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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收拾殘局

  聞香教的匪軍並沒有給朱由崧一行人製造多大的困難,傷員被人抬回去救治,又派人去搜尋逃去密林的聞香教潰兵之後。朱由崧仍舊派人高舉火把,擺開世子與總督京營總思政的儀仗,徑直往京營駐地趕去。


  朱由崧找到劉本諾,見他隻是傷了手臂,彈丸入肉並不深,真情實意地向他作揖道謝:“多謝公公!”


  劉本諾慌忙還禮,口中連道:“使不得,使不得,世子使不得!”


  朱由崧還是拜了下去,起身後看著麵色微白的劉本諾,正色道:“公公且先去修養,此時京營情況難料。一時間營中的郎中怕也是難尋,還請公公跟著匠營的傷者,先去找匠營的郎中醫治吧!”


  劉本諾本想跟著同營的澤袍一同回京營的,他喜歡思政這個職位,雖然他隻是思政官中一個小小的指導,但是在營中卻未受到輕視。


  劉本諾在營中接觸到的都是些大頭兵,這些人大多都是一些直腸子,不像朝中文官那般喜歡彎彎繞,拐著彎罵人。


  營中的兵卒大多都是窮苦家的孩子,舍得把自家孩子送進宮裏當太監的,更是窮困潦倒。


  在那些個老實巴交的大頭兵眼裏,他是已經出人頭地的榜樣了,倒也沒有因為太監這個身份受過歧視。


  雖然每日辛苦些,但是跟在宮裏小心翼翼的伺候主子相比,他還是更喜歡在京營中當這個思政指導。


  隻是劉本諾見朱由崧態度堅定,隻好低頭稱諾。


  送走了劉本諾和傷兵,朱由崧路上又遇到了幾夥京營中被衝散的兵卒,零零散散,三五成群。他們看到了朱由崧的儀仗之後,也不再漫無目的亂竄,跟在了朱由崧隊伍後麵。


  這些兵卒大多並不當值,大半夜的被吵鬧聲驚醒,看到京營生亂,一時間慌了神。


  上峰不在營中,沒人發號施令,思政官又遇害了,跟著人群亂糟糟的一衝,不知怎麽的竟然跟著叛軍衝出了營門。


  也好在他們遇到明火執仗的朱由崧,不然事情都說不清楚了,說不得等到天明事態平息之後,就會被當做逃兵斬了腦袋。


  之後的這一段路,倒是未起波瀾,眾人到了京營駐地,還未入營就見到營房中火勢驚人。


  營門倒是還有人把守,隻是站在箭樓值夜的兵卒大多時候倒是盯著混亂的營房。


  朱由崧在營門外,隻見到火光映天,人影幢幢,人嘶馬嘯,喧鬧不停。


  心中有些著急,趕緊派人叫開了營門,一進營門看的更真切了。


  營地當中此時四處亂糟糟的,有兩夥人火並的,捉對摔跤的,也有提水救火的,還有懷裏抱著戈矛勾肩搭背在看熱鬧的……


  更糟的是還有數量不少的戰馬受驚,不知是不是被聞香教的叛匪給放了出來,四蹄交錯正在京營當中狂奔。


  戰馬在前麵跑,後麵有騎士正揮舞著套馬杆想要將馬套住,也有不少沒有馬的騎士正憑兩條腿撒丫子追在後麵……


  看到京營此時的情景,朱由崧眉頭緊皺,一言不發,心中卻是鬆了一口氣。


  他看過不少小說,裏麵大多提過所謂的“營嘯”,他真的害怕自己來了之後隻看到京營當中一地屍體,血流成河。


  軍營是地道的肅殺之地,中國傳統軍規有所謂“十七條禁律五十四斬”,當兵的都是提心吊膽過日子,經年累月下來精神上的壓抑可想而知。


  傳統軍隊等級森嚴、管理閉塞,唯有軍官淩虐、士兵無知才可統領,平日全靠軍紀彈壓。


  可能隻是一個士兵做噩夢的尖叫,就可以引爆營中歇斯底裏的瘋狂氣氛。


  士兵徹底擺脫軍紀的束縛,有人抄起家夥有冤報冤有仇報仇,追殺軍官、仇人、不認識的戰友,第二天隻留下一地的屍體。


  趕來的路上朱由崧心中一直有些打鼓,萬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雖然現在沒有戰事,可此時恰逢中國人最重視的春節即將來臨。諸多兵卒不能返鄉省親,而京營的各位中高級將領大多走了個空,這要是被有心人利用,大做文章,可不是妙事。


