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兩女爭鋒
承天門樓坐落於皇宮的西南方,是曆來帝王宴請百官、四夷賓客的地方,而今苗疆使者議和,晉元帝下令在此處款待苗輕靈一行人。
承天樓高十丈,端的是宏偉萬分。此處乃是皇宮中最高的地方,也是唯一一個能看到宮中全景的地方。承天樓設有三殿,主殿是怡宴殿,是設宴的地方;左右兩處偏殿分別是安逸殿,休嵐殿,專供宴會醉酒者休憩所用。
怡宴殿內金碧輝煌,七七四十九盞晚秋燈分置於殿內各處,照的大殿竟如白日那般明堂。殿中六根九龍柱,威嚴無比,正是皇家身份的象征。
男女眷設宴在兩側,百官按照官職坐下。楚玥被降了姨娘,又無誥命在身,隻能帶著沈安安憋屈的坐在一邊。
沈嬌素來不喜這種場合,便尋了個不顯眼的地方落座,身後隻有巧巧跟著。兩眼一閉,往後一靠,得!當眾打起盹來。耳邊有不少議論聲,間或的夾雜著鄙夷和嫌棄。不過,沈嬌倒也不在意,反正她的名聲夠臭了,她也不在意這多出來的幾個人。
她不介意不代表別人不介意,身後的巧巧十分不滿四周射來的眼神,但又不敢觸了小姐的底線,惹來她的怒火。沈安安和楚玥母女兩人倒是很高興沈嬌的這番舉動,這還不用她們勞心費力,她自己就開始“敗壞”名聲了。
百官及家眷都還在小聲交談,一道明黃色的身影伴著尖銳的“皇上駕到”而至,沈嬌這才懶洋洋的睜開雙眸,打量起這大晉最為尊貴的人。
一身明黃,上繡著幾條騰雲駕霧的五爪金龍,周身環繞著威嚴的氣息,讓人不由自主的臣服。一張國字臉,眉宇間的自有身居上位多年的霸氣,看到出是的賞罰分明、行事果決的主兒。
皇帝身後跟著的是一身正紅色宮裝的皇後,一頭青絲挑幾縷綰成飛星逐月髻,略施粉黛,眉蹙春山,眼顰秋水。整個麵龐細致清麗,端莊高貴。
沈嬌還來不及多打量,晉元帝已經攜皇後坐定了,百官朝賀,沈嬌也隨著女眷福了福身。她性格高傲,不代表不會審時度勢,這裏是皇權至上的古代,她沒有保命的倚仗,又有時時刻刻盯著她給她下絆子的人,所以麵子上的功夫,她還是要做到的。反正隻是屈個腰福個身的事,又不是真的下跪,她不算吃虧。
隨著一聲“眾卿平身”,呼啦啦的一片“謝萬歲”,然後起身歸坐。沈嬌眼角直抽,想當年她大學軍訓時都沒見到過這麽齊整的事。
晉元帝瞅了一轉,沒有見到苗疆的使者,麵色有些不愉。晉元帝不動筷,在座的人都不敢吱聲,這壓抑的場麵,沈嬌十分的不喜歡,但麵上也未有過一絲表現。
沈嬌不知道有一雙眸子正好奇萬分的打量著她,那雙眸子的主人正是坐在皇帝身側身著華服的皇後娘娘。她下首亦置有一張案幾,案幾後的緋色羅裙的少女正同她在交談什麽。
若是沈嬌仔細打量一番,定能認出那緋色羅裙的女子便是她大哥介紹給她的“小廝”,亦是六皇子殿下的養女——琦嵐公主。
直到戌時一刻,萬蠱公主苗輕靈才帶著苗疆使者姍姍來遲。
這苗輕靈玉麵含笑,眼角上吊,妖媚如狐。她衣衫“單薄”,渾身佩戴著叮當作響的飾物,瑩白如玉的手臂和大腿竟有一大截露在外麵,前凸後翹的魔鬼身材惹得在場的人心生邪火。
“輕靈見過晉元帝,輕靈來遲,還請晉元帝不要見怪才是。”苗輕靈微微福身,很自然地露出胸前那一塊,活生生的就是一隻騷狐狸。
“孤怎麽會介懷這點小事,還不快領萬蠱公主入座。”晉元帝心中略帶鄙夷,可是臉色還是揚起三分客氣的微笑。
“多謝皇上。”苗輕靈起身,軟糯糯的身子有一半靠在了她身側一名模樣俊俏的少年身上,果真是一直隨時隨地都能發情的騷狐狸。
