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私下挑撥
“主子,您將來是問鼎九五之位的人,注定是要後宮三千人的,若不早些讓沈三小姐認清自己的身份,怕是她那跋扈的性子,會成為皇長孫殿下攻訐您的理由啊。”陶醉選擇忽略了陸暄話中隱含意思,依舊諄諄勸導。
“混賬東西,你可知你方才的話不僅是對未來主母的大不敬,更是讓本殿背上一個言而無信的罵名。”陸暄是徹頭徹尾的讓陶醉給惹惱了。
“屬下慌恐,屬下並無這個意思。”陶醉讓這一頂帽子扣得頭暈臉發白,怎麽一番勸慰的話,就成了讓殿下言而無信的證據了。
“本殿看你是膽大的狠!明知本殿在大殿上答應了隻迎娶她一人,而你這番話不是讓本殿違背之前的承諾,又會是何意?你明知她是本殿親自挑選的未婚妻,也是你未來的主子,你卻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她惡言詆毀,這不是質疑本殿的眼力,又會是何意?更兼之罔顧本殿的命令,不僅沒有完成任務,更是再三跟本殿叫板,你眼中到底有沒有本殿這個主子?”陸暄一字一句的將這番話說出來,明明是最平常不過的語氣了,可是在陶醉聽來,卻知曉主子這必定是怒了。
“主子,屬下的命是主子給的,自當是一心向著主子,絕無二心。”陶醉立即想陸暄表忠誠,她沒想到有朝一日,主子居然會懷疑他的忠誠來。
想當年,若非是主子的拚死相救,怎會有他的今天?雖然主子當初救他,或許帶上了些許目的,可是那都不重要了,因為他的滅族之仇卻也是在主子的幫助下才能完成的,僅此就足夠他忠心了。
可是僅僅是因為和沈嬌的一番爭執,自己的據理力爭,自己的苦心勸誡,這些再陸暄眼中竟然成了有二心的力證了,真是諷刺啊!原本一雙神采熠熠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神色,黯淡了許多。
陸暄知道自己的話說的是重了些,可是他就是控製不住,什麽時候沈嬌的事情竟然能給她造成這麽大的影響了?可是腦海中又浮現了沈嬌那副滿不在乎的神情,又是一陣煩惱,一切似乎都不在她的掌控中,這種感覺該死的不好。
“今日之事就此作罷,你還是自己去領罰吧。”陸暄遣退了陶醉,想著一個人靜靜。
陶醉心中難掩傷悲,不由的抬頭質問道:“主子,難道屬下同您出生入死這麽多年,還比不得認識不過幾個月的外人麽?“說罷,便是自己退出了塵陌樓向著刑武部領板子去了。
陶醉走了之後,陸暄卻反倒是冷靜了下來,他將方才與陶醉之間的對話仔細的回味了一遍,發現自己的反應似乎是過激了些,可是陶醉這些時間卻也是太過於招搖了些,更是敢忤逆他的命令,更是公然跟他叫板。
淡然這些年,陶醉跟他南征北戰救治傷員,確實是立下了不少功勞,但是這也不能成為他恃功而傲的理由。所以這頓罰就當做是給他的一個警醒罷了,這樣想了,陸暄也就釋然了,隻是沈嬌一事,倒是有些棘手了。
邢武堂本就設立在六皇子府上,所以陶醉一受罰,海棠立馬就得到了消息。彼時陶醉早就被扶回給他備下的廂房中了,他自己本就是神醫,這止痛藥自然是頂好的,臀部塗了藥膏後,除卻一些輕微的刺痛,倒也無礙了。可是就是這點輕微的疼痛,也夠得陶醉受的了,畢竟大名鼎鼎的‘素手神醫’竟然怕疼,而且怕的要死。
海棠來訪的時候,陶醉還在哪裏‘哎喲哎喲’的直叫喚,這直接讓海棠的額上劃過三根黑線,沒見過這麽怕疼的男人,這陶醉算得上是大晉第一人了。
“好了,不要叫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你是清倌兒出身呢。”海棠語帶一絲幸災樂禍,她原本是青樓花魁,縱然是脫離了那麽久,卻也隻有她敢這般淡定用這些話來打趣人。
海棠原本是江南倚香苑的當家花魁,不僅容顏妖嬈美豔,更兼之善舞,而且還彈的一手好鳳頭箜。鳳頭箜倒是個稀罕玩意,產自西域,十二弦,音色極佳,要想學會這個還得有天賦。僅這些,便足夠讓海棠從一堆凡脂俗粉中脫穎而出,偏生她又是賣藝不買身,更是拒絕了不少王公貴族替她贖身納入府中為妾的提議。
話說求而不得的更能激起想要得到她的心,終於有一日,江南巡撫的嫡次子出了十萬兩買通了老鴇,在她屋中點了迷情香。好在海棠機警,一麵耐心的與那嫡次子虛與委蛇著,一麵伺機將他砸暈在了房間,她知這倚香苑怕是容不下她了,便將江南巡撫嫡次子的衣服換在了自己身上,摸索著機會逃了出來,在逃命的途中遇見了陸暄,不僅給她改名為海棠,更是請人傳授她武功,這才有了今天的她。
陶醉一聽這打趣,也知道來著是誰了,倒也毫不客氣的翻了個白眼道:“桌上有茶,你自己倒著喝,我身上有傷,恕不招待。”
海棠倒是習慣了他這副模樣,也就不管不顧的自己坐在了凳子上,大有賴著不走的架勢。陶醉‘艱難’的將頭撇到另一邊,自我催眠:她看不到我,她看不到我。
海棠一邊給自己倒了一杯清甜的霧山龍井,一邊鄙夷道:“你一個人在哪裏像個大嬸似得,碎碎念些什麽呢?”
