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不甚太平
陸暄剛回府,便被皇上召進宮,他估摸著八成是苗疆那群後知後覺的來使發現了苗輕靈不見了,這才慌忙火急的跑進宮,想著讓晉元帝出麵找人。隻是天下有那麽免費的事嗎?
陸暄聽了傳召,立馬換下身上的戎裝,再出門又是一襲白衫,腰係六龍玄文玉佩,策馬進宮。到達太和殿閣外時,拓跋斛與另兩名副使已經在殿中等候多時了,臉上是掩藏不住的焦急。
“兒臣叩見父皇,不知父皇召見兒臣所謂何事?”陸暄向著晉元帝行禮,刻意忽略掉那三人的焦急神色。
晉元帝會心一笑,果真還是他這個兒子了解他的心思。隻要一個眼神,陸暄就能明白他意欲為何。畢竟他身為一國之君,是斷不能讓他們察覺他早已知曉苗輕靈之事。
“六殿下,實不相瞞,吾等苗疆公主已經失蹤一夜,今日來就是想麻煩晉元帝幫忙尋找我家公主的。”拓跋斛不等晉元帝開口,便搶先的回複了。
陸暄並不急著回複,隻是一臉高深莫測的笑著,倒是方才被搶了話的晉元帝開口接過話題:“使者莫急,你們可曾去別處尋過,朕聽聞萬蠱公主喜愛美色,想必是……”其隱含之意不言而喻。
“晉元帝可真會說笑,吾等公主乃千金之軀。”拓跋斛氣急,想反駁卻也知道沒人信,畢竟他們也一早就派人去尋過。
晉元帝心中嘲諷,麵上卻還是那副清冷的麵容,對著陸暄吩咐道:“此事事關重大,就交於皇兒負責了,早些將萬蠱公主尋到。”
“父皇,恕兒臣難以從命。”陸暄公然抗旨,饒是這樣也將晉元帝唬了一跳。
“為何?”晉元帝麵帶慍色。
“回父皇,萬蠱公主已經被兒臣下令逮捕,關進了大理寺。”陸暄驀地撩袍跪下請罪,畢竟現在他是先斬後奏啊。
“大膽。”晉元帝怒而拍桌,“朕一直知道你是最知輕重的,為何今日竟辦了糊塗事,你且跟朕將事情全盤道出,若有隱瞞,朕也饒你不得!”
陸暄便將苗輕靈意圖殺害沈嬌、齊瀾之事全盤托出,再瞅瞅晉元帝,那臉陰沉如墨,唬人的緊。
“賀外使,你倒是給朕個說法,在京城都竟敢如此放肆,真當朕的大晉沒人了嗎?”晉元帝長相本就威嚴,如今眉眼一瞪,勢壓更不是蓋的。
“晉元帝,吾等公主雖然嬌蠻了些,但斷不會起殺害沈三小姐與琦嵐公主的歪心啊!”拓跋斛見慣了大場麵,即使是晉元帝威儀,他也能鎮定自若的為苗輕靈開脫。
“那外使之意莫不是本殿故意給萬蠱公主按個莫須有的罪名,然後陷害她,致使兩國交戰?”陸暄聲音不大,可是給他扣得帽子倒是挺大的。
“這、殿下且莫動怒,事關重大,可否讓吾等去看看公主?”拓跋斛神色恭謙道,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啊。
“本殿帶你去有何妨,省的外使又說本殿故意誣陷。”陸暄冷哼一聲,答應了。
陸暄會答應,晉元帝感到很驚訝,但是一瞬間就轉變過來,他這個皇兒的本事,他最清楚不過了,既然他敢帶他們去,也就證明他有能力處理好。思及此,他也十分讚同的允諾了,隻是臉色依舊不大好。
陸暄待著拓跋斛等人出了殿外,晉元帝這才將臉上不愉的神色撤掉,要是這一幕讓齊瀾見到,鐵定又要送上鄙視的白眼一對。果不然,她皇爺爺就是隻老狐狸,還是會演戲、喜歡忽悠人的老狐狸,當然她家老爹功力也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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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監獄外。
陸暄白衫翩翩,一張俊顏冷若冰霜,他身後還有三名苗疆服飾的官員。
獄頭一見這架勢,微不可查的想陸暄點點頭,然後領著他們向關著苗輕靈的牢房走去。
拓跋斛不是沒進過監獄探視過,他也知道監獄環境是如何的差,再想到那位關在牢獄裏的祖宗就頭皮發麻。她出來了,免不了又是一頓打罵啊!真是打罵也就罷了,最怕的還是那姑奶奶給人穿小鞋的本事,被她盯上,就等於永無安寧之日了。
可是,當拓跋斛見到那祖宗的時候,知道方才所憂之事皆不會發生時,他的反應不是狂喜,而是感覺大限將至了。
“陸暄,你為何將我苗疆公主殺害?”拓跋斛個淡定,在見到苗輕靈後化為了烏有。
“外使有何證據說本殿殺害萬蠱公主,本殿瞅著萬蠱公主這是畏罪自殺。”陸暄一手負於背後,說的倒是風輕雲淡。
滾他麽的畏罪自殺,雙手被廢,下體泥濘不堪,明顯就是被人淩辱過的,真當他是三歲小孩好忽悠嗎?
