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7.交鋒(下)
沈靖不退反進,以一種詭異的步伐與徐江迎麵衝去,手肘帶著不容忽視的力度撞向了徐江的脖頸,讓徐江不得不後退幾步,趁著徐江還未清醒之際,蘊著內力的一掌便拍在了他的胸腔上,徐江一個三大五粗的漢子,生生的受了這力,竟然覺得血氣上湧,氣息不穩。
徐江咽下了喉間的那抹腥甜的液體,心中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卻見得沈靖已經悠閑而立,並未有絲毫的不妥當之處。他再度揚起了大鐵錘,朝著沈靖揮舞而來,沈靖卻是抬起了緞藍色的蟒袍下的一條退,直接將徐江踹退三步之遠,勝負已分。
沈靖撣了撣身上並存在的灰塵,施施然道:“勝負已分,認輸吧,負隅頑抗隻會讓你輸得更慘。”
徐江下意識的還是不願承認這件事情,還想著能繼續抵抗一陣,但是胸腔中湧上一股腥甜之位,張口便是一口血噴出。
“你輸了。”輕輕的三個字,便宣判了徐江的死刑,沈靖這才望向了麵色一直黑沉的苗嵩道,“二皇子,但願你記得我們兩人之間的賭約。”
苗嵩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恨恨道:“本皇子自然會記得,但是沈將軍也別高興的過早,我們之間的事情,沒這麽簡單就完了。”
沈靖卻是連眼光也不屑於給他,淡聲道:“那與我何關?左右你們是折騰不出什麽大浪。”
沈安安從未想過自己的父親竟然是如此的有氣勢,竟然連苗疆的來使也敢打得吐血,卻忘了自己方才在客棧也曾想過要扇對方耳光。
待沈安安回過神來,卻見得沈靖直接上了翻身上馬,沈安安斂了斂衣裙,在翠玉的攙扶下,坐上了來之時的馬車,然後隨著沈靖回府了。
等回到鎮國府,沈靖將韁繩丟給了馬夫,讓他牽著馬去馬廄好生喂養著,待沈安安下了車,才冷冷的丟出一言,讓她先到主院跪著,他則是親自去了夢玥閣,將楚玥給拎了出來。
沈安安膽顫心驚的走到了主院,卻沒想到竟然碰上了她最不願見到的人,那就是被接進宮中的沈嬌。沈嬌的臉色紅暈,精神也不錯,竟然看不出一絲中毒的征兆。
沈安安被沈嬌的這副模樣給嚇得不輕,她原本以為沈嬌應該是進氣少出氣多,昏迷不醒的躺在床上,等待著毒性徹底發作而亡的那天,可原本她認為是要死的人,活生生的出現在她麵前,這驚嚇程度絲毫不亞於看見死人詐屍。
“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中毒了嗎?”沈安安心中一驚,便將最秘密的事情說了出來。
沈嬌的麵上卻露出了了然的神情,她早就知道自己的體內的毒,鐵定與他們母女兩人脫不了幹係,但是她並不想現在同她們算賬。這並非是她聖母瑪利亞的想要放過沈安安,而是她現在的狀態不允許她計較這些事情,等她徹底康複了,有的時間來慢慢收拾這個女人。
但,現在不找她們算賬,不代表沈嬌不可以收些利息回來。
“看來我當初預料的真沒錯,毒果然是你和楚玥下的,也不枉我從下麵爬上來找你償命了。”沈嬌咧著嘴,陰森森的笑道。
“你胡說,你以為你騙得了我第一次,還能騙得了我下一次嗎?鬼是沒辦法在白日出現,你是人。”有了幾個月前那次“水鬼”的經曆,沈安安理所當然的認為沈嬌又在故作玄虛。
“我即是水鬼,那便與尋常的鬼不同,白日出現又有什麽稀奇,莫非你以為正常人正能擁有控製水元素的能力麽?”沈嬌繼續攻擊著沈安安的心理防線,隻是沈嬌現在的狀態隻是強撐著的,根本不能維係太長的時間,這也是沈嬌沒有直接幻化冰棱、冰索的原因。
沈安安想起了那恐怖的冰索,她可是曾因為此而吃過大虧的,隻是沈嬌許久未用了,這才讓沈安安淡忘了,這會兒提出來,便讓沈安安想起了以前一些不甚愉快的會議,似乎正是因為這個水鬼的緣故,她的父親長兄,才會越來越遠離她。
一時間,沈安安怒從中來,心中恨不得讓這來路不明的水鬼魂飛魄散的才好,左右環顧,抓起一旁的花瓶,又開始自己的拿手好戲-——扔東西。可便就是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受皇後命令陪同沈嬌而來的幻絨突然現身,接過了沈安安扔過來的瓶子。
“沈二小姐真是好大的膽子,區區一屆庶女,竟然罔顧皇後娘娘的命令私自去見皇長孫殿下已經是罪不可赦,現在竟然敢謀害寧安郡主,未來的皇子妃,這可是要掉腦袋的大罪,你可知道。”幻絨直接搬出了皇後娘娘,沈安安在聽到皇後娘娘的名號之後,明顯的哆嗦了。
沈安安臉色微赧,立即從頭上拔下了一支步搖,上前幾步,就欲塞到幻絨的手中,想讓她通融一二,莫要在計較此事,孰料幻絨卻是一臉譏笑的拒絕了沈安安的收買。
沈安安沒曾想過送出手的發簪竟還會有被拒絕的時候,但是顧忌道對方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大丫鬟,而自己又有把柄在她手中,隻能掩下心中的那份尷尬,努力的擠出一抹笑容,鼓動道:“我知道幻絨姑娘是皇後娘娘的身邊的大丫鬟,自然是見識過不少好東西,我這步搖雖然不算什麽值錢的物品,但還且請幻絨姑娘收下,往後好處定然是不會少了姑娘的。”
幻絨輕聲的笑了出來,帶著一絲鄙夷的嘲笑:“不知沈二小姐往後還有什麽好處給奴婢,難道又如法炮製私謀不屬於你的東西?隻是這些東西,奴婢收著也覺得燙手,就不知道沈二小姐心裏會不會存著愧疚?”
