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情哥哥情妹妹
“蘭心啊，在府裏，住的還習慣嗎？”
莫蘭心手上一頓，半晌後淺笑著答道：“回爺爺的話，蘭心一切都好，謝爺爺關心。”
項老太爺淺笑著點頭：“恩，那就好，那就好。”隨後又道：“早上天和過來請安，卻沒將你帶上，爺爺這準備的香包也沒能給你掛上。來，你過來，到爺爺身邊來，爺爺給你掛上。”
饒是有了經驗，莫蘭心此刻還是有些惶恐和不安的。
項老太爺威嚴太盛，莫蘭心每每想起便覺得膽寒，更別說是在他身邊呆著了。她可忘不了，項老太爺是如何在她眼前生生將一個丫鬟給活活杖斃的。
莫蘭心不想過去，然而此番情景卻容不得她拒絕。
要說其實莫蘭心就坐在項老太爺左手邊的下首，距離也不過兩尺，然而莫蘭心從站起身來到繞過桌角，走到項老太爺身邊，卻像是走了一輩子那樣長的時間。
項老太爺自然能夠看出莫蘭心臉上的局促和不安，他也不催促，隻是照例微笑著等著她的靠近。
等到莫蘭心靠近，他招過忠叔，從忠叔手中接過一個翠綠色的香包，仔細地為莫蘭心掛上。
莫蘭心接受了項老太爺的祝福，激動又緊張地道著謝，一張笨嘴卻怎麽也說不出好聽討巧的話來，隻能一個勁地說著“謝謝”。
項老太爺也不惱，合著是個實誠的孩子，比那巧舌如簧的小騙子好多了。這樣想著，項老太爺又去問秦氏為莫蘭心準備的香包在哪裏。
秦氏大驚：“老……老爺子……我……我沒……我……我忘了……”
秦氏怎麽可能會為莫蘭心準備香包，可是她根本沒有想到，項老太爺會這樣直截了當地問她，讓她如此的下不來台。
身後的貼身丫鬟見狀，悄悄地用手擋在唇邊，假咳了一聲：“嗯哼！”
可是秦氏根本不明白她什麽意思。
怪隻怪她挪到了主桌，一切動作都被項老太爺看在眼裏，身後的丫鬟根本不管多說什麽給她出主意，秦氏一時間便慌了神。
莫蘭心見狀微眯了眼，手伸進袖子裏，摩挲了一下。
半晌後，項天和狀似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道：“哎……娘親，早上你說沒見到蘭心就算了，不是把香包直接給我了麽？還說就讓我給她掛上，就當是你掛的了。雖然這說出去不太好聽，但是我也知道你嫌蘭心年齡小，不太高興。但是你既然已經準備了，怎麽就不能幹脆地承認呢？在座的都是自家人，又不是笑話你什麽。”
說著便拿出個杏色的香包出來遞過去：“娘親，不要再鬧別扭了，還是趕緊掛上吧！”
秦氏剛想大喊“我不！”
話到嘴邊卻發現自己兒子一雙眼睛銳利萬分地盯著她，隻好訥訥地改了口，不情不願地道：“那好吧……”
莫蘭心眼看著這個香包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不免覺得有些好笑。
與上一世略有些不同，也不知道，她這位婆婆，會不會對她稍微好一點？
宴席快要到尾聲的時候，莫雲悄悄地上前跟項天和說了幾句話，項天和原本淡漠的臉一瞬間陰沉了下來。
莫蘭心的心也跟著陰沉下來。她輕輕地放下筷子，眼中的情緒晦暗不明，該來的還是要來的。
隻見項天和毫不猶豫地站起來，對著項老太爺一抱拳道：“爺爺，孫兒有些急事，現行一步。”
說罷都等不及項老太爺的準許便推開凳子，大步流星地走了。
莫蘭心一個人孤零零地坐在桌子的一邊，一時間有些無措。
項天仁看莫蘭心局促不安地睜著一雙圓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撲閃撲閃的，好不無辜的樣子，不由莞爾一笑，轉念間便向右手邊挪了一挪：“莫小姐，今日的飯菜可還合口味？”
莫蘭心聽到這話才回過神來，盡管是一句客套話，莫蘭心卻也是感激萬分：“回大少爺的話，都挺好的，蘭心很滿意。”
滿意是真的，畢竟項府的夥食可是與莫家完全不是一個檔次的。
莫蘭心的話說得情真意切，話語中的感激也讓項天仁聽得很受用：“滿意就好！莫小姐不必如此客氣，都是一家人，還喊什麽大少爺，喊我一聲仁哥哥便是了。”
莫蘭心的心中一陣暖流滑過：“仁哥哥。”
項天仁微笑著點點頭：“蘭心妹妹。”
莫蘭心渾身一陣。
上一世的時候，項天仁也是這樣稱呼她的，可是如今再聽到這樣的稱呼，莫蘭心卻是有些異樣的感覺。
