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洗手作湯
十餘天後,淩竹閣後院。
沈嬌正使著破甲槍,長槍橫掃而過,翠竹攔腰而斷。收槍,沈嬌看了一眼遍地的竹子道:“將這些竹子搬到廚房,晚上請將軍和少將軍過來用晚宴。”
侯在一旁的小廝‘痛心疾首’的注視著被毀了的竹林,這可是難得的碧玉竹啊,這麽大一片竹林可以換成多少金子啊!她居然拿它們來當練習槍法的靶子,練完後還不留它們‘全屍’。
沈嬌見小廝半天沒動靜,再次揚聲道:“怎麽還不去?”
小廝一個激靈,趕緊拖著竹子走了。待拐至沈嬌看不見的地方,小廝才重重舒了口氣,差點就出師未捷身先死了。
沈嬌心念,小廝有些奇怪,老是喜歡神遊太虛,對於自己的命令經常慢半拍,而且其的一雙手也白淨的有些過分。她不是沒疑惑過,隻是這人是大哥帶過來的,也就無在意。
小廝將碧玉竹丟到廚房,交代幾句,就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待著去了。
沈嬌回到自己寢閣,換了套稍顯陳舊衣物,便由著蘭蕙領去了廚房。沈嬌剛到廚房,便有眼尖的廚娘發現了她。管事婆子招呼著眾奴仆停下手中的夥計聽候沈嬌的吩咐。
管事婆子一臉諂媚道:“三小姐若是想用餐,譴個婢子來吩咐就成了,何須勞您迂尊降貴親自走一遭?”
“劉嬤嬤,前兒我吩咐你采辦的東西可都準備齊了?”沈嬌問道。
“新鮮草菇三兩、嫩筍芽二兩、豬肉半斤都已備好,豬腿骨是現剔的,藕也是剛從泥塘挖了送過來的。”劉嬤嬤對答如流,看樣子是備齊全了。
“將這些東西都擱在案桌上,帶著這些人跟蘭蕙領賞去。”沈嬌揮退眾人。
“小姐這是想要自己準備晚宴?這可使不得啊!”劉嬤嬤一聽她遣散眾人,便感覺不對勁。
“有何不可?本小姐做事,何時還需問你合適不合適?”沈嬌挑眉道。
“不是不是,老奴惶恐,老奴怎敢質疑小姐呢?”劉嬤嬤一聽就嚇破了半個膽兒,對於沈嬌的‘手段’,早就被翻傳了好幾個血腥的版本了。
“好了,你帶著她們下去領賞,沒事不要來打擾我。”沈嬌懶得磨嘰,先一步踏進了廚房。
“是!”劉嬤嬤汗涔涔應了一聲,領著一幹人等浩浩蕩蕩的走了。
沈嬌在廚房轉了一圈,爐子裏還生著火,正燒著滾燙的熱水。
爾傾,沈嬌又度至門外,俯身尋了幾根較為粗壯的碧玉竹,截下它們根部,做成了盛米的器皿。
沈嬌要做的是簡單又美味的竹筒飯了。竹筒飯的做法很簡單,將淘洗淨的米倒入被剔掉半截的竹筒裏,又將切碎的茶菇、嫩筍芽、豬肉等覆於白米上,蓋上蓋放於大鍋中蒸熟。
光有米飯是不夠的,所以沈嬌又將豬腿骨砍成兩節,和著藕塊燉湯。古人不知豬腿骨的價值,可是作為一個穿越過來的現代人,沈嬌自然清楚這童子骨熬湯的好處。
沈嬌雖是家境殷實,吃遍日韓料理、法國大餐,可是她最愛的還是中國菜,為此她還特地鑽研過一些營養食譜。
到飯點的時候,沈靖和沈景瑜一同回絕了楚玥的請求,相約到了淩竹閣。
聽說這晚宴是沈嬌一手包辦的,半點也沒有假他人人手。沈嬌十指不沾陽蔥水,沈靖和沈景瑜並不認為她能布置出一桌滿漢全席,隻要吃不死人,他們就慶幸了。可是,當他們看到所謂的晚飯隻有一竹筒飯、一缽骨頭湯的時候,還是忍不住訝異了——這也簡單的太過分了些吧!
“三妹,莫不是就打算用這些來招待為兄和父親大人?”沈景瑜強忍住眼角的抽搐。
“哥哥是嫌這飯菜簡陋?若是,便舍了你這一份,分與我和爹爹,可好?”沈嬌挑眉笑言,可是那眉眼間的可是“赤裸裸的威脅”。
“妹妹又說笑了。”沈景瑜一聽,趕緊解釋道。
雖然他真的很想實話實說,可是頂著沈靖眼神的壓力,他隻能哀怨又淒婉的抱怨一句“臣妾做不到啊”。
“嬌嬌,雖說我和你兄長常年征戰在外,也同將士們同食同寢過,再寒酸的日子也有過。隻是,我們這是家宴,何不豐盛些備著,若是一個人忙不過來,叫管事婆子安排人給你打下手便是了。”沈靖其實也不想‘嫌棄’沈嬌的,隻是他真的不明白這一堆骨頭,也能稱作是菜?
