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八 初遇邪教(五)
裏麵黃昶也是臉黑黑——自從兩人單獨上路後,為了不至於太顯眼,他和姬若就不再穿昆侖道袍。姬若是個愛美的性子,自然天天打扮得漂漂亮亮,一副標準大小姐派頭。而黃昶則是習慣穿著以簡單實用為主的武人裝束,身上甚至還始終套著一件皮製符甲……再加上這一路上照料馬匹,收拾行李等雜務全都是他在幹,被人誤認為是大小姐的隨從護衛也不奇怪了。
稍稍這麽分神了一會兒,那陶宏又說了一大通招攬的言辭,不過無論他說的怎麽天花亂墜都沒任何意義——他在前頭拖著姬若交談的同時,那個先前鬼鬼祟祟,隱匿接近的家夥悄悄爬到了祠堂後麵,並且從腰間摘下一個銅葫蘆,在葫蘆口部接上一根長長銅管。那人將銅管從後麵破損的窗洞間插進來,轉動葫蘆口部的機括,隨即便有一縷細細白煙從那銅管中冒出,無聲無息的飄散在室內。
這祠堂破敗已久,門窗皆早已破敗,自然也談不上什麽封閉性。不過自家所釋放的這種迷魂煙霧頗為奇妙,大部分還是能留在室內,即使有少量散逸出來,自己口中也早含著一丸解藥,本身並不會受到影響——這個身著黑衣的偷襲者很有信心等待了片刻,估摸祠堂裏已經差不多布滿迷煙,隻要那小丫頭回到室內,用不了多久便多半會昏倒了。
就算她發現得早,這種迷煙隻要吸入一點便能讓人手足酸軟,哪怕是修行道法之人,也必定失去抵抗力,到時候就算玩硬的也不怕……那偷襲者一邊輕鬆愉快的想著好事,一邊隨手用力,試圖抽回銅管。
抽了一下沒抽動,再用點力氣還是抽不動。他不由得探頭朝窗洞口往裏一看,卻見對麵也有一張笑眯眯的臉孔正看著他。而那根銅管已被人攥在手中,頭部早被捏扁,連一絲煙霧都放不出去了。
——是那小丫頭的隨從!這家夥一路始終沒出過手,隻是幹些雜活,所以上頭判斷他多半隻是個伺候人的隨從雜役。也許會些武藝,江湖經驗比較豐富,但應該不會有太強實力,否則上次不至於要那貴氣十足的女孩子親自出手。
腦海中飛速閃念之間,黑衣偷襲者也同時出手,從衣袖中彈出一口寒光閃閃的匕首朝對方眼睛刺去。他希望對方在忙於閃避時最好無暇叫喊,這樣不會驚動前頭那女孩。
那人果然沒出聲,可是也沒有躲閃,而是閃電般伸出兩根手指,輕輕一夾便將那匕首鋒刃牢牢鉗住,仿佛固定在岩石中一樣怎麽也掙脫不開。黑衣人臉色大變,腦海中剛剛升起“此人功力好生深厚!”的念頭,便看見那兩根手指驟然變大,並在中途緊握成拳——對方順勢一拳頭,砸向他的麵門!
黑衣人倉惶後退,同時試圖舉手格架,然而對方卻立即衝破磚牆追殺出來,而即使他以雙手傾盡全身之力格擋,唯一的結果也隻是手臂上傳來劇痛,並聽到了哢嚓之聲——兩條戴了金屬護臂的胳膊居然在這一拳之下同時折斷!
“先天高手!小娘們兒手下有能人!”
——這便是黑衣人在被黃昶打昏之前最後喊出的話語,偷襲任務雖然失敗,但他至少向同夥告了一聲警,倒也算盡忠職守。
…………
後麵突然鬧出這麽大動靜,前頭不要說姬若,就連那陶宏都聽到了。自知謀算失敗,陶宏臉上卻並無絲毫尷尬之色,反倒自然而然的哈哈一笑:
“貴屬下倒是有些本事,既然姑娘不願接受我們的好意,那就隻有得罪了。”
說罷大袖一揮,很是瀟灑的後退兩步。而先前站在他身後的四人則立即撲殺上前。那四人先前便都是一副咬牙切齒狀,顯然對被迫充作布景板的待遇很不滿意,這時候終獲解放,立即殺氣騰騰都朝著姬若猛撲過來。
麵對凶狠攻勢,小丫頭卻隻是嘻嘻一笑,後退一步,閃身躲回到了祠堂陰影之中。四名攻擊者衝到門前時頓時猶豫了一下子——他們都是老江湖,深知這種態勢最是麻煩不過。尤其是剛剛進門的一刹那,敵暗我明,正是最容易被偷襲的時刻。雖然他們人多,隻要一擁而入對方肯定顧不過來。可誰衝在最前麵?
四人互相看了幾眼,這時候就能看出他們在組織中的地位高低了——那兩個陌生麵孔朝玩火老頭兒和侏儒瞪了一眼,做了個要求上前的手勢,後兩者便不得不老老實實擠到門邊,準備衝進去探路了。
不過他們倒也不是完全的沒腦子,那侏儒站在門口並沒急著往裏闖,而是首先點亮了手中一根火折子,把火苗湊到嘴邊,呼啦啦的噴出一口烈火覆蓋住了門口區域。若有人當真埋伏在門口,肯定會被火焰撩到。就算沒燒到也會被嚇跑。
見裏麵沒什麽動靜,侏儒與那玩火老頭同時閃身衝入,但兩人才剛進門便都發出一聲驚叫——迎麵一根精鐵大棍橫掃而來!轟隆一聲響,兩人以比衝進去時快了好幾倍的速度又倒飛出門,隻聽到劈裏啪啦一通響,兩人在地上猶如滾地葫蘆一樣,隻是滿地打滾而根本就站不起來,也不知道身上骨頭被震斷了多少根。
門外另兩人對望一眼,眼中顯出驚疑之色。但這二人能在組織中獲得高位,自也不是膽怯之輩,裏麵對手強悍,反而更加激發起他們的凶性。其中一個手持雙鐵鐧的矮壯漢子側過身體,沉身下蹲,以肩頭的鐵鑄虎頭護肩狠狠撞擊在牆壁上,頓時將那風化已久,本就不太結實的磚牆撞開一個大窟窿,一頭衝了進去。
這一下理應是出乎對方預料的,但結果和剛才那兩人也沒什麽不同——隻聽裏麵傳來幾聲轟然巨響,似乎是有沉重鋼鐵兵器在互相撞擊,然後那矮壯漢子便也飛了出來。人在半空中時便從口中噴出好幾口鮮血,落地後雖然勉強保持了站立,但手中精鐵鐧隻剩下一根了,而且還彎折的猶如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