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榮琴的自述（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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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識逐漸恢複，隻是雙眸沉重，仍舊無法睜開。
夢雅，夢雅。
我在心中默念了兩遍她的名字，心中搜尋有關夢雅的所有訊息。
不行……我根本就沒有聽過她的名字……實力如此顯赫，卻沒有揚名在外的人物麽……那就隻有可能是神或仙了。大多數的神與仙都是名號在外的，真名基本上沒幾個人知道，神族的話，首領玉帝與仙後彩箐就是例子，玉帝的真名無人知曉，仙後的彩箐之名亦隻是個封號。就連他們的女兒，九公主也是如此。
那麽……這個夢雅也就是神界之人了吧。
之前我模模糊糊，似乎看到了一個素色長裙的女子坐在雲瀟閣上……應該不是幻覺，那麽那個素衣姑娘是來幹嘛的呢？
而且……我在進入白家後，那裏變成了一片火海。火焰的速度不可能蔓延的那麽快，而且夢雅出現時的萬千血骨，也是瞬間出現的。那些都不是幻覺……那麽……
我忽然怔了怔，本來我是要出鬼妖城的。但是聽到門口人的議論就趕緊回去了……那幾個人是夢雅安排的！而且在我進入白家之前的寧和景象也是幻術！她用幻術將那片火海掩埋了，所以才無人注意！雲瀟閣之前那副仙境模樣亦是裝的，其目的是為了遮住所有人的鮮血與骨骸，為了……我不懷疑……
一切都是夢雅的安排！都是她的安排！
等等，那群人說……那是五行尊者中的火神做的！難道……夢雅就是那位火神？五行尊者……可是禁地守護者的屬下啊……
忽然，有人輕輕地晃著我：“小琴，不要裝睡了。”
這個輕柔的聲音……是夢雅！
“你要是再不起來的話……”她的音調驟然低沉，“我可就不客氣了。”聽到這裏，我慌忙地爬起來，卻看見夢雅一雙美眸透著三分暖意，淺笑盈盈地看著我：“你終於肯醒了……小琴。”
我沒有說話，隻是抓著被單的手又用了些力。
“小琴，我提醒你。”夢雅笑得像在枝頭綻放的豔麗桃花，“你手上抓著的可是用煙蘿錦哦。”她雖然是那麽說，但是臉上沒有一點憐惜之色。
煙蘿錦？我仿佛觸電一般鬆開了手。
煙蘿錦，用煙蒔花製成的顏料浸染一種特殊的布料製成的。但，這也隻是傳說，因為這種布料隻有織女織的出來，而且沒有人能從織女那裏得到這種布料。最起碼，我還沒有聽到傳聞。
但是眼前的這個女子有，而且……她對這種布料並不是那麽珍視……
我盯著夢雅，半晌才開口，聲音早就不如之前那般，帶著微微的顫音：“你，果真是火神？”她搖了搖頭，笑容依舊：“不，我隻是她的朋友罷了。”她忽然眯起眼睛，笑得開懷：“不過，我還真沒想到，不過是一條被子，小琴你的表情比我之前向你走來時，還要驚恐。”她坐在床邊，看著我，認真地說：“我覺得我比那被子好看多了。”
我默默地看著她，沒有說話。她也不出口，靜靜地看著我。
房間陷入一片沉寂。
最終，是我先敗下陣來：“你為什麽要我當你的屬下？”“你真的不知道？”她有些不可思議地問，然後仿佛明白了什麽似的，笑彎了眼，“我是衝著你的原型才來的。”
“你知道我是什麽妖怪？！”我有些不敢相信。
“鳳、棲、梧、桐、木。”夢雅一字一句道，“你是僅次於鳳凰木的物種，是靈木。”
我聽到後，不由尖叫起來：“你說我是鳳棲梧桐？”“木。”夢雅在後麵又加了一個字，“是木，不是樹。”我聽到她始終在強調這個木，好奇地問她：“這二者有什麽區別嗎？”
“樹本身太過巨大，雜質居多，而你，則是一棵鳳棲梧桐樹的精華，所以才會生來就是人類嬰兒形態。”夢雅頓了頓，繼續道，“所以，我才會收你為手下。”
夢雅這時忽然呼了口氣：“小琴，你必須聽我的話。”
我沒有回答，隻是靜靜地等待她的下文。