對麵的秦氏看著二人的互動，簡直恨得牙癢癢，說出的話自然也不會好聽：“喊什麽哥哥妹妹啊！也不知道害臊！誰不知道莫小姐是咱們天和的媳婦兒，雖說還沒有過門吧，也該懂得點避諱吧？這哥哥妹妹喊的這樣親熱，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在喊情哥哥情妹妹呢！”
這話真的是難聽的不行了，不說項老太爺和盧氏，就是項老爺都聽不下去了，反手一巴掌就甩了上去：“你給我閉嘴！整天就知道亂吵吵，不想吃就給我滾出去！”
秦氏跟了項老爺快二十年了，一直恩寵有加，雖然一直跟盧氏爭風吃醋打打鬧鬧，項老爺也最多被煩急了凶幾句，大多時候也是被她哄哄就過去了，從來沒有見項老爺對她動過手，更別說還是在這麽多人麵前，一時間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整個人都愣在了當場。
盧氏原本是要發難的，卻不想居然被項老爺搶先了一步。
盧氏冷哼一聲，嗬！秦氏，你也有今天！
秦氏如僵硬了一般坐在凳子上，一瞬不瞬地看著發飆的項老爺，連臉上的掌印都給忽略掉了。
“老……老爺？”
她不出聲還好，一出聲項老爺便更怒了：“讓你閉嘴你是聽不見還是怎麽的？再敢多嘴看我怎麽收拾你！”
秦氏的眼淚“唰”的一下就掉了下來：“老爺，你打我？”
這才像是剛剛想起臉上的傷一般伸出手捂住自己的臉，委屈地咬著嘴唇，一派楚楚可憐的樣子。
秦氏出聲青樓，原就長得貌美，跟著項老爺的時候還是個剛剛掛牌的雛兒，如今項天和一十八歲，她也不過才三十有五的年紀，再加上保養得宜，這身段模樣照樣迷人的很。
如今輕咬貝齒，淚眼朦朧的樣子，一下子就讓項老爺心軟了。
項老爺看著她的樣子也冷靜了不少，這才發覺自己似乎下手狠了些，下意識就想上前哄哄她，畢竟是自己寵了這麽多年的人啊！
可是這麽多人在看著，自己的老爹還在一旁看著，自己的正妻還在身邊坐著，更何況她侮辱的不僅僅是自己小兒子的媳婦兒，更是連他的兩個兒子也一並給侮辱了進去。
此時，自己的嫡長子正臉色發白地低著頭，自己未來的兒媳婦更是惶恐地顫抖著，他這個做人父親的，怎麽能夠在這麽多人麵前失了麵子？
於是，項老爺咬咬牙，粗著喉嚨嗬斥道：“哭什麽哭！我打的就是你這個潑婦！這一大把年紀了，當人母親的也沒個分寸，跟兩個小輩置氣，也不怕說出去讓人笑掉大牙！真真的丟人的貨色！”
秦氏一看自己裝可憐這一招居然不管用，項老爺居然變本加厲起來，眸光一閃，一下子就將麵前的碗碟給推開了，一時間“乒令乓郞”的一陣脆響，秦氏身邊的碗碟便全部落在地上碎成了一攤。
“我不活了啊！不活了！我兒子的媳婦兒跟自己的大伯眉來眼去勾勾搭搭的，這還不讓我說了！我兒子受了這麽大的委屈還不能平反，我還不如死了去了！啊啊啊！”
項老爺說秦氏是潑婦，這下子她倒是徹底變成個潑婦一般嚎啕大哭起來。
項老爺聽了她的指控，整個人都氣得發起抖來：“你！你！你！”
一個“你”字說了半天，卻沒能說出更多的話出來。
旁邊的盧氏冷眼看著二人的爭鬥，轉身便往項老太爺旁邊靠去了：“父親，您還是早些回去歇著吧，這天氣怪悶的。”
說著回頭衝項天仁喊道：“天仁！傻坐著幹什麽？還不趕緊過來扶爺爺回去躺著？”
項天仁如夢初醒般抬起頭，在盧氏的眼神示意下站起了身，卻沒有立即走到上位去。
“蘭心妹妹，二娘一向心直口快，其實是沒有惡意的，你不要放在心裏去。”說著便再盧氏的催促中扶住了項老太爺的胳膊。
項老太爺沒有拒絕項天仁的攙扶，他冷冷地瞥了項宗耀一眼，萬分不悅地訓道：“好好管管你的院子！哼！”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走了。
項老爺見自己的父親走了，再加上父親那不悅的態度，更加惱火地一把抓起秦氏的胳膊就往外拖去：“哭什麽哭！你給我過來！”
一時間，主桌的人走了個精光，隻剩莫蘭心一個人。
其餘幾桌姨娘小妾通房們麵麵相覷，下一刻，也悄悄地魚貫離開了。
玉蝶看著自家小姐單薄的身影，有些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