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暗湧

  朱平安看著眼前的兩人,不由眉頭一皺,他走到兩人身旁,轉來轉去的打量,突然看向秦送說道:“這姑娘不會是你拐回來的吧?”


  拐回來?秦送聽到這話有些錯愕,心想這姑娘若是這麽好拐,你朱平安也不至於二十有三了還是光棍。


  “你胡說什麽。”秦送趕忙解釋道:“這位姑娘是常玲,今後就跟我們住,放心她會給你夥食費,還可以幫你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力所能及的事?朱平安瞧了瞧身邊的姑娘,將秦送拉到一旁,俯在耳邊說道:“這丫頭一看身子骨就弱,誰敢讓她幫忙,到時候出了什麽事賴上我,我可吃不消。”


  秦送當即說道:“不會的,那你就這樣養著她當媳婦也可以啊。”


  朱平安聞言麵紅耳赤,趕忙說道:“你在胡說什麽,這話可不能亂說,雖說這姑娘的確好看,但我怎麽可以用夥食來逼迫人家就範呢。”


  夥食逼迫?秦送古怪的回頭看了常玲一眼,哭笑不得說道:“你這家夥可真是不打自招。”


  朱平安臉更紅了,嚴肅道:“可沒有,雖然她好看,但我也是有臉麵的人,怎麽可能對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姑娘下手。”


  秦送無奈的聳聳肩。


  常玲看著兩人在交談,雖然聽不見內容,但她感受到兩人那種隨意,那是很親密的人才有的。


  我也能融入他們嗎?她有些擔憂,不過當她看見秦送和朱平安讓她過去時,她已經有了答案。


  三人返回酒肆,今日嚐客來不迎客。


  ……


  另一方麵,鳳陽子將白千秋插手注生經的事情稟告給自己的師尊玉霄子,並且還在信裏詢問了讓劍閣尋找注生經的人是誰。


  “師妹,你先回去。”鳳陽子突然對著身旁的寧語寒說道:“此事越來越複雜,跳出來的人都是些高手,你修為不高,還是先回去,以免遇到危險。”


  寧語寒一怔,從蘭田到明安的時候她的大師兄就沒有等她,而是讓她來明安城的客棧匯合,如今又讓她回宗門,她心裏有些不適。


  “大師兄,我留在你身邊也好有個照應。”她實在想不到其他理由,隻能如此說了。


  鳳陽子蹙眉:“這件事的複雜程度已經超出我的想象,就連東陵海閣也有可能摻和進來了,你最好回去,不然遇到危險,我無法顧及你。”


  東陵海閣?寧語寒略驚:“那不是超脫世外的門派嗎?怎麽也會摻和這種江湖裏的事情?”


  東陵海閣位於東海的一處島嶼之上,在武林中的威望和劍閣相差不多,二者都是唐國排在第一位的門派,並且東陵海閣早在兩百多年前就宣稱不再插手武林之事,是超脫世外的門派。


  這個門派擁有天下最完備的古籍,以及各類武學的記載,它的門人弟子就是專門負責記錄武林中的事情,所以對天下事了如指掌。


  如今東陵海閣也插手注生經的話,這裏麵暗藏著什麽玄機就惹人深思了。


  當然東陵海閣插手注生經的事情也是鳳陽子的猜測,他是在見到白千秋之後才有的這種想法,因為白千秋是東陵海閣的少閣主,若是少閣主都插手此事了,不就代表東陵海閣也插手了?


  鳳陽子臉色肅然:“我已經和白千秋打過照麵了,他告訴我注生經的水很深,讓劍閣退出去,還讓我告訴師傅不要插手此事。”


  寧語寒臉色微變:“江湖傳言注生經中有找到天諭之術的線索,可是這注生經到底是什麽卻無人知道,還有就是這個傳言到底是誰散布的也無從得知。”


  “我覺得很有可能是誰在背後算計,想看武林中各門派相互廝殺,這人好坐收漁利。”


  鳳陽子搖頭:“無論是誰在算計,如今這趟水是越來越渾了,隻是我沒想到的是一個小小的常家,找那注生經作甚?”


  寧語寒也是不解,如今恐怕沒人知道注生經到底是什麽,不過隻要和天諭之術掛鉤的事物必然會在武林中掀起軒然大波。


  “大師兄,我想去找秦送,問一問注生經到底是什麽。”寧語寒看見自己師兄愁眉苦臉,她想出一份力,現在她能做的也隻有這個了。


  鳳陽子聞言,反問道:“師妹和他很熟?”


  寧語寒一愣,下意識說道:“相處過一段路。”


  “僅此而已?”鳳陽子冷笑:“如果你還以為秦送會把你當成朋友,那你就錯了,在蘭田我們和他針鋒相對的時候,就不是朋友了,當然也不是敵人。”


  “他這個人你最好少接觸,你應該見識過他的手段,五毒窟的仙人煞、大羅天秘術方寸亂、逍遙郎的偷天換日手,還有他對劍閣的了解,江湖中什麽時候冒出這麽一個人了?”


  “你不覺得他的來曆不清不楚嗎?明安城的小二,你信嗎?”


  說起這些,寧語寒有些錯愕,她與秦送是在去蘭田的山路中相遇的,在張家村遇到大羅天賊人的時候,她就覺得秦送來曆不凡,可是後麵秦送的表現讓她更為震驚,各種門派的手段層出不窮,天下從未聽說過有這樣的人。


  那麽這個秦送到底是何門何派?


