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公道(三)
此後數日,那一老一少便住在這裏等待著昆侖山的“判決”,而昆侖諸人也沒閑著——主要是指那幾位執法堂成員。他們需要檢查死者屍體,與那林琦的“口供”和交上來的感應玉簡互相對照,甚至還要去事發地查勘現場……總之就是要確認事實確如那林琦所說,中間並無其它隱情。
而黃昶等人則是幹著他們的本行——在穆子清帶領之下,坐在武師弟靈柩之前打醮念經作法事。黃昶上輩子沒幹過這活兒,但如今的業務也已經很熟練。他甚至估摸著如果自己下一世又有幸流落到哪方天地,即使沒有仙術道法的支持,光憑這手本事,大約也能混個溫飽了。
執法堂效率很高,兩天之後,那位前去勘驗現場的法元師叔傳信回來,說沒有發現什麽異常之處,事實真相應該就是如對方所說。那麽這裏也沒必要再拖延,可以“結案”了。
穆子清再度出麵與對方交涉,但這一次不再是室內,而是換到了龍首原道觀前的大廣場上。在他身後也不再僅有黃昶一人,而是昆侖山的十二名藍衣弟子,一同站在了那邊。
對麵那兩人大約也意識到了什麽,這一次都穿著相當正式的服裝出席。尤其那位林琦林公子,更是全身勁裝打扮,家傳寶刀也掛在腰間,一臉肅容。
穆子清仍然沒什麽廢話,直截了當道:
“林道友,既是江湖廝殺,勝者生,敗者死,原也無可厚非。隻是武天鋒師弟作為西昆侖門人,他死了,宗門自然要出麵為他討個公道——我們也不欺負你,這裏十二位師弟,皆是與武師弟同年入山,迄今修道不過八年的西昆侖藍衣弟子。你可以從中任擇一人,由他代表武師弟和你再打上一場。若你贏了,前事便一筆勾銷!”
林琦深深吸了一口氣——以西昆侖素來的行事風格,這樣的局麵早在預料之中,否則他也不會老老實實前來自首。此時此刻,麵對穆子清的決斷,他眼中射出精光,上前一步問道:
“是不論生死麽?”
“當然,就按照你的規矩——無論生死!你若有能耐再殺我們一人,算你本事。”
穆子清冷笑道,林琦點點頭,一手扶刀,臉上卻又顯出那種傲然之態:
“好!昆侖派乃天下第一宗門,想來定是言出必踐,那在下就不客氣了!”
他的目光緩緩在穆子清身後十二人身上掠過,神識也毫不遮掩的放出來試探。作為中期修士,他的判斷力還是不錯的——首先把慕容英,吳大牛,黃昶這三個靈壓厚重,境界明顯高出同輩的給排除掉了;然後又將幾個身上配劍的也略過——擁有本命劍的劍修可也不好惹;另外就是象金榮這樣凶霸霸煞氣濃重的也不能選。
最後,他的目光落在了王豐身上——王三少爺看起來細皮嫩肉,不象是平時肯多下苦功的模樣。而且還長著一雙桃花眼,唇邊眼角總是微微含笑,修煉的又是水行功法,威勢不顯,似乎比較好對付?
於是他朝王豐點了點頭,後者先是愣了一下子,隨即轉頭朝著黃昶微微苦笑:
“看來我是被當作軟柿子了?”
口中雖然這樣說,腳下卻毫不猶豫的走了出去。一邊走一邊拍了一下腰間儲物袋,三麵烏沉沉玄木盾牌立即飛出,在其身側回旋飛舞,將其徹底遮護起來。而他的手掌從腰間抹過,再舉起來時,手中也已經持有一口亮閃閃的法器寶劍。
與此同時,又隻有黃昶憑借其超強神識才注意到:另有一根細細晶刺無聲無息自王豐鞋底脫落,從他走過的腳印鑽入到土層中……而當王豐走到場地正中時,全身上下已然籠罩在一層淡淡冰霧之中,完全做好了應戰準備,隨時可以出手了。
而那林琦似乎有些發懵——兩件法器?昆侖山的弟子都闊氣成這樣了?自己隨手一點居然就能碰到個持有雙法器的……土豪?
不過既然已經選了,那也容不得他後悔。況且這林琦本就是個極端自信且自傲之人,對方既然是大門派的精英弟子,裝備豪華原也在意料之中,若是遇到這小小意外就失了銳氣,那還怎麽逆天成仙!
…………
一聲輕叱,林琦率先祭起手中寶刀,徑直向著對方斬去——林家修羅刀本就以攻殺淩厲而著稱,向來是注重以攻代守,搶先奪取優勢。那口法器寶刀上亦是光芒刺目,刀尚未至,一股無堅不摧的刃風銳氣率先激發而出,朝著對手脖頸橫削而去。
但對麵卻不慌不忙,根本不理會他的攻擊,仍然自顧自做個手勢——於是他手中那口法劍也飛了起來,卻並不去攔截自家寶刀,而是同樣朝自己攻擊過來。
如果是在與其他修士戰鬥,林琦根本不怕對方采取這種兩敗俱傷的戰法——他相信自家寶刀一定能快一步斬到對方頭上。但這時候他卻不得不召出了一麵符盾護住自身,因為對方可是有法器盾牌保護著。
果然,他的家傳寶刀確實首先殺到了對手麵前,但也毫無花哨的被一麵黑漆漆盾牌擋住了。向來無堅不摧的利刃這回居然隻在對方盾麵上砍出一道白印子,連個小傷疤都沒能留下!
而林琦這邊,符盾雖然也抵擋住了對方法劍,但靈光已是大減,顯然堅持不了多久。林琦眉頭微皺——這一交手便基本了探明對方實力:法劍應該是比自家寶刀差一些,但那套盾牌法器的品質可真高,單塊就很難攻破了,居然還是一套三塊的!
對方一劍三盾,明顯是注重防禦強於進攻,自己若還以寶刀強攻他護身盾牌,短期內肯定攻不進去。而對方的法劍再怎麽尋常,終究是法器級別,自家光憑符盾可抵擋不了幾下。他身上也不可能攜帶很多符盾,所以目前的戰術不能用,拖延下去肯定對自己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