“微臣聽說苗疆乃是禮儀之邦,今日看到公主,方才知道,苗疆禮儀也不過如此。”苗輕靈一行人還未坐定,大殿內忽然想起一聲諷刺意味十足的聲音。
此話一出,向來嬌蠻的苗輕靈,瞬間臉色變得很難看。而本就對苗輕靈的無禮萬分不滿的文武百官,見到有人出言訓斥苗輕靈,瞬間就圓滿了。眾人尋聲望去,看看到底誰敢如此肆無忌憚當眾落苗疆公主的麵子,隻見一身官袍的孫太傅赫然而立。
孫太傅是晉元帝年幼時的太傅,晉元帝很是敬重他。最然他年事已高,多次請求辭官還鄉,但是晉元帝未允,更是以首輔之職留下他,免了他早朝和跪禮。但是孫太傅雖留任首輔大臣一職,但依據以君臣有別,謝絕了免行跪禮之事。
“孫太傅,我敬您是一國首輔,可也斷沒有般任您汙蔑我家公主的道理。”苗疆大臣中一名叫拓跋斛的文臣立即接上話。
拓跋斛是苗疆有名的辨臣,平民出身的他天賦甚佳,幼年時機緣之下的苗疆開國大臣賀翔天的賞識,被收為義子。無妻無子的賀翔天將畢生精力都用在教導這個義子身上,拓跋斛也從未讓他失望過。
數十年前,年僅十七歲的他跟從賀翔天出使各國,才思敏捷、巧於辭令的他從此聞名天下,而今幾十年的官場浸染,更是油鹽不進的老油條一根了。孫太傅想要鬥贏他,不容易啊。
“苗疆自詡禮儀之邦,身為而公主作為苗疆公主,自然省得三歲男女不可同席而坐,五歲男女不可同桌而食。”孫太傅停頓片刻,一雙老眼略顯鄙夷的盯著靠著少年的苗輕靈,嘲諷道:“可是萬蠱公主罔顧禮法,與男子舉止欠妥,難道還不能說明一切嗎?”
孫太傅略顯汙濁的雙目盯著拓跋斛,似乎他不給個合適說法,孫太傅就不會那麽輕易作罷。拓跋斛心中頗為不屑,又是一個滿口皇家禮法的迂腐之人,還真是無趣。
拓跋斛放下手中的酒盞,略抬眼皮看了孫太傅一眼,用著一慣懶洋洋的語調說道:“孫太傅嚴重了,紫淵不過是貼身服侍公主的小廝,何來舉止欠妥一說?若真按這般說法,在座的各位王公大臣,但凡有貼身侍婢伺候的,可都觸了皇家威嚴,不知孫太傅是否同意本使的說法?”
孫太傅被他堵得一句話也說不上來,若說是,那就是承認在座的王公貴族都做了有違國體之事;若否人,那就是說明苗輕靈舉止無礙,而他則是故意為難之。不管怎樣說,與大晉都是無意的。看孫太傅陷入兩難的境地,苗疆的使者臉上都帶著挑釁的笑意。
“哼,既然是貼身服侍,誰又能保證他貼身服侍到那個程度呢?”皇後身側緋色羅裙的女子淡淡的開口,吐出的話語卻成功地讓苗輕靈和拓跋斛的笑容僵在臉上。
果真是說理的怕講歪理的,講歪理的怕不講麵子的。琦嵐這一聲諷刺,不少人都想起了有關苗輕靈三宮十八房的傳聞。
“琦嵐公主,你這是什麽意思?”苗輕靈臉色不大好看,畢竟這些事被當眾說出來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這大殿上都能服侍到這般如膠似漆,真不知這私底下又是怎麽怎樣的呢?同為公主,本公主還從未見識過呐,要不請苗輕靈公主告訴本公主一下,本公主還真是好奇哦。”明明說著氣死人的話,可是她那眼神那叫一個純真,仿佛她不是故意找茬而是單純的詢問。
“好了,不過是小事一件,何須爭執。宴會開始了,還請苗疆使者不要客氣,盡情暢飲。”晉元帝見扳回了一局,適時的阻斷接下來的紛爭。
苗輕靈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裏,蘊滿了怒火,而作為挑起怒火的當事人琦嵐公主,正對著她的皇爺爺很無奈的翻了翻白眼,那其中的意思翻譯過來就是兩個字:鄙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