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製衣
“你爹爹難道就是這般教導你禮儀的嗎?對於別人的問話置若罔聞?”海棠從梨樹下踏水而來,語氣鮮少的帶上了一絲蠻橫。
“畫姒,你可曾記得爹爹教導本小姐什麽?”沈嬌並不正麵回答沈嬌的話題,而是垂詢著身後的畫姒。
畫姒思索一陣後,對著沈嬌複言:“回小姐的,奴婢記得將軍曾教導小姐見人說人話,逢鬼說鬼話,對於那些無理取鬧、胡攪蠻纏的物體,小姐隻要保持沉默就好了。”
書胭見畫姒一本正經的戲弄著眼高於頂的紅衣女子,隻覺得有趣極了,一個忍不住笑出了聲。待沈嬌一記眼刀甩過後,她才稍稍收斂了些,隻是那抖動的肩還是出賣了她。
“哼,果然是上不得台麵的東西,竟然縱容婢女在別人府上如此失儀無理!依我看,沈小姐還是盡早回自己家,讓你那將軍爹爹進宮討個禮儀嬤嬤來教導你一番。”海棠不知為何,隻要見著沈嬌,她引以為傲的理智早就讓心中的妒忌給腐蝕的一幹二淨了。
“海棠姑娘這是嫉妒吧!這種愛而不得的感覺讓你時刻煎熬著,於是身為未來六皇子妃本小姐,便成了你發泄欺辱的對象,你說本小姐說的對嗎?”明明是那麽輕柔的語調,卻偏偏揭露了海棠內心最陰暗的一麵。
“你胡說。”海棠精致的麵容上浮起了一絲慌亂,可是很快又隱去了。
“本小姐是不是胡說,海棠姑娘最清楚不過了!”沈嬌頓了頓,沉了聲接著道,“至於本小姐是不是膽小怕事的主,這就不勞海棠姑娘記掛了,畢竟本小姐向來不願與陌生人結交。隻要不觸本小姐底線,一切都好說,但是你若是動了歪心思,那就得看看你命大不大了!”
“就算是嘴皮子有些能耐,也不過是個隻會放厥詞的繡花枕頭,你可比得上我等能伴著主上出生入死?”海棠見沈嬌並未吃癟,轉而炫耀起來。
是的,她陪陸暄出生入死多年,這就是她自豪自傲的資本!管你沈嬌是誰,卻不是與陸暄共患的人。
“這是炫耀?”沈嬌突然嗤笑道,“不過小姐沒有跟隻會亂開屏的孔雀說話的習慣。畫姒、書胭,我們走。”
“是。”畫姒書胭齊齊應諾,然後跟著沈嬌錯開海棠離去。
海棠精美的臉有些扭曲起來,她居然敢無視她的存在,這讓一向眼高於頂的她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沈嬌,我要同你打賭。”海棠在沈嬌身後叫住了她,神情是從未有過的堅決。
沈嬌好笑的轉過身,環臂抱胸等待著她的後文。
“我以主上麾下四魔帥之一的名義向你下挑戰書,琴棋書畫、騎射武藝、兵法布陣,我皆要與你比試。贏了,我便承認你是主母;輸了,你便識趣的離開。”海棠勢在必得的神情讓沈嬌微微皺起了眉。
“本小姐為何要與你比試?嫁不嫁給六殿下是本小姐自己的事,你承不承認那是你的事,與本小姐何幹?”沈嬌皺眉不屑言。
“作為未來的六皇子妃,就必須會這些,不然如何助得主上成就大業?”在海棠看來,未來的主母必須文武皆精,更是能一心助得主上問鼎皇權,可是她卻從未想過,陸暄要的從來都不是那至高無上的皇權。
“你既敢與本小姐叫板,可見你對這些皆有造詣,你自忖是六皇子妃的最適合的人選,可實際上呢?”言外之意便是海棠終使擁有如此能力,隻要陸暄愛的不是她,也是於事無補。
“你休要轉移話題,難道你不敢接下我的挑戰書?既是如此,那你便識趣的搬出這府上,省的礙了主上的眼。”海棠被揭穿心思,有了一瞬間的赧然。
“難道本小姐說的還不夠清楚嗎?有海棠姑娘這個失敗的例子在這裏,本小姐何須走歪路?”沈嬌夾槍帶棒的損道,忽而又道,“要本小姐不做六皇子妃也不是沒有辦法。”
“是何辦法?”海棠語帶急切。
“說服皇後。”沈嬌想自己還真是白蓮花了一下,竟然將法子告訴了理應被她稱為情敵的女人,不過也得對方有本事做到才行啊。
果不其然海棠的俏顏再度扭曲了,她敢十成地肯定,沈嬌肯定是在拿她作猴耍!皇後本就操心主上的婚事,沈嬌的出現,任誰都看得出皇後是十分滿意的,這種情況下去勸說皇後,這與自尋死路有何詫異?
