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這個乞丐有點怪
肅羽看那老乞丐依然弓著身子,白胡子打著卷,幾乎拖到了地上,想他這樣大年紀,今天縱使吃了一頓飽飯,明天又不知會流落到哪裏忍饑挨餓,遭人白眼,心中實在不忍,便過來,又取出一定銀子,遞到他枯瘦如柴的手中。
低聲道:“老人家,這點錢你收好,實在討不到飯了,也可以買一點東西吃,不至於挨餓!”
誰知那老乞丐臉上抽搐了一下,竟然將他的手推開,並不接他的銀子,轉臉慢聲道:“你們二人對老乞丐的恩,老乞丐記住了!銀子我不會要的!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倒想問問這位姑娘,隻是不知道老乞丐身份卑微,你可願意告訴我?”
陸蘊兒聽見,又轉回身,笑道:“老人家還有何事?你自管問!”
老乞丐拄著竹棍,慢慢挺起身形,緩緩道:“你在店裏擊打宮燈時,用得是什麽手法?老乞丐聽得好奇,想問問你!”
蘊兒聽見他竟然問這個事情,心內好不奇怪,不由得瞅瞅他,隻見他正側著一張皺紋密布的臉等待自己的回答。
陸蘊兒笑道:“老人家,你問這個幹嘛?莫非你以前也學過武嗎?”
老乞丐低聲歎道:“學武?我哪裏配學過什麽武啊!唉!既然姑娘不願意說,也就算了!老乞丐走了!”
蘊兒見他扭頭而去,似乎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覺自忖:父親曾說真高手往往不露行藏,可是連一個夥計都能把他推倒,他又怎麽可能會什麽武功?更不要說是絕世高手了!不過這個老頭問得奇怪,我倒不如和他說了,試探一下他,縱使他不是什麽高手,也不至於讓他失望,鬱鬱而去。
隨笑道:“我那投擲棋子之法,叫作靈香神棋!老人家我並非不願意和你說,隻是覺得和你說了,你也未必知道!”
老乞丐聽到“靈香神棋”四字,腳步突得停住,略略思索,隨緩緩道:“姑娘,這個手法又起了一個這樣的名字,傳授你的人是否告訴過你,這與一個姓王的人有關?”
陸蘊兒道:“這個是我母親教我的!她隻是說創此絕技的是一對兒隱入山林的隱士,那男子曾經叱詫風雲,不知為了何時隱居後,他的夫人擔心他心情低落,寂寞,故而獨創此法,供他們娛樂之用,後來我母親與他們有緣,便將靈香神棋傳給了她!至於他們姓什麽我母親沒說,我也就不知道了!”
老乞丐歎道:“聽你所說一定是他們了!看來,當初他們果然沒有死!”
說罷,等了片刻,又道:“丫頭,既然你與這兩個人有如此淵源,我想問你,你剛才曾叫我爺爺,以後還願意認我這個乞丐作爺爺嗎?”
陸蘊兒剛才隻是為了鬥氣,故意叫他幾聲爺爺,哪裏是真心認一個邋裏邋遢的瞎眼老乞丐作爺爺的?
聽他問自己,不由得把小嘴一撅,身子一擰,就要回絕。
肅羽看那老乞丐,微微偏過來的皺紋堆積的臉上,滿懷期待,心中一動,急忙伸手臂攬住蘊兒,附在她耳邊,低聲叮嚀了幾句,蘊兒身子亂扭,心中老大不痛快,隻是站立不語。
肅羽見她這樣,隻得衝著老乞丐道:“老人家,從今往後,不光她認你作爺爺,我們倆個都認你作爺爺!”
老乞丐心中大慰,道:“好好,你們倆個娃兒,我都喜歡!我都要!沒曾想我一生孤苦伶仃,今日竟然在這世上也有了親人!好!好!嗬嗬”說罷,大笑兩聲,拄著一根細竹竿,往前走去,兩個夥計在後麵挑擔緊隨。
陸蘊兒看他走遠了,忿忿道:“這個老乞丐吃我們,喝我們,還要讓我們給他當孫子,真是夠貪心的!”
肅羽微笑道:“唉!你看他那麽大年紀了,孤零零一個人真是可憐!我們就認他作爺爺,讓他高興,高興有何不可?必定今日一別,恐怕再也難見了!”
陸蘊兒聽如此說,自己想想也是,才道:“羽哥哥,你說得也對,就讓他高興,高興吧!不過萬一哪天再遇到他,你願意認他爺爺,你認,反正我不認!”
肅羽笑著答應,隨後若有所思道:“我看這個老者不像一般的老乞丐,他好像對你使用的靈香神棋的淵源頗為了解的樣子!也許是一位江湖高人也說不定!”
蘊兒道:“其實起初我也這麽想,你想他雙目失明卻能憑借聽力聽出我投擲棋子的手段不一般,不是高手是什麽?可是又一想,他若是江湖中藏匿的萬中無一的高手的話,又怎麽可能被一個不會武功的店夥計推倒在地?