拓跋斛好不容易找回一絲理智,咬牙切齒道:“本使倒是要聽聽怎麽個畏罪自殺法。”
“雖說萬蠱公主意圖殺害本殿養女與未婚妻,但是本殿素來宅心仁厚,隻是將萬蠱公主關於此處。萬蠱公主的性子,想必外使也知道,本殿隻能遵從萬蠱公主的意願,送了幾個人給她,至於這雙手,怕是他們太過激烈所致。至於萬蠱公主為何自殺,怕是想到自己犯下了這般大錯,膽怯了吧。”陸暄毫不臉紅的扯著謊,似乎真是那麽一回事。
“你胡說。”拓跋斛身後的一名副使大喝,莽撞的衝上去就欲和陸暄動手。
“胡鬧,你忘記你麵前的是誰了嗎?”拓跋斛眼明手快的將副使攔下,暗自警告。
副使一愣,是啊,他麵前站著的不單單是大晉的六皇子,更是在戰場上所向披靡的修羅戰神,大晉也正因為有了陸暄與沈靖,才能固若金湯啊。別說是他,就是十個他加起來,也不能在陸暄手中討了好去。他居然還不怕死的想要獨自一人撂倒陸暄,他的腦袋是讓豬給拱了嗎?
拓跋斛知道陸暄既然能讓自己知道這些,必定是對自己起了殺心了,為了不落人口舌,他肯定不會在大晉國境內動手,這代表這他們暫時是安全的,但是現在也不能再激怒了他。
拓跋斛欠欠身,對著陸暄道:“六殿下,方才本使尚有失禮之處,望見諒。至於公主之事,本使定會如實稟告吾王。”拓跋斛特意加重了如實兩字。
“那本殿就靜候苗疆王的說法了。”陸暄抬手,做了一個請離去的姿勢。
拓跋斛心尤不甘,但是卻也奈何他不得,隻能拂袖離去。陸暄微眯著眼,看著拓跋斛三人離去的背影,心中不知道在打量這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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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長孫府。
亥時時分,陸堯僅著一身裏衣,臥在床榻上看著兵書。可是怎麽也看不進去,腦海中總是無意識的的浮現那抹素淨的身影,讓他煩躁不已。他不止一次懷疑自己是不是中邪了,不然怎麽老是想到他本該厭惡的那個人呢?
“叩叩”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陸堯的沉思。
“誰?”陸堯揚聲詢問。
“殿下,妾身是醉晗,妾身見殿下看書到亥時了,想必是餓了乏了,妾身給殿下煮了些宵夜過來,吃過了好歇下。”門外響起女子嬌柔的聲音。
陸堯雖不如五皇舅那般好色,但也並不似陸暄那般清心寡欲。他雖剛及弱冠,沒有正側妃,但是府中早已有了三、五名侍妾,平素就住在嬌蘭苑,相處倒也和洽。陸堯對她們算不上寵愛,但是物質上從未虧待過,也沒有厚此薄彼。
這醉晗是他半年前納進府的,初見時她在街頭賣身葬父,他便將她納進府,醉晗倒也是的乖巧的性子,加上又一手好廚藝,也就比別的侍妾稍稍入的了他的眼些。當然,也僅僅是入得了眼,因為在他看了,她們這些身份地微的女子,既不能帶出去,亦不能幫他拉攏勢力,唯一的作用便是泄欲罷了。
陸堯伸手揉揉眉心,想著是有些餓了,便有些疲乏道:“進來吧。”
門外的女子一聽陸堯應允她進去,心中更是高興萬分,她不著痕跡的將胸前的衣襟拽了拽,露出令人遐想聯翩的半球後,才從身後的丫鬟手中接過食盒,推開門,娉娉婷婷的扭著腰進來了。
陸堯看了她一眼,便知道她的打算了。薄如輕紗的衣裙,馨雅繞鼻的體香,故作誘惑的姿態,這是上演著勾引與撲倒的戲碼。
或許平日,陸堯見到這一幕會遂了醉晗的意,但是眼前突然又閃過素淨的身影,在看看眼前矯揉造作的醉晗,他隻覺得惡心無比,冷眸驟寒,喝令滾出去。
陸堯的暴怒讓醉晗始料未及,但是僅一刻慌神,她又換上了嫵媚的笑容,慢步走上前道:“殿下是遇到煩心事了嗎?不如跟妾身說說,妾身很願意幫殿下分憂。”
陸堯冷眼看著向自己走過來的女子,並不答話,醉晗心中竊喜,以為他這是應允了,便將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向著床榻上的陸堯依偎而去,如同一條若柔無骨的美女蛇。