“沈嬌,你竟敢耍我。”海棠成功的被氣破功了。
“耍你又如何?再者,今日之時,本小姐的確比不得你厲害,但是誰能保證一年、三年、五年後,你還會贏得過本小姐?”沈嬌說的倒是鏗鏘有力。
海棠終於知道了,陸暄為何會看上沈嬌,因為他們身上都有那與生俱來的傲然與自信,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啊,明明是她先遇上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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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玥閣。
楚玥靠在美人榻上閉眸休憩,心腹丫鬟如霜慢悠悠的替她打著扇,倒是舒愜萬分。突聞夢玥閣外傳來陣陣喧囂,楚玥睜眼遣如菱出去探親到底是何事。
如菱正欲邁步,卻見得二小姐沈安安衝了進來,直直撲到了楚玥的懷中,尤自嚶嚶哭起來。
她聲音極小,如小貓撓爪,卻撓的楚玥心疼不已。膝下隻有一兒一女,兒子更是偏向沈嬌沈靖那一方,她不指望沈景瑜能有多大用處了,隻要他不成她的阻力,一切都好說;而女兒沈安安與她更為貼心,她寵得像個寶貝似的,狠不得這世間所有的好東西都捧到她麵前,那肯讓她受一絲委屈?
如今見沈安安在她懷中哭得真是傷心,想著又是哪個不開眼的奴才惹得她難過,她勢必得替她好好地出這口惡氣。
心中所想,楚玥便將懷中的沈安安扶正,用帕子替她擦擦眼角的淚,問道:“曉兒,告訴娘親是哪個不長眼的狗奴才竟然敢給你氣受,娘親替你出氣去。”
沈安安抽抽搭搭半天,這才緩過勁來,對著楚玥道:“娘親,不是奴才給女兒氣受,隻是……”
“隻是什麽?”楚玥納悶萬分,這話說一半的,著實急人。
“隻是女兒甚為思念殿下,可是殿下自從上次宮宴過後,便再也未曾聯係過女兒了,殿下若是移情於別人了,這叫女兒怎麽辦啊!”沈安安將自己擔憂之事全盤托出。
楚玥皺眉,她們娘倆早就將所有的籌碼壓在了陸堯身上,不僅沈安安是真心喜歡陸堯,更兼之楚玥需要一個強大的後盾在支撐她,協助她得到鎮國將軍府的女主人的位置。若是陸堯真移情於別人,那她們所有的步出與美夢都將化為虛無,她決不允許這種事情的發生!
