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沒臉沒皮
回到酒肆,秦送看著房間裏喝茶的玄元子,還有一旁認真翻看賬本的常玲,不禁鬆了一口氣,這兩人還在,他也算安心。
見秦送回來,玄元子開口詢問:“接下來還要做什麽事?”
秦送來到桌前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上一口才不緩不急的說道:“我還要去清淨寺一遭,你若不願意跟我去,可先回去長生觀等我。”
玄元子一聽,趕忙說道:“去,你去何處,我便同去。”
秦送:“那好,明日我倆便出發,清淨寺在明安城西邊的襄酈縣,路程共計幾百裏,此去恐怕需得半月之久,若是快馬加鞭也需要五六日,不如我們走路過去如何?”
走路?玄元子臉色一黑,心想眼前這位是不是傻鳥,剛才劈裏啪啦說半天,如今又說走路過去,這還真是沒頭沒腦的話,他差點沒反應過來。
他深吸一口氣,說道:“不知走路與騎馬有何區別?”
秦送一本正經的說道:“走路不花錢,並且還可以遊山玩水。”
玄元子嘴角一抽,強忍著想殺人的衝動,說道:“請師弟口吐人言!”
秦送:“我已經讓人散布注生經在師兄身上的消息出去,若是騎馬走大路會惹來很多人追殺,所以步行走小路過去是最好的。”
什麽!玄元子瞪大雙眼,微怒道:“你這家夥還真是爛臭無比,此事推到我頭上,便有人因為長生觀之名不敢前來找你麻煩,可這樣一來,找麻煩的都是高手,看你如何應對。”
秦送擺擺手,輕描淡寫的說道:“稍安勿躁,這不還有師兄你頂著嗎?我怕什麽,反正師兄不可能讓我死翹翹的。”
玄元子聽了這話哭笑不得,他反問道:“難道師弟就不怕我故意害你,屆時我向師尊稟明,師尊也不會怪罪於我。”
秦送:“若是如此,師兄現在為何不自己殺了我,省時省力。”
玄元子錯愕,一時間也找不到話反駁,他不再多說,喝著自己的茶,吃著花生米,似乎將剛才的對話都忘記了。
秦送見狀也沒再多說,他徑直上了樓去,回到自己的房間,收拾一番,將該帶走的東西都帶走,這次離開他恐怕要兩年後才會回來,所以他需得準備周全。
他將自己收藏在箱子裏的東西都拿了出來,選了一些合適的戴上,並且他還從箱子內的暗格中取出另外一柄劍,此劍通體幽黑,毫不折光,如同影子一般。
秦送看著眼前的劍,喃喃道:“還是戴上吧,有一把備用也不錯。”
他將手裏的劍放在桌上,將東西收拾好後,隨後便下了樓去。
“準備好了?”玄元子見秦送下來,不由問了一句。
秦送點頭:“明日便走。”
玄元子點頭。
一旁看賬本的常玲聞言有些落寞,她本想和秦送一起,可想到自己並非武者,再加上又答應要照看酒肆,她便沒有開口說什麽了。
秦送回頭看了一眼常玲,似乎發現了這姑娘臉上的落寞,不由安慰道:“常玲,天下無不散宴席,若平安還在,我要離開也是不會帶上他的。”
“啊?”常玲回過神兒來,勉強一笑:“我知道。”
秦送沒有理會,不論如何他都不會帶著常玲出去冒險,否則他便對不起朱平安在天之靈。於他這等江湖中人來說,性命早已如同身外之物,雖形體與常人無異,可心思卻早已殘破不堪,並非常人所能理解。
人生苦短且無常,何必事事都順心?