“爹爹可聽說過,妖者大多都偏愛吸食骨髓?我是水鬼,自然也不例外啊!”沈嬌邪魅一笑,故作低沉的嗓音,似乎帶過一陣陰風,讓侯著的婢女們莫名的戰栗了。
沈靖也是一怔,仔細的打量沈嬌的臉,一言不發。須臾又開懷的大笑道:“管你是人是鬼,隻要你管我叫一聲爹,你就是我沈靖的女兒!”
“你們都下去,這裏不用你們伺候了。”沈嬌屏退了下人。
“爹爹,大哥,對於我的身份,你們多少有些猜測吧!”沈嬌也不在繞彎子。
“嬌嬌,雖說我們常年在外帶兵,可是你可知爹爹最擅長的不是帶兵,而是熟知與自己相識的人啊!”沈靖慈愛的微笑著。
“三妹,我隻知道,你就是我三妹。”沈景瑜依舊是寵溺的笑容。
聽得他們這麽一說,多日來的擔憂和愧疚也放了下來。她的身份,始終是個疙瘩,若不早些解釋清楚,以後怕惹得某些有心人大作文章。
“我的確不是原來的沈嬌,但我也是沈嬌。”沈嬌得話讓沈靖父子兩人有些不解。
沈嬌看到了沈靖、沈景瑜眼中的疑惑,又將所有的事情娓娓道來。
“我是來自異世的靈魂,本該溺海而亡的,或許是因為同名的緣故,我並沒有死去,而是附在了這具軀體裏。而這軀體原本的主人,早在墜入錦鯉池的時候,就香消玉殞了。”
“你為何會溺海?”沈景瑜插了一句,因為他清楚的感覺到,沈嬌似乎在壓抑些什麽。
沈嬌黑眸暗了幾分,似乎還在拚命隱忍著感情的噴發。
沈靖看著她這幅模樣,忍不住勸道:“你若是不想回憶也罷!不要太勉強!”
“不,我要說。溺海皆因我自己跳海尋死,母親是難產離世的。那個深愛著她的男人,那個名義上是我父親的男人,將所有的過錯歸在我身上,二十多年來,不曾給予我一絲關懷。每當同齡的孩子可以一家歡樂的出遊,我隻能一個人麵對空蕩蕩的家。”
“嬌嬌,爹爹才是你父親。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沈靖看著有些宣泄的沈嬌,不知如何安慰,隻是許諾著。
“爹爹,大哥,你們不怪我?”沈嬌有些不解,從來著“她”的記憶,沈嬌知道沈靖和沈景瑜有多在乎原宿主的。
“雖然我失去了一個女兒,可是老天不也補償給我一個孝順又聰敏的女兒嗎?”先前的沈嬌癡傻,對他也不甚親昵,如今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女兒對他的依戀,這讓他很是舒心。
“先前你的婢子說你墜湖之時,二妹在湖邊,這件事與她有關嗎?”沈景瑜臉上浮起一絲痛色,他不敢繼續猜測下去,他怕那個結果讓他無法承受。
“墜河是原主不小心,沈安安隻是未及時叫奴仆來及時救她而已。”沈嬌盡可能的為她開脫,倒不是她想放過她,隻是為了顧及沈景瑜罷了。但是,不管怎樣說,沈安安也是間接害死了原主。
“那個孽女在哪裏?”沈靖眸中閃過一絲厲色,聽得出他有多憤怒。
“爹,這事讓我來處理好嗎?就當是我為原主做些事,已告慰她的芳魂。”沈嬌攬下這事,也是為了顧全沈景瑜的心情,畢竟沈安安是他親妹妹啊!
“好!”沈靖也知道現在不適合再進行這個話題了。
“三妹,謝謝你。”沈景瑜喃喃道。
“大哥,你可別謝我,雖說我不可能要她們的命,但是她們欠‘沈嬌’的,我會替她討回來。”沈嬌並不是菩薩心腸,若沈安安不識好歹的繼續陷害她,就別怪她沈嬌新仇舊賬一起算了。
“大哥知道!”沈景瑜艱難地吐出一言。
“好了,難得聚在一起,話也說開了,是不是該用晚飯了?”沈靖‘生硬’地轉換了話題。
“爹爹這會兒知道餓了?剛才不是嫌棄我這飯食簡單麽?”沈嬌也跟著調侃起來。
“好了,你這丫頭,莫貧嘴了。還真想餓著我和你兄長?”沈靖表情緩了些。
聽他這麽一言,沈嬌便換人布置起來,竹子的清香已經融到米飯中,加之骨湯開胃,一頓飯吃得三人是心滿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