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想家
白紜書無精打采地坐在玲瓏閣的小亭子裏,雙手托腮發呆,她跟小綠說想一個人靜靜,小綠很乖巧地去準備晚飯了。
白紜書想家的情緒更加深切,她怎麽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莫名其妙地回到唐朝,這個以往隻出現在曆史書上電視劇中的概念,現在卻是她生活的時代,感覺很奇妙。她經過最初的茫然之後,很有自信能以自己強悍的適應能力如魚得水般在這裏生活得很好,她也確實做到了。白紜書還是會覺得孤獨,她在這裏人生地不熟,雖有小綠相伴,小綠卻不懂她的思想。畢竟隔了上千年,兩人之間還是有很大的代溝。
“在想什麽?”楊子謙回家後,習慣性地往玲瓏閣來了,一進院門就看到白紜書在亭子裏發呆。
白紜書見到他,突然笑了起來,這個同名同姓同樣貌的男人,在二十一世紀是她的未婚夫,在貞觀年間卻是她成婚七年的丈夫。說起來楊子謙還是她唯一的‘熟人’了。難道真的有生死輪回,那原來的‘白紜書’不會是她的前世吧。
楊子謙一頭霧水,他是越來越對白紜書疑惑不解,她的喜怒無常讓人無法捉摸,“你笑什麽?”
“我隻是在想,既然我們今生無情,為什麽還要安排我們在現代訂婚,老天爺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了。”
楊子謙嗤笑,“什麽緣分,什麽天意,這是愚弄無知婦孺的把戲,我一向不信的。”
白紜書歎氣,“我原本也不信。”可是遇上穿越這麽詭異的事後,她的世界觀早就變了。人不能太自信,有一些事是不能一口斷定的。
楊子謙看她似乎有心事,又不想直問,讓她誤會他關心就不好了,麵子往哪擱,於是找了個其他話題,“白紜書,你是從那天落水後才不正常的吧?”
“你才不正常。”白紜書下意識回了一句,她和楊子謙針鋒相對的相處已經讓她練就了無時無刻的備戰狀態,“都說了我不是白紜書,你觀察了這麽久還不相信嗎,除了容貌,我哪點跟她像了?”
楊子謙這點倒是很認同,“你對以前的事一點印象也沒有嗎?”
白紜書不知道如何跟他解釋,她記得自己的過往,可是不知道‘白紜書’的記憶,“也可以說我對我們的婚姻一無所知。”雖然小綠告訴她過程之外,她隻是當故事聽,完全沒有一絲一毫的感同身受。
“你要不要回白家看看?”楊子謙提議,他也想知道白紜書是真是假。帶她去白家,也許能讓她露出破綻。
白紜書想了一下,聽小綠說,‘白紜書’的父母早逝,她是在二叔二嬸家長大的。既然楊子謙的前生出現在這,也許這個年代也有其他人,白家會不會有她父母或相關的親人,白紜書抱著這個期待,決定跟楊子謙回娘家看看。
楊子謙從沒見過白紜書的娘家人,答應了帶她回白家看看,可他卻不知道白家究竟在哪裏。出門後楊子謙才意識到這個問題,他有點窘迫,對白紜書說要去買點見麵禮,讓白紜書在茶樓稍候片刻,他悄悄叫家丁去打聽住址,才與白紜書坐馬車去。
馬車在一處窄小的巷道停下,楊子謙和白紜書下車後,一家不到兩米寬的雜貨鋪麵呈現眼前。楊子謙有點意外,他知道白家家道中落,沒想到會淪落到如此地步,難怪白紜書經常要拿錢救濟他們。
白紜書心有淒淒然,這間小得可憐的雜貨鋪,連楊家的柴房都比不上,莫怪楊子謙一直看低‘白紜書’,可想而知‘白紜書’以前過得多受氣。
雜貨店裏一位愁容滿麵的中年男人見到白紜書和楊子謙,十分驚訝,“紜書?是你嗎?”
白紜書有點困惑,她不認識這個人,可這位大叔似乎認識她,白紜書向楊子謙看去,希望他解說。楊子謙無奈搖搖頭,他也不認識,一直不把白紜書放在眼裏,更何況關心她的家人。
“紜書,怎麽不記得二叔了?”白理有點傷感,“唉,也是,自從你嫁進楊家,我們就沒見過你了,這麽久不見一時認不出來也正常。”
白紜書有點尷尬,“二叔,其實是我前陣子生了一場怪病,想不起以前的事了,這不,楊……夫君今天特地帶我回來,就是想喚起我的記憶呢。”
白理皺眉,憂心地看著白紜書:“那你現在身體好點了嗎?要不要緊?”
白紜書為他的關心有點感動,“除了不記得以前的事,身體沒啥問題。”
白理點頭,那就好,雖然白紜書隻是他的侄女,可是從小養育成人,他也把紜書當女兒了。白理把白紜書和楊子謙迎進門,走到店鋪後喚一聲,徐氏和白永棠走了出來。
看著白紜書一臉懵然,白理介紹道,“紜書,這是你二嬸,這是你堂弟永棠,你出嫁那時,永棠還是個小毛孩,現在都十六了。”一眨眼就七年了,時間真快。
七年前紜書出嫁時,白家還有幾間大店鋪,可是他實在不懂經營,慢慢慘敗,如今隻剩下這雜貨鋪勉強支撐著,還時不時周轉不靈,得向紜書送信求錢救急。
白紜書心裏很糾結,這忠厚溫和的一家人,怎麽看都不像做生意的,難怪落得如斯境地。可他們敦厚的性格,倒是和逆來順受的‘白紜書’很像。如果他們知道真正的白紜書已經隨著那次溺水而消失無蹤,他們會不會很傷心?白紜書想到自己的家人,感同身受,不忍讓白理他們得知事實。
楊子謙奉上見麵禮之後,一直無話。白理他們似乎很拘謹,“姑爺,真的很抱歉,這些年一直麻煩楊家,增添你們的負擔了。”
楊子謙含糊應了一聲“應該的,不客氣。”以前白紜書每次向他開口拿錢,他總是一臉鄙視和不耐地諷刺她,因為在他心裏,白家就是衝著楊家的錢。白家人在楊子謙心裏也是那種貪得無厭的人。今天一見,白理他們好像不是那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