……
第二日清晨,常玲起來便第一時間下樓去做飯,她準備做一頓早飯給秦送吃,一來是為了感謝秦送的照顧,二來就當是為秦送踐行。
當她來到一樓後廚中,隻見得灶火剛熄滅不久,鍋裏還冒著熱氣,她掀開鍋蓋一看,鍋裏有一籠餃子。
“這…”常玲看著鍋中的餃子,心情複雜,她四下看去,才發現灶台上的菜板下還壓著一張字條。
她趕緊拿起字條,念出上麵的字:“常玲,你的銀票我給你放在了我房間的桌上,今日一別恐怕要許久才會再見,照顧好自己,勿念。”
讀完,姑娘家早已淚目,她小心翼翼的將餃子端出來,含淚將其吃完了。
……
另一邊,秦送和玄元子已經出了城,明安到襄酈的路上會經過常安鎮、太平鎮、興安鎮、青牛鎮等等大小各異的鄉鎮數十個,還要翻過鳳棲山才能抵達襄酈縣所轄地區。
“前麵不遠便是常安鎮,那裏恐怕已經有一大批人在等你過去。”玄元子咬著狗尾巴,悠閑自得的調侃著身邊的人。
秦送苦笑:“玄元子師兄莫非是忘了,如今你與我一同而行,那些人不僅是在等我,也是在等你。”
玄元子淡然自若:“無妨,不過是些土雞瓦狗,宗師之下貧道還沒怕過誰。”
秦送:“若來人中有宗師高手,你我又該如何?”
玄元子:“跑。”
秦送苦笑。
兩人繼續前進,沒過多久,便遇到一人在前麵等著,這人正是濟天宗的風無忌。
“風師兄?”秦送一怔,疑惑道:“師兄來是為了搶奪注生經?”
風無忌擺手搖頭:“非也,我此來是想和秦師弟作伴,想要看看這注生經能否找到傳說中的天諭之術。”
秦送:“哦,看來要讓風師兄失望了,天下哪有什麽天諭之術,若是有,北嶺南宗怎會被武林中各大勢力合絞滅門。”
風無忌苦笑:“這天諭之術有沒有我不知道,不過我隻想跟在師弟身邊,所有能見得傳聞中的天諭之術,也算此生幸事。”
秦送錯愕,覺得眼前這人沒臉沒皮,他歎息一聲說道:“師兄還真是臉厚如牆,前些日子來搶注生經不成,如今又來說是要跟在我身邊,我還真是服師兄了。”
“也罷,師兄想跟著就跟著。”
說罷,他與玄元子再次上路。
玄元子也沒有多說什麽,他的目的是帶秦送去長生觀,至於注生經,他不在乎。
風無忌聽言立馬就跟上了,三個陌生人並肩而行,似乎有些莫名其妙。
“風師兄不會又想使什麽陰招吧?”秦送笑著說道:“八寶真人的手段多如牛毛,師兄若是耍花招將我和玄元子師兄送入黃泉,我倆恐怕還不知道自己怎麽死的。”
玄元子?風無忌側身看向另外一起,趕忙拱手見禮道:“濟天宗風無忌見過玄元子師兄。”
玄元子還禮:“早問風道友威名,今日一見,可知名不虛傳。”
風無忌撓頭:“皆是武林中虛傳的名聲,讓玄元子師兄見笑了。”
玄元子嗬嗬一笑,沒再繼續說下去。
風無忌:“秦師弟放心,這一次我可是和你一條心的,不會耍花招,你放一百個心。”
秦送:“也不怕師兄不爽,你那些手段於我無用,所以最好不要拿出來獻醜,否則我將你打成豬頭,你師傅還不一定能認出來呢。”
風無忌嚇得不輕,解釋道:“可別,我真不會耍花招,你且放心。”
秦送:“隻要你不亂來,我也不會揍你。”
風無忌臉色慘白,隻得點頭答應,不過今日他是丟盡了臉,沒皮沒臉的在此處等待秦送,想要一起上路,要不是他師傅開口求他,他才不會如此。
他一想到自己師傅八寶真人,暗道:“師傅這個老不休,一聽見毒娘子之事便讓我放下注生經,跟著秦師弟,將來若是有機會好為他打聽毒娘子的事情,真是夠了。”
風無忌越想越生氣,事到如今他在身邊兩人的眼裏已經是沒皮沒臉之人,他也沒有辦法違抗師命,所以隻能在心裏臭罵自己師傅,以此來泄憤。
秦送注意到風無忌臉色古怪,不由問道:“師兄這是便秘了嗎?為何臉色如此古怪?”
