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六 帶頭人(下)
在他的引導之下,先是和他關係好的那批朋友,接著很快就傳播到幾乎全體新人,大夥兒都采取了他的作息方式:上午學文,下午習武,晚間略作放鬆,但也絕不過於放縱自己。?≠雖然第一年中學不了仙術道法,新弟子們的生活卻是井井有條,再不似剛上山那會兒的混亂。
這樣一來穆子清,陳想容那兩位“輔導員”可就要輕鬆得多了——要知道即使對於仙人來說,帶小孩子也是一件非常頭痛的事情。西昆侖山諸多宗門任務中,擔任新入門弟子的指導師兄曆來都是獎勵最高,門功最為豐厚的任務,可願意擔當的人卻依然極少。
——因為承擔了這項任務之後,十年之內自身修為是別想有什麽進步了,被熊孩子們折騰得頭大如鬥,心神散亂,甚至境界下降倒是很有可能。所以基本上都是由遇到瓶頸,卡在後期或大圓滿階段,繼續修煉也難以取得進展的煉氣弟子來承接——索性把十年時間都放到小孩子身上,徹底放下修煉的事情,也算是某種程度的破而後立。
穆子清便是如此,他的天賦才智在那一批弟子中算是很不錯的了,但終究在煉氣後期向大圓滿突破時遇到瓶頸,足足三四年都未有寸進。於是索性接了輔導新弟子的任務,打算用十年時間收拾心情,從頭來過。
當然宗門對這項任務的豐厚獎勵也是原因之一:所有承接了新弟子輔導任務的修士在任務完成後除了正常門功獎勵外,還可以額外獲得一件上品法器作為酬勞。而一件上品法器對於煉氣期的修士來說其意義怎麽誇張都不過份,有一件上品法器在手的修士基本上可以說是戰鬥力直接翻倍!
也就是西昆侖這樣的大門派才能拿出如此寶物作為宗門任務獎勵,若是在外麵,不要說區區十年時間,大部分煉氣修士若是聽到有上品法器作為酬勞,哪怕要他們用今後永遠聽命於人來交換,也多半是肯的。
而陳想容的情況又稍微有點不同——女子修仙天生就比男子艱難。因為女人一旦長成之後會有天癸,而每月失血對於修道之士乃是大忌,辛辛苦苦積聚起來的氣血會隨之流失掉,修煉起來可謂事倍功半。雖然也有一些女修專用的功法可以做到“斬赤龍”,不用再忍受天癸之苦,但如此逆轉陰陽將會導致女修的容貌和身材生變化,並且從此不能再生育——這對於女子來說不啻於比殺了她們還難受。所以大多數女修寧願進境緩慢,也不會去修煉那種功法的。
如此一來女修的進階之路就更加艱難了,要想達到和男修一樣的境界,女修得付出更多努力,消耗更多資源才成。煉氣期的小境界靠著毅力和外部資源拚一拚還能衝過去,而煉氣進法元這樣的大境界,在天劫麵前,大多數男修都碰得頭破血流,女修希望更是渺茫,隻有那些真正天賦絕頂,或是有極大機緣的,才有可能闖過這道關——故此修仙界女修本來就少,而法元境以上的女修更是鳳毛麟角,十幾個法元修士中都未必有一個女修。
陳想容能達到煉氣後期已經是極為不易,女子的性格本就偏於軟弱,她估摸著自己這一生恐怕在這煉氣後期就是頂峰了——如果不想衝擊法元的話,煉氣後期和大圓滿在對外戰力上其實相差不大,而投入的資源卻要相差好幾倍。
陳想容既然確定自己不太可能突破法元天塹,也就沒必要在這方麵投入過大。再加上她天**玩好動,又特別喜歡小孩子,於是自願前來擔當這新弟子的輔導任務,用十年時間賺一件上品法器防身,這輩子也算是逍遙無憂了。
總之這兩人既然擔任了這批新弟子的輔導師兄,自然也早就有迎接各種麻煩的心理準備。通常新弟子上山後的第一個五年期,也就是前四年裏是麻煩最多的,因為那時候他們還不懂修仙界的各種規矩,不知道厲害,卻又剛剛學了點仙術道法,自以為天下無敵。再加上這段時間又往往恰逢這些孩子十來歲青春年少的時候,對師長的教導經常是反著幹,惹出各種亂七八糟麻煩事自是毫不稀奇。
其中當前這段時光又是重中之重——上山第一年的後半年,新弟子們差不多完成了築基,體力大為提升,在凡間都能被稱為是“先天高手”了,卻還不能學習仙術道法,心智上依然是孩子脾氣。小鬼們無聊之下滿山亂竄,各種惡作劇瞎胡鬧各種調皮搗蛋絕對是在所難免,以往鬧得大了讓整個宗門都雞飛狗跳也不是沒有,門中長輩卻懶得搭理——小孩子,又是凡人,再怎麽搗蛋也影響不了仙家弟子,反正擦屁股的事情都是由輔導師兄師姐負責。
穆陳二人原本都準備好使出渾身解數去收拾殘局了,他們自己當年也是這麽過來的。何況這一批的人還特別多,麻煩想必會更多——沒想到如今卻是風平浪靜,大部分新弟子都在黃昶帶動之下表現的勤學上進,讓宗門中熟悉以往曆屆新弟子作為的人都嘖嘖稱奇。
穆陳二人更是額手稱慶,都說這回運氣可真不錯。這群孩子中間居然有一個能帶頭的,而且還是帶的好頭。欣喜之下他們對這批新弟子的各種照顧自然也更精心一些,尤其是對黃昶,已經完全不把他當孩子看,而是當作和自己同輩人一樣,許多事情都和他商量著做,而黃昶也確實無愧於他的“宿慧”之名,事事都表現出一個成年人的穩重和老練,有些時候甚至想得比那兩位師兄師姐更加周到。
“黃師弟少年老成,思慮周密,智慧毅力均屬上乘。在築基時便能得到法元師叔相助,又為掌教師尊看重,本身機緣看來也是極好的。日後的成就絕對在你我之上啊。”
私下裏,穆子清和陳想容談論時常常這樣說,後者亦深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