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 初遇邪教(七)
“別擔心,若若,所謂撒豆成兵,並不是將黃豆或者穀米直接變成士兵了,那些用符水浸泡過的穀米豆類隻是祭品。施術者以祭祀之法召請附近孤魂野鬼現身,讓其享用供奉之後在短時間內受自己驅使——最多隻是些陰兵鬼將而已,不足為懼。”
見姬若似乎有些緊張的樣子,黃昶立即出言安慰她。西昆侖山上對各種凡間異術都有所涉獵,但除非威力強大或者非常實用的,一般低級術法並沒有人專門教導,隻在前輩授課談論時或行動記錄中偶爾會提起。姬若也許沒注意到,但黃昶博聞強記,閱讀麵又廣,這種哄人把戲可騙不過他。
那些被祭品供奉聚攏過來的孤魂野鬼顯然並不怎麽好控製——外麵黑白無常兩人嘰嘰咕咕跳大神一般的鬧騰了好一會兒,才將那些黑黢黢影子排出混亂不堪的隊形,朝祠堂這邊湧動過來,看得裏麵黃昶都在替他們著急——所以說真正有點底蘊的仙家道門都不搞這種鬼把戲。無論驅魂還是馭屍,肯定都是用自己事先馴服或煉製好的成品,這樣才能做到指揮如意,如臂使指。
像這黑白無常二人,臨時拋灑些祭品聚攏來的鬼物,一方麵並不完全受控製,隻是依據其毀滅一切生命的本能傷人。另一方麵,則非要讓其胃口饜足之後才能驅使得動,如果在這方麵出了岔子,就很有可能反噬自身。
黃昶之所以有耐心等那二人,卻正是因為這樣勾引而來的陰兵鬼將根本不足為懼,如果附近曾經是有過慘烈廝殺的古戰場,那還可能召喚出一些真正的百戰軍魂來。但在大多數情況下,會被幾粒豆子一撮白米引動的魂魄,無非就是一些貪食供奉的孤魂野鬼罷了。
故而使用撒豆成兵之術,除了必須是在晚上這一點外,也往往隻能用來恐嚇那些膽小怯懦的烏合之眾,而且人數還不能太多——人多了陽氣旺盛,鬼魂反而不敢上前了。此外陰鬼殺人的能力也很有限,更多是指望對方自行崩潰,總之嚇唬人還行,可真要跟血氣充足敢於對戰的軍隊撞上,肯定會被立即衝散。
黑白無常召集陰兵來對付一個女修士,倒也算是不錯的策略——除非正好碰上專修此道的,否則女修大都膽小,對鬼物天生比較畏懼,姬若就恰恰是這種類型。但是姬若還有另一點特殊之處——她是昆侖山弟子,而昆侖弟子的護身令牌用來防禦鬼物最是強悍不過。理論上就算姬若一動不動,任憑那些陰兵怎麽攻擊,也休想突破令牌防護。所以黃昶才沒急著出手驅散那些幽魂,而是打算放它們進來讓姬若練練手。
…………
那群陰兵果然散漫,晃晃悠悠,飄飄蕩蕩的移動了半天才從祠堂門窗各處鑽進來。這回黃昶不出手了,他隻管安撫住那幾匹駿馬,笑吟吟看著姬若怎麽對付這些討厭東西。
對付魂魄靈體,普通刀劍武器是不起作用的。但帶有靈氣的東西都可以對其造成傷害。用黃昶前世玩遊戲的概念來說,就是這類東西對物理攻擊免疫,但魔法抗性較低。欺負凡人武者厲害,碰到修道之人就不行了。
麵對這種惡心敵人,姬若都不想沾染她的彩雲綾法器,便直接在騎馬用的皮鞭上附了個水行咒法,然後便猶如一位強勢女王般揮舞著皮鞭,基本以一鞭一個的效率把那些闖入陰兵給抽了粉身碎骨。當然那些陰兵也不是光挨打,撲上來試圖攻擊的也有,但隻要靠近到姬若身側三尺之地便被紛紛彈開——有一道淡淡白光形成的護罩撐在那裏,陰魂妖鬼,概莫能近,這便是西昆侖山弟子令牌的特效!
黃昶原以為有了令牌的保護,姬若對付那些陰兵肯定是不在話下了——完全不需要操心防禦了麽。卻不料僅僅片刻之後便有意外發生——幾名身披銀色鎧甲,胯下還騎著高頭大馬的鬼將從忽然門洞裏衝進來,呼啦啦揮刀便朝姬若砍過去。後者依然舉起鞭子抽打,但皮鞭與那鬼將手中武器相擊,竟然好像碰到真正的金屬兵刃一樣被削斷了。
姬若頓時一驚,手下反應略慢,那鬼將已然一刀朝姬若頸項劈砍過來,姬若身上護身令牌泛起一道光芒,將那鬼將彈飛出去,但就在這一瞬間,從屋頂上又有個白色人影飄然而下,借著令牌閃光,彈飛鬼將的一刹那間隙,竟然鑽進了令牌防護圈!
黃昶大驚失色,連忙飛身撲上,卻遲了一步,那詭異人影已然逼近到姬若身邊,一劍便朝姬若脖子上紮了過去!
關鍵時刻,卻是黃昶先前精心煉製,姬若身上日夜佩帶著的那大批防護符器自動生效:一瞬間隻見她身上同時閃耀起四五道不同光芒。而那詭異人影隻是行動隱秘,出手時機拿捏極其精確,但本身真實功力也頗為一般,一劍下去未能突破符器防護,之後便立即被再度激發的昆侖令牌給彈了出去。
這一出去可再沒機會了——黃昶老遠便一棍子橫掃過來,那人影動作也甚是不凡,竟然順著棍子掃來方向,刹那間以活人絕不可能達到的柔軟程度,將身體完全對折起來,幾乎便躲過了這沉重一擊——如果黃昶隻是武者的話。
然而黃昶除了武功高強外法力也頗為高深,那根精鐵棒也不是尋常凡物:在接近到目標的瞬間,鐵棒兩端的紫金箍上雷光閃耀,卻是黃昶激活了棍子上的雷係咒法。
雷法破邪之效最是威猛,雖然僅僅從目標旁邊掠過,劈啪作響的雷光電火卻也稍稍波及到了那人影身上。而僅僅才是稍稍濺射到那麽一點,那人影便發出一聲慘叫,頓時失去一切動作呈現出本相來——竟然是一張飄飄蕩蕩的人型剪紙,麵目耳鼻無不具備。包括它手中那口劍,也同樣是白紙剪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