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想要吐出來的衝動
小雨無奈地看了看莫蘭心臉上的傷，以及後腦勺的傷，最終還是拿過張大夫的藥箱就扒拉出了一大堆的瓶瓶罐罐遞給了柳雲，隨後她皺著眉輕輕地張大夫說：“腦子裏或許會有淤血，你去看一下。”說著便退到一旁去了。
張大夫萬分無力地看著她這理所應當的樣子暗暗歎氣：“還以為她過了個年知道要尊重師父了，沒想到這丫頭還是老樣子啊！也罷，要是真變了樣子，老頭子我還不習慣呢。”
張大夫認命地上前重新為莫蘭心把脈，嘴裏嘀咕著：“每次都這樣，搞得好像我是醫童一樣。就不能自己做個全套麽？要麽就直接讓我來多好？輪流著來多麻煩呀！沒大沒小的臭丫頭。”
幾人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場景，一個個都見怪不怪地看著小雨在一旁麵無表情地看著張大夫上前把脈。倒是鄭嬤嬤關切地跟在張大夫身邊，聽到張大夫嘀嘀咕咕了老半天以為他是在說莫蘭心的病情，豎起耳朵來聽卻聽不真切，急得開口道：“大夫，你說什麽呀？麻煩大點聲可好？”
女人的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嚇了張大夫一跳，猛地回頭卻發現鄭嬤嬤的大腦袋湊在自己麵前，差一點就撞上了：“這位嬤嬤，麻煩遠一點可好？”
鄭嬤嬤眼睛一瞪：“你看你的病，管我做什麽？”
張大夫無力：“這位嬤嬤，你打攪到我了。”
鄭嬤嬤不服氣：“我就是看看我家小姐，我什麽時候打攪你了，你自己沒本事不要賴我……”
鄭嬤嬤還要繼續說下去，王嬤嬤急忙一把將她拉了過來：“閉嘴！”
鄭嬤嬤回頭：“我！”然而看著王嬤嬤冷淡嚴肅的表情，鄭嬤嬤再多的委屈都隻能咽下肚子了。王桂英板著臉好嚇人。
鄭嬤嬤終於離開了，張大夫終於能夠仔細地為莫蘭心診治了。其實小雨的決定也是沒有錯的，她跟著張大夫多年，雖說頗有天賦，醫術也算得上不錯了，但是她現在擅長的還是治療外傷，至於用要調理之類的，還是要靠張大夫來做主的，畢竟，內科用藥之類的，還是要靠時間和實踐來累積經驗的。
張大夫查看一番之後，臉色有些嚴峻地收回手，慢慢地站了起來。
身體方麵小雨查看的沒有錯，而後腦勺的傷，小雨的判斷也沒有錯，腦中確實有一部分的淤血滯留在後腦勺處。
鄭嬤嬤與柳雲皆是急得六神無主，完全不知道怎麽辦，隻能一直掉眼淚，最終還是花雲上前，沉聲問道：“大夫，我家二小姐腦中的淤血可能去除？”
張大夫搖頭：“現在根本沒法，這淤血會凝結成血塊，隻能靠藥物慢慢養著，希望它能自己化掉吧。”
“那麽這血塊對我們二小姐有什麽影響嗎？”
張大夫歎息：“暫時還不知道，或許失明，失憶，癡傻，也或許運氣好，根本沒有影響，一切還都隻能等她醒來才能知道了。”
柳雲抽噎著插嘴道：“那二小姐什麽時候能醒啊？”
張大夫再次搖頭歎息：“誰知道呢？莫二小姐的身體底子原本就差，這次又受到了強烈的撞擊，髒腑內有好幾處都受傷出血了，再加上被冷水浸泡了這麽久，什麽時候醒來還是個未知數。即使醒來了，這身子也是……”
後麵的話張大夫沒有說出來，但是大家都知道，這身子怕是毀了。
一屋子的人都沉默了，隻聽見柳雲和鄭嬤嬤低低的抽泣聲。
小雨麵無表情地靠著牆，扭頭看著外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張大夫看了她一眼，默默地拿出紙筆開了個方子交給王嬤嬤並交待了幾句後領著小雨走了。
花雲反應過來，趕忙吩咐柳雲跟上去抓藥，柳雲不舍地看了看莫蘭心，抹抹眼淚跟了上去。
花雲見沒她什麽事了，跟鄭嬤嬤王嬤嬤二人說了一聲便往芙蓉苑走去了。這件事情還是需要跟大夫人稟告一聲的，雖然花雲認為大夫人不知道的話，對二小姐會比較好，但是作為一個忠心護主的丫頭，她為二小姐做的這些已經很不錯了。
李氏聽了花雲的回稟之後，愣了好半晌，隨即“哈哈”大小起來：“哈哈！她莫蘭心也有今天！這小賤蹄子就是欠教訓，我這段時間沒顧得上她，她還嘚瑟起來了？還敢跟李嬤嬤叫板，也不看看李嬤嬤是誰的人！小賤人！去，交待下去！咱們二小姐身嬌體弱，本夫人甚為關心！恩準她免去每日請安，就安心在床上養著吧，沒事，就不要出來吹風了！”
花雲愕然：“夫人的意思是……”這是要軟禁啊？
李氏得意一笑：“嗬嗬，花雲，你說我會不會太殘忍了？”