沈安安被幻絨將心裏那些齷蹉的想法全部揭露出來,頓時有了一種被扒光的感覺,麵上強裝的笑意再也掛不住了,她畢竟隻是個少女,臉皮薄,怎麽受得了一個丫鬟三番五次的擠兌?哪怕她是皇後身邊的大丫鬟,是個三品的女官,比沈安安這個庶女的身份,其實還要來得高貴些。
沈嬌未曾料到,沈安安竟然膽子大道直接當著她的麵便想著如何謀劃著府中的物品了,難道沈安安忘記了府中的中饋之權是歸她沈嬌所掌控的嗎?還是說,她一定認準了,自己不久後,便會喪命?
不管怎樣,沈安安沒有講她放在眼中便是事實,這種認知讓她十分不爽,她自詡已經讓沈安安明裏暗裏吃了不少暗虧,這僅僅就是這樣,她似乎也沒有將自己太放在心上。
她也明白自己體內的毒性不過是被陶醉暫時的壓製住了,撐上六七個時辰也不成問題,但是切記不能出現極大的情緒波動。
沈嬌因為擔憂沈靖太過於緊張她的情況,便想著見他一麵,隻是皇後畢竟是後宮的,私下宣召極為不妥,這才允許沈嬌親自回府一趟,但是必須有幻絨全程跟隨著。
除了這個原因,更重要的也為了讓暗中下毒的那個人產生她並未中毒的誤導。現在已經知道沈安安楚玥便是主謀之一,便想著先穩住她,最好是能激出給她下另一中毒的人。
“我倒還記得,你還在償還著多支出的那份月銀,聽你的話語好像有辦法弄到閑錢,補上這個空缺了,那不若連著這枚簪子一起償還了吧,這公證人嘛,就讓幻絨姐姐來做,畢竟我可是十分信得過皇後娘娘身邊的人。”沈嬌輕描淡寫的兩句話,險些沒有將沈安安氣得一佛出竅二佛升天。
沈安安沒料到竟然會被沈嬌抓去了話柄,更是趁機敲詐上了,也顧不得幻絨在場,直接駁回沈嬌的話語道:“好歹我也是你二姐,可你竟然趁機敲詐勒索,莫非這些年父親教導你的長幼有序,你都忘了嗎?”
“哼。”沈嬌一聲冷哼,複而淡淡道,“大晉素來看中嫡庶尊卑,其後再是長幼有序,你身為庶女,竟然毫無儀態,竟然想著同我談論什麽尊卑有序。”
沈安安被堵的一口氣悶在心裏,十分的難受,卻又奈何她不得,可偏偏這時,沈嬌卻將目光瞄向了她身後的兩名婢女。
“你們兩人見了我,為何不跪拜。”沈嬌一冷眉,倒還真有幾番氣勢,唬得翠瑤和翠玉兩人直直的跪下。
沈安安隻恨這兩個婢女太過於膽小,給她丟了麵子,感覺十分的不悅,但是又不敢發落她們,她可記得沈靖是讓她來這裏跪著等他的,而不是來這裏同沈嬌大吵大鬧,然後發落丫鬟的。
“奴婢翠瑤(翠玉)見過三小姐。”兩人自報名號。
沈安安往常身邊跟著的丫鬟並不是她們兩人,加上翠瑤臉上紅腫的印記,還有她被潑濕的衣領,沈嬌便覺得肯定發生了她所不知道的大事。原本她回府本是打算直接找沈靖說說話的,但是看門的人卻說,沈靖不久前牽了馬便出去了,隻是臉色不大好,這才是沈嬌在主院等著的原因,隻是還沒有等到沈靖,卻等到了沈安安。
聰慧如沈嬌已經明白了這兩件事情定是有必然的聯係,但她也隻是才蘇醒,所以並不知道沈安安被皇後娘娘訓斥,更是被嚴禁私下與陸堯見麵的事情,故而方才幻絨說道的時候,她也並未注意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