“曉兒,你且放心,娘親這就想法子托人給皇長孫殿下傳話,娘親不信他不來。”楚玥說得篤定萬分。
“娘親,殿下他真會出來見女兒一麵嗎?”沈安安有些不確信,戀愛的中的女人總是不太自信。
“聽娘的準沒錯,男人的本性都是喜歡追求刺激的,你往日倒是太過矜持了些,偶爾還是要主動一點,這樣皇長孫殿下必定離不了你!”楚玥信誓旦旦。
“娘親,這樣真的好嗎?”沈安安自幼便知女子需要矜持,否則便會讓人視為不知廉恥,可是她未意識道,早在她跟陸堯私下來往時,矜持什麽都是過眼雲煙了。
聽到沈安安的問話,楚玥便知道她已經有所動搖了,便撫了撫她的手笑言:“曉兒啊,這以後和夫君相處也是一門大學問,你要跟娘學的還多則呢。”
“娘親,您別拿女兒尋樂子了,哪裏什麽夫君不夫君的?”沈安安再怎麽也是才及笄的少女,對於這話,還是知道害臊的。
楚玥看著女兒嬌羞的麵容也好心情的笑了起來,隻是她卻忘了若她真懂的與夫君的相處之道,怎麽還隻是個姨娘,更是連沈靖都不願見她。
“可是.……”沈安安似乎是想到了些什麽,小臉又垮了下來。
“可是什麽?同娘說說,娘給你拿主意。”楚玥看出了她臉上的為難。
“我這些衣裳都不是當下時興的款子了,若是與殿下出遊,我隻能穿著舊衣裙,那得多丟麵子啊!”沈安安一臉的為難,好似現在就是一身舊衣物站在陸堯跟前。
“娘還以為是什麽大事呢,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你放心,娘馬上叫人將天下第一堂的老板叫來,給你做幾套漂亮的衣物,保證你與皇長孫殿下見麵的時候是美美的。”楚玥笑意然然,不過就是叫人做幾套衣物麽,簡單!
“可是娘親,天下第一堂的料子女兒覺著不大舒服,女兒想換匹綢緞做。”沈安安嬌嗔,大有不換料子誓不罷休的姿態。
“娘這裏倒是有匹上好的緞子,卻是留給你做嫁衣用的,這一時間讓娘從哪兒給你找好布匹去?”楚玥一時間也犯難了。
“娘親,上次皇後不是賞給沈嬌那個小賤人幾匹天蠶冰絲布匹嗎?她向來對著些東西不甚在意,我用她一匹,她也不知道。”沈安安一早就將算盤打到皇後給沈嬌的賞賜上了。
“這皇後的賞賜動不得啊,要是被發現了,可是殺頭的大罪啊!”楚玥倒也是知道事情敗露的後果。
“娘,這天蠶冰絲做出來的衣物甚是清涼,尤其適合在夏季穿,更何況一匹布足夠做出兩件衣裙了,咱母女兩一人一件,正好!”沈安安不遺餘力的勸說著。
“話雖這麽說是不錯,可是.……”楚玥早就心動幾分,可還是擔憂後果。
“娘,爹爹是最聽奶奶的話了,而奶奶最心疼您這個兒媳婦了,就算沈嬌知曉此事,害怕奶奶不會護著您嗎?左右不過是一個布匹,我就不信有奶奶護著,沈嬌和爹爹還能為難您不成。”沈安安早就想好了對策,不然她也不會跟楚玥說這些。
“是啊,有你奶奶護著,我還不信這沈嬌還能逆天不成?”想到自己身後還有婆婆坐鎮,這讓她如吃了定心丸一般。
“而且,若不是沈嬌與那六殿下串通一氣,女兒怕是早就是殿下的未婚妻了,這些賞賜就應該是給女兒的。”沈安安尤自添了最後一把火。
“哼,都是那個小蹄子,害的我們母女成了今日這般境地。”楚玥聲音驟寒,咬牙切齒道。
原本楚玥還隻是覺得她們用沈嬌一匹是理所當然,可沈安安最後一句話,卻讓楚玥腦中一根名為理智的弦斷了,隻餘下滔天的怒火。沈安安在楚玥瞧不見的地方勾起了一抹勝利的微笑,心中早就期待自己身著嶄新的衣裙與陸堯出遊時的情景了。
就這樣,楚玥喚來奴仆去請天下第一堂的老板,但因要事纏身脫不開,便讓來人歸府回了楚玥,許諾明日一早便帶著店裏最好的師傅過來給二小姐與夫人量尺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