風無忌回過神來,笑道:“讓師弟見笑了,這幾日的確有些不通暢。”
他嘴上雖然這樣說,可心裏卻是將秦送罵了個遍。
秦送:“聽聞濟天宗懸壺濟世,為何風師兄卻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風無忌:“師弟的嘴可真是尖銳,若非我臉皮厚,恐怕在你身邊一日也呆不下去。”
秦送搖頭,他多少還是不樂意帶風無忌的,畢竟兩人也不熟,再加上風無忌此人他有些看不透,所以覺得帶這樣的人在身邊不穩妥。
至於玄元子,他似乎沒有聽見兩人的撕嘴,隻是在四下看去,一覽沿途的風景。
“嘿嘿,秦師弟,不知這注生經到底是何物,你能否讓我開開眼界?”風無忌尖嘴猴腮的說著,還不停幹笑。
秦送也沒有多想,從懷裏取出羊皮經卷,說道:“這就是注生經,看樣子是佛門經書,具體是什麽我也不清楚,如果風師兄知道,還望告知。”
風無忌湊過頭去觀摩經卷,經卷上的奇怪文字讓他眉頭一蹙,他伸手撫摸經卷,發現這羊皮已有上千年的曆史,結合他所了解的來看,心裏生出一個定論。
“元武時代…諸國爭霸歲月裏的老物件。”風無忌蹙眉搖頭,也不敢肯定,他所讀古籍較少,所以隻能大概推斷。
秦送收回羊皮經卷,嚴肅道:“這的確是元武時代的東西,不過卻是元武末期才出現的,但具體是什麽時候,我也不敢確定。”
“你如何得知?”風無忌略驚,仔細一想又說道:“說起來秦師弟的來曆很古怪,大羅天秘術、五毒窟仙人煞、逍遙郎的偷天換日手,這些東西可不是常人可習得的。”
此話一出,就連玄元子也有些驚訝,他看了秦送一眼,卻沒有說什麽。
秦送解釋道:“師兄可認識我腰間的劍?”
風無忌盯著看去,發現秦送腰間拴著一把劍,身後還背著一把,有些疑惑。
秦送見狀,當即將腰間的劍取下來遞給風無忌,並說:“師兄請看。”
鏗鏘——
風無忌拔劍,劍從鞘出,一柄通透含光的寶劍顯於三人眼前,這寶劍宛如透明的水晶一般,薄如蠶翼卻又堅韌無比,劍鋒含光,吹毛可斷。
“日月…日月含光!”他臉色微變,難以置信的盯著眼前之人,他完全沒想到眼前這位居然是名劍日月含光的主人。
一旁的玄元子聽見“日月含光”四個字,趕忙跳出來說道:“日月含光,據說乃是西域以西一種名叫金剛的特殊水晶石打造,是一塊巨大的天然金剛經過數百個工匠打磨百年才鑄成,據說是天下最堅硬的劍。”
“隻是這日月含光也是天器宗鍛造,少有人見過,為何在你手裏,莫非你是天器宗……”
話還沒有說完,他當即反應過來,眼前這人身份神秘,來曆不清不楚,會幾個門派的武學,擁有一柄日月含光不算什麽。
風無忌一臉茫然:“日月含光?我一定是在做夢,你這家夥到底是什麽人,這等名劍也能搞到。”
秦送苦笑,搶回日月含光,笑道:“讓風師兄見笑了。”
風無忌一愣,無從反駁。
三人收拾心情,重新上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