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第一個建議
“您說的人口普查是一個非常精辟的詞語。”海伍德說道：“我一開始並沒有理解這個詞，但我想它應該是對領地內領民的姓名、年齡、性別、生存情況以及在一段時間內領民的出生與死亡情況的統一記錄。”
這段話對人口普查的定義並沒有現代人歸納的那麽清晰，但在這個為時代所局限的人口中聽到卻顯得足以讓人喜上眉梢。
這個儒雅的男人能夠對人口普查做出這樣的解釋，就足以看出他對管理的理解已經超出了當前的時代。
俗話說得好，思想超前一個時代是天才，超前幾個時代就是瘋子，以艾雅世界現在的情況來看，他的思想何止超前幾個時代，也難怪他會出現在這裏。
在這個以血脈與實力為尊的世界，平民的性命還比不上一張魔法卷軸，少有人會關心他們的情況，也不會有人在意他們的生死。
一旁的赫爾曼皺起了眉，他不知道人口普查是什麽東西，也聽不懂張京華和海伍德之間的談話，但他知道海伍德。
這個男人本不應該出現在這個盡是優質奴隸的倉庫裏，這些曾經的貴族最終的歸宿通常是另一個貴族的後宮或者仆人。沒有貴族會希望自己的後宮裏出現一個眼角已經出現皺紋的中年男人。
當然，那些興趣奇特的貴族除外。
這種人就應該放在最低級的奴隸市場賣給那些手裏攥著幾粒金幣還挑三揀四的窮鬼，他們要求不高，通常隻需要一個可以幹活的夥計。
他在這裏，結局基本就已經注定了，要麽養在這裏直至老死，要麽因為受不了屈辱而自殺，但無論是那種結局，他都無法在死去之前離開這個陰暗的地方。
隻有一種例外，那就是有人出大價錢買他。
這怎麽可能呢？他被賣到自己手下已經半年了，從來沒有顧客會正眼看他，最多就是疑惑地詢問一下這種劣質品是怎麽會被分到這裏的。
而赫爾曼的回答永遠都是手下弄錯了。
這種情況畢竟有損奴隸商會的麵子，他也不是沒有動過讓這個男人被自殺的想法，可當初把他賣到這裏來的人給的實在太多了。
五萬金幣，唯一的要求就是把這個人囚禁在這裏，保證他安穩的三餐，知道有人買他為止。
貴族們折磨對手的惡趣味赫爾曼自然不懂，但五萬金幣讓他無法拒絕對方的要求，畢竟每天給每個奴隸們提供的食物不過區區三個銅幣而已，哪怕把這個男人養到死也花不了多少金幣。
這簡直是穩賺不賠的買賣。
但養著歸養著，真有人想買他的話，那就十分為難了。
先不說這個男人的情況問題，顧客來到了全是貴族的倉庫，最後卻隻看中了一個一無是處的中年男人。這要是讓其他顧客知道了，豈不是要懷疑他奴隸商會的貨都是假貨？
更何況這個該死的家夥還在胡言亂語！
“張先生，請不要理會他的瘋言瘋語，統計領民的情況也不會給稅收增加半個銅子兒，簡直就是吃力不討好。”赫爾曼說道，他決定過了今天就把那個一無是處的男人轉移到一個誰都不知道的地下室裏去，以免他總是給自己的經商之旅提供阻礙。
他和張京華此時已經走到了距離海伍德所在的籠子不遠處的位置，所以赫爾曼說的話海伍德也能聽得清楚，他沒有爭辯，隻是垂下眼簾。
是啊，人口普查並不能為稅收增加任何東西，因為即便貴族們不進行人口普查，稅收也不會少。因為收稅的多半是貴族豢養的騎士們，他們靠領主給的薪酬吃飯，自然不會偏袒平民，一家一戶地搜過去，不僅不會少收任何一家，甚至還能趁機賺錢‘外快’。
說到底，統計領民的情況隻不過是為了能夠更好地保障領民的生活，方便管理者對突發事件做應對而已。
可是能夠為領民真心實意謀福利的領主又有多少？
他曾經想要這麽做，卻被其他貴族排擠，最後甚至變成了其他貴族口誅筆伐他的借口。
眼前這個年輕貴族或許和其他貴族不太一樣，但最終還是會放棄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吧。
“不，他回答的很好，在計劃表上加上他的名字吧。”張京華笑著說，他不會去嘲笑赫爾曼的話，因為他知道對方的認知已經被限製在了這個時代，無法看到更長遠的未來。
海伍德猛然抬起頭，正巧撞中張京華鼓勵的眼神。
“這……”赫爾曼的臉色有些難看，他前腳剛說這個奴隸在瘋眼瘋語，一無是處，下一刻顧客就指定要這個人。這不是在打他的臉嗎？
可是對於這樣的打臉行為他又毫無辦法，誰讓對方是克雷吉子爵帶來的大顧客呢？光是之前在辦公室裏提出的奴隸種類清單就已經抵得上他一個季度的交易量了。
這年頭奴隸交易生意不好做，尤其是在南方海港這種麵臨神隱海，每年夏冬季節還會爆發海獸潮的鬼地方。
可是張京華到底為什麽看中了這個奴隸？難道他的回答就是張京華所需要的答案？可是這種行為對一個貴族來說到底有什麽好處？
吃力不討好就不說了，那些賤民還不一定領情呢！
不過……也許是這個來自東方的貴族有些不尋常的愛好也說不定，所謂的答案隻是掩飾的借口罷了。
“既然這樣，那就他了吧，說實話，這個奴隸在我的倉庫裏呆了半年了，從來沒有貴族看得上他，我正煩惱該怎樣才能把他賣出去呢。”自認為已經看透了張京華的赫爾曼說道：“張先生也算是解決了我的一大難題了。”
“那真是雙贏的結局，赫爾曼先生不愧是一個成功的商人。”張京華說道，他沒有注意到的是，在他說出雙贏這個詞的時候，旁邊籠子裏一直沉默不語的海德林抬頭看了他一眼。
“先生。”這時，海伍德忽然出聲。
“什麽先生？”赫爾曼心裏的小煩躁正使不出去，現在剛好找到一個宣泄口，便出聲罵道：“賤奴，張先生買了你，你就應該叫主人，先生也是你配叫的嗎？”
海伍德臉色一暗，他在這個倉庫半年了，赫爾曼的嘴臉他也看得清清楚楚。
這個該死的奴隸商人看上去彬彬有禮，暗地裏卻不知道幹了多少陰暗的勾當，簡直罪該萬死！
“我姓張，你叫我張先生就可以了，有什麽問題嗎？”張京華瞥了赫爾曼一眼，他對這個奴隸商人的印象可謂是直線下降。
之前還算是個人，一到奴隸麵前就忍不住暴露本性了，就連現代剛出社會的大學生都比他會隱忍。
“讚美您，張先生，雖然我知道這個請求很不合理。”海伍德有些局促地說道：“您似乎想要從零開始打理自己的領地，所以……我建議您把這兩位女士也買下來。”
他將自己代入一個輔助者的角色，為張京華提出的一個建議就是買下海德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