陶醉一聽這話,第一反應是方才他在心裏念叨的話居然說了出來,可是反應過來這她方才說了什麽話,一張俊顏瞬間扭曲在一塊了。她說什麽?她竟然用大媽來形容他,雖然抵不過豐神俊朗的主子,可是好歹他也是翩翩佳公子一枚,不說別的,就連齊瀾的公子扮相也頂多跟他不相上下而已。
“怎麽地,還不服氣了?都說碎碎念是長舌的老婦人最愛幹的事兒,你現在這樣碎碎念,不就跟大嬸似得麽?”海棠對他的抗議嗤之以鼻,複而更加鍥而不舍的打擊著。
“起身,向後轉,滾出去。”空中傳出來了陶醉悶悶的聲音,這是悶在被衾中的聲音。
“是沒臉見人了麽?把頭悶在被衾中又是作何?”海棠不放過任何一個打擊陶醉的機會。
“你怎麽跟那個磨人精一般,除了討訐我,還能幹些啥?”陶醉不由的又想到了那個喜歡女扮男裝、喜歡跟他互掐的齊瀾了。
“當然還能幸災樂禍、落井下石了,這個你應該深有體會啊!”海棠倒是很厚臉皮的把他的話當作是讚賞了。
“往後莫要說你認識我,這般厚臉皮的女子,我還是少認識的比較好。”陶醉很是‘嫌棄’的別過臉,心裏暗自催眠——他真的不認識這個女子,她的出現一定是幻覺。
“好了,笑話也看了,咱們還是說說正經的事兒。”海棠知道玩笑不能開得太過,也就斂去了臉上的調笑,努力使自己在這個詼諧的場合中看起來嚴肅些。
“無事不登三寶殿,就知道你來這裏的目的沒那麽單純,說罷,你來我這兒到底有什麽事兒?”陶醉見海棠不再打趣他,這才大發慈悲的賞給她一個正麵。
“倒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就是比較好奇你被責罰的原因呐。你不是被派去沈府了嗎?怎麽一回來就惹惱了主子?”海棠語帶不解,若非是熟知她這個人對陸暄的心思,怕是真的就以為她隻是單純的好奇自己責罰的原因了。
“你若是真的好奇,便自己親自去問主子,何須在我這裏轉個彎兒?”這回倒是換陶醉來笑她了。
“你又不是不知,主子他對我的心意視而未見,以前倒還能說上幾句話,可是自打那沈三小姐出現後,主子便像是變了個人似的,見上麵的機會更是少之又少。”海棠狀似無意的抱怨道。
海棠本也是如花似玉的女子,更兼之與陶醉共事多年,患難之中生出的惺惺相惜之意更是半路出來的沈嬌所比擬不了的。而海棠對陸暄的愛慕也不是一兩年了,陶醉更是感慨她的堅持,心憐她的默默步出,所以更偏向於陸暄能接受她。
就算是許不了正妃之位,以海棠多年來的功勳足以問鼎側妃之位,而她的美貌與才情,倒也不會辱沒了陸暄。不僅是陶醉,連海棠等人更是這樣想的,可是沈嬌卻當著陶醉的麵說出了這麽一番話,這讓他大為詫異,更多的是為自己共事多年的好友抱不平。
其實陶醉說的那番話,不過是想讓沈嬌知難而退,可偏生對方是個硬骨頭。可僅僅是這樣也就算了,誰料他家主子卻像是中了邪似的,不僅將他斥責一番,更是坐實了‘此生隻娶沈嬌一人’的誓言,這讓海棠往後怎麽辦?
他本也是想避著這個話題不談的,可是海棠竟然從別院尋了過來,想必是聽聞了些許風聲。也罷,總歸是要讓她麵對的,總是這樣隱瞞也不是辦法,打定主意的陶醉便準備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全盤托出。
“我挨打,全是因為對沈嬌說了幾句重話,更是為次和主子頂撞了幾句,主子便以‘對未來主母不敬’為由將我責罰一頓。”陶醉斟酌一番,便將重點咬在了未來主母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