“白瑤的死是必然的，白家的毀滅也是必然的，我隻不過是讓這件事提前發生罷了。”夢雅緊盯著我，神色凝重，“我能夠預見未來，占卜過去。”
“你是錦婷女神？”我的眸色微閃，神界有兩名女神因其占卜異能而名揚五界。一是深居簡出、神秘至極的風幻巫女，二便是居住在月老隔壁的女神錦婷。
夢雅淡笑著點了點頭。
“原來你不是叫錦婷啊！”我驚奇地看著她。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剛才似乎看到夢雅的眉毛抽搐了一下。嗯，肯定是錯覺！我在心裏肯定地說道。
夢雅收斂了她的笑容，眼神涼涼地看著我：“知道夜天神和明羽神嗎？”
我看了她一會兒，將視線轉到了地上，默默地點了點頭。說真的，看到她這模樣，我會有種做了對不起她的事的感覺……唔，感覺好罪惡啊……
“你可知夜天神的名字不是夜天，明羽神的名字亦不是明羽。”夢雅的目光深遠，“你若想知道他們的名字，就見到他們時，讓他們兄妹倆親自告訴你吧……”
“還有小琴，我要給你一個考驗。”夢雅揚起唇角。
隻是在這時，我忽然揚起一陣惡寒。說來奇怪，這一會再見到她，我已經沒有了恐懼，亦沒有了對她殺死白瑤的怨念。大概是那枚火焰印記的緣故吧。其實，我能聽見那朵火焰在灼燒的聲音，隻是毫無痛覺罷了。
夢雅看著我毫無變化的表情，又笑了笑：“我給你三百年的時間，當然也可能是三百多年。你最好維持你現在這副平易近人的樣子，因為你若是在她的麵前做出任何高傲的模樣……都會死得很慘。她會判定你夠不夠格當我屬下。”她忽然停下來，凝視我許久，“榮琴，你要記住，倘若你不夠格的話……你眉心的那朵火焰會焚盡你的軀體，灼燒你的靈魂，折磨你的身心的……”她最後吐出兩個字：“永遠。”
然後，她聲音低沉，像是在為我擔心：“你可千萬不要惹怒殿下啊，小琴。”
後來，夢雅為我尋來了不少老師，我現在已經不會因為殺個人而驚慌失措了。實戰課是夢雅親自教我的，她的要求隻有三個字：快、準、狠。占卜課也是夢雅親自教我的，她告訴我，我的本體是鳳棲梧桐木，擁有足夠純淨的靈力來與未來溝通，但是她隻會教我占卜三日之內的事情。哦……她還叫我了一個本領，就是占卜方位，不管是神還是人，我都可以占卜到。
但是，她隻教了我這兩個本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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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零九年過去了，我如今已經四百一十歲。這三百多年中，我被她留在了芳歆閣，接待各式各樣的人，隻是再沒有見過她。
今天，我的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對男女，均是身著藍衫，便讓慕影去找。誰知那二人竟不與慕影一同前來。
再後來，在那個藍衣姑娘掐住我的喉嚨時，我真的有一瞬間看到了你。
“最後一次……答不答應。”她仍舊是麵無表情的，但那隻在我脖子上的手似乎用了點力。其實我是植物，是用細胞呼吸的，並不是用肺。那位藍衣姑娘不知道的是，在她掐住我脖子時，我一直在凝視她，一直一直。
最後，我輕輕地點了點頭：“我答應。”殿下。
她肯定就是那位殿下了吧，那位夢雅說過絕對不能惹怒的人。
我將帽子放下，露出了我原本的容貌，那朵火焰在眉間跳躍燃燒。藍衣姑娘並沒有吃驚，看到後，也隻是深深地望了那個印記一眼，然後便拉著那位藍衣公子一起走了。我拉起了帽子，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
夢雅……這樣一來就可以感謝你的救命之恩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