醉晗撩撥半天也沒見陸堯有任何動作,便嬌嗔道:“殿下。”
“你就這麽饑渴?”醉晗等了半天卻隻等來這麽一句嘲諷,更是在未回過神之際被陸堯毫不留情的推開。
“殿下。”醉晗呆愣在地上,看著與平日不大一樣的殿下,不知所措。
“怎麽還不滾?是要本殿喊人把你丟出去嗎?”陸堯也不予好臉色給她。
“不用、不用,妾身這就走。”醉晗終於意識道不對勁了,這才攏了攏身上的衣裙,退出了房間。
醉晗向著嬌蘭苑返回,突然一陣涼風吹過,醉晗一個哆嗦,便對著丫鬟喝道:“你個沒長眼的蹄子,出門前不知道替我拿件大衣嗎?你想凍死我?”說罷更是伸手擰那婢子的耳朵,她本就心中不悅,下手更是沒個輕重了,疼得那丫鬟直叫喚。
“夫人饒命啊,是夫人說今夜在殿下房中安寢,不要奴婢帶的。”那丫鬟一麵護著自己的耳朵,一麵告饒開脫。
“你個賤蹄子還敢嘴硬?”醉晗俏媚微瞪,手上更是多了一絲狠勁。
“喲喲喲,這不是咱們嬌蘭苑的醉晗妹妹嗎?”一聲帶著明顯嘲諷的妖媚女聲響起這才解救了丫鬟的耳朵。
“你在這裏作什麽?”醉晗對著來著語氣不甚好。
“來這裏看好戲唄,殿下稍稍給點好臉色,平日裏就趾高氣揚的;今兒個被殿下趕出門,就將怒氣撒在丫鬟身上,這還真是醉晗妹妹的作風呢。”女子聲音漸進了。
醉晗看向來者,是素來與她不對盤的綾珊,便將臉上的陰鬱換成了招牌式的嬌媚笑容,對著來者不太客氣道:“我當是誰啊,原來是早我兩年入府的綾珊姐姐啊,話說姐姐失寵也有大半年了,難怪說話這麽嗆人。”
綾珊一聽這話,原本妖冶的臉龐有些扭曲,她失寵半年之久,不全拜眼前的賤人所賜嗎?現在居然還敢揭開她的傷疤,嘲笑她,這讓她如何能忍?綾珊惱怒萬分,伸手便甩了醉晗一個耳光。
醉晗捂著臉,難以置信的瞪著綾珊道:“你這個賤人,你竟然敢對我動手。”
綾珊甩了醉晗一記耳光,心中舒坦了些許,見她這般模樣,便傲然道:“我對你動手了又怎麽著了?還指望殿下幫著你嗎?哦,我忘了,你可是讓殿下趕出房門了。”說完,竟然放肆的大笑起來。
醉晗雖然入府才半年,可是陸堯還算寵愛她,加上她被這府中的錦衣玉食迷了眼,真當自己是正兒八經的主子起來,心氣難免也高傲了些,所以綾珊這一巴掌讓她覺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
醉晗反手給了綾珊一記耳光,兩人便廝打在了一塊,等丫鬟叫人將她們分開時,兩人皆掛了彩。她二人發髻散亂,臉上、頸上有不少的抓痕,兒醉晗本就穿的少,這架一打,隱約泄露的春光就更多了些。
陸堯聞訊而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被兩個瘋婆子似得女人叫著殿下,不但讓他升不起絲毫的同情心,反而讓他覺得惡心至極。又思及前段時日被皇祖父責罵了一頓,本就是風雨關頭,這兩個隻知道爭風吃醋的女人居然在院中大打出手,若是讓禦史知道定會參上一本,這樣他離那個位置怕是又會遠一步了。兩女人不知陸堯的心思早已轉過萬千,還想著扮嬌媚獲同情,卻孰料等著她們的卻是噩夢。
“本殿竟不知這嬌蘭苑也這般不太平,本殿曾說過你們若是平和的待著這裏,本殿就能讓你們衣食無憂,倘若你們動了不該動的心思,本殿這府中也容不得了。”陸堯冷著眼道。
綾珊這如同“死刑”的話語,呆愣著仿若失了魂,醉晗想要上前抱住陸堯,卻被他一腳踹開,後腦勺撞上了假山石上,頓時就了無生息。綾珊一見,失神的眸子中盛滿了驚恐,掙紮著想要離開。
陸堯使了個眼色,便有護衛將她擒住,陸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她就賞給你們了,完事後將她同另一具屍體扔到亂葬崗。”綾珊原本纖細的身子更是抖的像秋風中宋瑟的樹葉一般,隻是無人敢憐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