而他說我的靈香神棋的淵源時,又是吞吞吐吐,隻說對方姓王,又不能說出真實姓名,羽哥哥,你想天下姓王的何其之多,我看他胡子雪白,都有幾尺長了,當乞丐行走江湖少說也有幾十年,他這樣的必不是什麽高手,隻是江湖經驗老道,故意唬我們,想騙吃騙喝罷了!”
肅羽一時也不得解。
蘊兒笑道:“我們別說他了!先打聽一下禦龍衛的住所在何地,想辦法找你的羽羅妹妹吧!”
說來奇怪,他們二人在街上與人問道,本來街上行人就極少,好不容易碰見一個,但對方聽說他們打聽禦龍衛的駐地,都個個噤若寒蟬,連連擺手,扭頭就逃。
二人連番打聽了十多個人,盡皆如此,一時心裏好不煩惱。
眼見得天色已晚,竟然連個他們的駐地也沒有打聽到,二人心裏又不放心船上,隻得回碼頭去。
陸蘊兒倒不像肅羽垂頭喪氣,她借機,在街上店鋪裏買了許多好吃,好玩的東西,又買了許多衣服鞋子,隻說給船上的女子們穿戴之用。
肅羽也不管她,不多久自己肩扛,手提的大小包袱已經拿不下了。
蘊兒這才滿意,自己空著兩隻手,拿著一串糖葫蘆,在前麵邊走邊吃,肅羽渾身懸掛得都是包袱,吃力地走在她的後麵。
等他們來到碼頭,天已經很晚了,一彎新月暗淡的微光倒映在河麵上,輕輕地跳動。
大部分船隻都已經掩燈熄火,安安靜靜地漂浮在水麵上,就如一塊塊蜿蜒堆砌在岸邊的岩石一般,黝黑沉悶,沒有了聲息。
整個岸邊,隻有一條高聳的彩船上,還是燈火爍爍,人聲可聞。
肅羽與陸蘊兒來到停靠彩船的岸邊,衝船上呼喊了幾聲,隻見幾個女子的身影出現在船頭,確認過後,急忙放下跳板,接他們二人上船。
眾女子卸下肅羽身上的包袱,個個歡天喜地的往眾女子居住的二樓大倉裏去。
進了大倉,陸蘊兒便開始滿臉興奮地給三十多個女子分發禮物,一時間,大倉裏個個興奮,說話聲,嬉鬧聲,笑語歡騰。
等分好了各自的禮物,蘊兒瞅著林玉嬈道:“玉嬈,我們走了一天,船上該沒有什麽事情發生吧?”
林玉嬈道:“沒有什麽事情,隻是來了幾波子乞丐,他們站在岸上乞討,我不願意他們上船,就隔著河,給他們扔了些銅錢,他們得了錢也就走了!不過……”
她剛說到這裏,身旁的一個女子一邊拿著一件衣裙在自己身上來回比劃,一邊接話笑道:“那些乞丐大部分都得了幾個錢就走了,可是有那麽兩個人真是討厭!我們給了他們錢,他們還是不依,又要吃的,我們推說飯菜沒有辦法隔著河水遞過去,誰知他們竟然跳河,鳧水來到船邊,拽著錨索爬上船來。
玉嬈姑娘說船上都是女子不方便,讓他們離開,他們聽說了,更是死皮賴臉地纏著不走,我們都勸玉嬈讓給他們一些食物,讓他們走就得了,玉嬈不答應,說這次依著他們,下一次他們還要來糾纏。
後來,那兩個人就是不走,又分明欺我們是女子,竟然腆著臉到處翻找吃的,氣得玉嬈率領我們拿著棍棒,掃帚,擀麵杖對他們一頓好打,把他們打得鬼哭狼嚎地跳船逃了才罷!嘻嘻”
說到此處,眾女子又都愉悅起來,指手畫腳地邊比劃邊說,個個笑彎了腰。
林玉嬈隻是麵帶微笑,安靜地聽著。待大家說完,陸蘊兒才拉著林玉嬈的手,衝眾女子道:“玉嬈做的對!遇到這樣的無賴,我們就不能給他們好臉色!否則,慣出毛病來,更是麻煩!碰見懂事的,我們好好待他,若碰見不懂事的,就要拿家夥來招呼他們!隻有這樣,他們才會收斂些!”
說罷,話音一轉,便給眾女子講起今天自己怎麽在酒樓“招呼”店夥計的事情來,說到興奮之處,眾女子又是嬉笑不斷。
林玉嬈對陸蘊兒更是欽佩,便纏著她也教自己武功,眾女子也都紛紛要學,蘊兒本就活波外向,喜歡顯擺,見大家這樣有興致,自然樂為人師,另一方麵也考慮守衛大船的實際所需,自然就答應下來。
眾人熱鬧了一會兒,才各自休息。
蘊兒本來應該與眾女子呆在一處,她卻纏著肅羽慣了,並不理什麽禮教忌諱,依然拉著肅羽,關上大倉出來,到一層,原來郝大青的臥房,兩人互相依偎著,合衣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