  寧語寒更加好奇,她嚴肅道:“大師兄,我還是要去見見他,若是能問到一些有用的情報,也不虛此行。”


  鳳陽子無奈:“隨你去吧。”


  寧語寒點頭,離開客棧去嚐客來,她雖然不知道位置,但她一路詢問總能找到。


  ……


  另一邊,風無忌也來到明安城,他找到一家客棧直接住下,當他在客棧一樓吃飯的時候,注意到有不少武者。


  風無忌看著這些武者,心想:“煉體、納氣的也過來湊熱鬧,這不是來當炮灰嗎?”


  他搖搖頭,繼續喝自己的酒。


  就在這時,客棧裏來了兩人,這兩人一進門就大聲說道:“小二,來兩斤熟牛肉、二兩陽春白雪。”


  客棧小二:“好咧!客觀稍等。”


  這兩人正好坐在風無忌身邊,兩人腰間拴著刀,形容粗獷,衣衫也是比較適合打鬥的束身衣裳。


  這兩人一個臉上有道跨過整張臉的刀疤,一身的肌肉盤虯,渾然天成,看這氣勢恐怕得有化境實力。另外一個胡子拉渣,粗壯的左手手臂上紋著一條龍,仔細一看手臂上的隻是龍身卻沒有龍首,這人實力也不低,恐怕也在化境。


  風無忌偷瞄兩人,心想:“如今這京都也是風雨飄搖之地,這到底還是天諭之術的吸引力,武林中人都想要得到預知天下的能力。”


  他搖搖頭,喝著自己三十紋銅錢一兩的桑落酒,聽著旁邊兩個化境武者的談話。


  刀疤臉:“龍羊,這一次若是得手那可真是大賺特賺。”


  “閉嘴!”胡子拉渣的龍羊嗬斥道:“彭冬,你他娘的給老子小聲點,這一次來明安城攪這蹚渾水的不知道有多少高手,你最好別這麽明目張膽,否則被人盯上怎麽死的都不清楚。”


  刀疤臉的彭冬疑惑道:“這明安城裏應該沒有什麽高手,我們兩個化境武者在這裏,再加上還有那件東西,應該不會有什麽問題吧?”


  他四下看去,發現沒人注意他們這才鬆了一口氣。


  龍羊真是服了眼前的混賬東西了,真是什麽事都能拿出來說,他再次嗬斥道:“你給老子閉嘴,這裏是說這些話的地方嗎?”


  彭冬一愣,趕忙住嘴,他看得出龍羊是真的生氣了,繼續說下去,他要挨揍。


  龍羊白了自己身前這個蠢貨一眼,吃些熟牛肉,喝著酒。


  兩人絲毫沒有察覺到身後的風無忌聽見了他們的談話,並且也沒有發現身後坐著的年輕人也是一個化境武者。


  風無忌聽見這兩人談話的內容,不由擔憂起來,接下來這幾日湧入明安城的武者隻怕會是越來越多,到時候人多眼雜,想要爭奪注生經就更加困難,更何況這是京都,若是亂來會被天策府和黑水台武者圍剿的,所以爭奪注生經不僅不能驚動朝廷,還必須和幾方勢力打交道,這趟水他真的不想沾。


  師傅啊,你可真是坑徒弟的第一人啊!風無忌在心裏埋怨八班真人,可師命難違,他也隻能在心裏發發牢騷。


  ……


  次日,明安衙門粘貼告示,將蘭田常家滅門案告破的消息告知天下,這件事上書給了朝廷,朝廷不僅為蘭田縣衙和明安縣衙記上一功並且還給了賞賜。


  蘭田縣衙將常家的家產整理出來變賣,最後得到的銀子加入安撫費裏,派人送到了明安衙門。


  至此,蘭田常家滅門案就此結案。


  明安衙門的陸捕頭來到嚐客來,一進門便看見秦送在招呼客人,他選了一個地方坐下,給自己倒了一杯水。


  “陸捕頭!”秦送一眼看見了這個老熟人,趕忙過去擦桌子,還隨口問道:“您這是來?”


  陸捕頭從懷裏取出銀票,說道:“這是天下銀莊的票據,還有這百兩懸賞,你拿著,順便讓那姑娘看看對不對。”


  他並沒有在這裏說常玲的名字,也是擔心這裏有歹人會對常玲和酒肆的人動手。


  秦送會意,問道:“吃點嗎?平安之前去蒲庭縣買了幾瓶杜康,陸捕頭來二兩?”


  陸捕頭一聽有杜康,不由嘴饞,他想了想自己幹癟的錢袋,趕忙問道:“一兩幾錢?”


  秦送:“二兩銀子一兩,就當我請如何?”


  陸捕頭一聽,臉色微變,急忙說道:“使不得使不得,你月俸也不高,再加之還未娶妻,這錢可不能亂花。”


  秦送擺擺手:“沒事,陸捕頭對我和平安也照顧有加,請您喝點酒平安也不能收錢。”


  陸捕頭聞言心喜,再加上嘴饞杜康酒,不由笑道:“那就嚐一兩便可。”


  秦送點頭,跑到後廚去拿酒,他出來時將其他客人的菜給上齊了,最後才將杜康和一碟花生米放在陸捕頭麵前。


  “這?”陸捕頭看著花生米,有些疑惑。


  秦送笑道:“送的。”


  陸捕頭也是一笑,然後吃著花生米喝著酒。


  酒肆也開始忙碌起來,不知為何今日的客人特別多,而且客人的臉上都帶著笑容,他們坐在酒肆裏議論著常家滅門案告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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