手抱臂,陷入沉吟。玄陽觀主的實力在這一帶可算是個標杆,自己都未必能及得上。如果連他都不敢招惹那新來的小子,在這褒南城附近,還真沒什麽人敢說能勝過那黃某人了。除非褒侯府中那幾位老人出手,或者借助祖上秘傳手段,才有可能壓過對方一頭去。
——可是無緣無故的,誰會動用頂尖武力,以及各種壓箱底的寶貝,隻為爭個高下呢?況且那小子也不是沒後台的。
“昆侖派……當真是名不虛傳啊,短短十年之內,就能培養出這樣的人才……嘿嘿,不過動輒出手殺人,這戾氣可是不小。昆侖號稱名門正派,也不過如此麽。”
蘇鐵城喃喃自語道,臉上現出某種得意表情,他朝著部下揮了揮手:
“看見他當眾殺人的挺多吧?”
“是,那些青皮混混都看見了。”
“找人好好幫他宣揚宣揚,讓他在褒南城中威風一下子……劉先生,這件事情就交給你去辦,尤其是要讓小侯爺知道這件事。”
“是,總管神機妙算啊!這樣一來,小侯爺再想要禮聘他,總得多思量思量了。”
那師爺嘿嘿笑道——如果黃昶知道自己僅僅是因為有一次在褒國小侯爺口中被偶爾提起,說是有可能禮聘他為客卿,從而招引來了侯府總管的嫉妒與打壓,肯定會大叫倒黴。
所謂無妄之災,莫過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