花雲當然不會說她殘忍的，她低著腦袋恭敬地回道：“夫人已經對她夠仁慈了。”
李氏嗬嗬地笑了起來。
當莫蘭心醒過來的時候，正好是正月十五元宵節。府裏的人已經一縮再縮，沒剩多少了，然而作為傳統的元宵節，府裏還是張燈結彩了起來。
大街上的燈會熱鬧非凡，莫府裏的丫頭小廝們也聚在一起鬥著花燈，而莫蘭心躺在床上幽幽地睜開眼睛，恍惚中並不清楚什麽時候了。
莫蘭心轉動著腦袋四處觀望了一下：“原來我已經回到自己房裏了啊！這外麵都已經黑了，也不知道什麽時辰了。”
桌子上的燭火忽明忽暗地跳動著，莫蘭心有些尿急，她用胳膊撐著床板想要起來，剛用力卻又被肚子上的傷疼得倒抽一口氣：“奧！好痛啊！”莫蘭心眯起眼睛，眨巴著眼角的淚花，真是太疼了！
整個五髒六腑就像被絞碎了一般，鑽心的疼。莫蘭心一下子癱軟回床上，疼得整個人都出了一身的汗。莫蘭心看著床頂，“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額頭的冷汗確實止不住地往下流淌著。
莫蘭心慢慢地將整個身體都放鬆下來，盡量地去忽視身上的疼痛。剛醒過來的莫蘭心，腦子還有些迷糊，一時間還沒有鬧明白則麽一回事。
她感覺左臉有些脹脹的，下意識地就用手去摸了摸，結果卻摸到了一個肉乎乎的大饅頭！莫蘭心驚訝地張大了嘴：“呀！”一不小心就扯痛了臉上的傷口，莫蘭心仔細地回想了一下，慢慢地就將之前的事情想起來了。
她再洗衣房好好的洗著衣服，李婆子帶了兩個丫頭過來一左一右架著她，然後李婆子說她洗破了李氏的衣服，然後不由分說地扇了她兩巴掌，後來又拿跑著衣服的木盆砸到了她肚子上，她摔了一跤，磕到了頭，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莫蘭心輕輕地摸了摸打鼓的肚子，又看了看床前的蠟燭，嘀咕道：“原來都天黑啦！怪不得肚子都餓了。我今天還沒來得及吃飯呢。”也不知道是誰把她帶回來的，不知道王嬤嬤會不會給她準備飯，不知道奶娘等一會兒會不會來看她。
哎！不行，肚子好餓啊！好渴啊！
莫蘭心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扭頭往桌子上的茶壺看去……
“好遠啊！夠不著……”桌子在靠門邊的地方，離床有四五步的距離。莫蘭心估摸了一下自己的狀態：“應該可以夠得到的吧？”莫蘭心有些不確定，但是她又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實在是太渴了，嗓子都要冒煙了。
莫蘭心兩眼放光地盯著那個茶壺，小心翼翼地支起一條胳膊，“嘶！”莫蘭心倒抽一口冷氣，真疼。莫蘭心咬咬牙，一隻手按著肚子，繼續往床沿上挪了一點。
就這麽動了一下，莫蘭心的後背便開始淌汗了，莫蘭心咬著蒼白的嘴唇，又看了看茶壺的方向，再次挪動了一點。靠近床沿了，莫蘭心慢慢地直起胳膊做了起來，然後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汗水順著臉頰淌下來，滴到了嘴邊，碰到了嘴角的傷口，莫蘭心又疼得“嘶”了一聲。
休息了片刻，莫蘭心的呼吸漸漸平穩下來，她嚐試著將雙腿往床邊挪動，輕輕地，慢慢地。
等到莫蘭心終於坐在了床沿上，渾身的衣服都已經濕透了，正月的夜晚涼颼颼的，莫蘭心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她慢慢地將雙腳放到地上，然後站起來。
“噗通”一聲，莫蘭心毫無懸念地腳下一軟就摔倒在了地上，緊接著就是一陣頭暈眼花。莫蘭心的肚子餓的“咕嚕咕嚕”地叫著，但是她此時卻有一種想要吐出來的衝動。
她抬起頭望桌子的方向看了看，茶壺還在那邊擺著，燭火還在忽明忽滅地跳動著，然後越來越暗，越來越暗，最後一片漆黑……
鄭嬤嬤憂心忡忡地從廚房端著托盤走進來，一推開門便看見莫蘭心摔倒在床前，嚇得她趕緊把托盤往旁邊桌子上一放，顧不得那湯汁灑了一桌子。
鄭嬤嬤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摟住了莫蘭心的身子：“二小姐！二小姐！”鄭嬤嬤使勁地咬了咬莫蘭心，莫蘭心確實一點反應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