  若是被人煽動起來,就算不是營嘯,說不得也會引得士兵嘩變。士兵嘩變要是打出了真火,那今夜的損失怕也是難以承受的。


  朱由崧可是從朱由檢那裏知道大明的士兵最好嘩變,一缺糧、二缺響,士兵就敢跟總兵動武。


  他還聽朱由檢說過一個叫畢自肅的官,這家夥如果不是因為他們穿過來,明年就要被因為缺響而嘩變的士兵給綁起來搜銀子了,最後這官憤而自殺了。


  一路上朱由崧真的是提心吊膽,直到見到了如今京營雖然一副亂糟糟的樣子,卻也沒有出現想象中最糟糕的情況,朱由崧不由心中一鬆。


  營嘯自然是沒有發生的,嘩變看情況也沒有發生,在此朱由崧真的是謝謝了朱由檢他二大爺。


  前些日子朱由檢異想天開的想要給京營開一場春節聯歡晚會,還打算大年三十下午的時候親自過來一趟視察。


  最近這段日子,天寒地凍,又正值春節來臨,各營將士也就沒有拉練,都正在緊鑼密鼓的排練自己的節目。


  也正是因為這種輕鬆的氛圍,所以京營的中高層將領,大多都趁著這個機會請病假翹班了。


  朱由崧心中雖然鬆了一口氣,但是麵色還是陰沉的能滴下水來。


  胡天德見狀連忙向後揮了揮手,招呼跟在後麵的匠營的精壯,看到胡天德的手勢,幾十個大小夥子站了出來。


  隻見他們深吸一口氣,齊聲高喝道:“總思政巡營!諸將士歸營,以待檢閱!抗命者,殺無赦!”


  “總思政巡營!諸將士歸營,以待檢閱!抗命者,殺無赦!”


  “總思政巡營!諸將士歸營,以待檢閱!抗命者,殺無赦!”


  ……


  這些人都是提前甄選出來的,個個都是大嗓門,又是齊聲同呼,聲音如同落地驚雷,在京營當中炸開!


  離他們近的軍士聞聲看來,才發現京營當中此時多了一夥人。為首的是一個身披銀甲,星眸朗目的的年輕人。


  隻見他站在儀仗之下,陰暗的夜色襯得他麵色陰沉如水,這人正冷著臉看著眼前的鬧劇。


  聲音響起時,一個追馬的兵卒正好路過。


  平地驚雷般的聲音響起,嚇得他一個激靈,腳下一個不注意,左腳絆右腳,瞬間跌了個狗吃屎。


  這兵卒還沒爬起來,抹了一把被煙火熏得黑糟糟的臉,抬眼就看到了不遠處陰著臉的朱由崧,他麵上一驚隨後又是一喜。


  他是見過朱由崧的,這人就是當日朱由檢和朱由崧兩人視察匠營的時守門的小旗,馬從戎。


  匠營的守衛並不固定,而是京營定期更換兵卒進行守衛,這時他已經從匠營調回了京營。


  今夜遇到騷亂,他上峰沒在,思政又被身份不明的亂軍殺死,無人發號施令,他們伍的兵卒提刀去找亂軍報仇了,他卻因為上茅房沒有趕上趟。


  等他回來路上,發現有糧草失火,趕緊跑去救火。等火情好不容易撲滅回到營房的時候,才發現出去的時候熱鬧鬧的營帳裏麵,已經空無一人。


  他摸著腦門想了半天,也沒有聽到緊急集合的號角,怎麽一個人都不在了,隻好找旁的戰友問明情況。


  然而這時候營地內已經亂象頻生,好不容易等他找到熟人問明情況,想要提刀取馬找戰友的時候,卻發現了營中戰馬受驚,正在四處狂奔。


  今夜活動量太大,他熱的直冒汗,遂也不嫌冷,想著掠一匹馬來代步,可還沒把眼前的戰馬追上,就看到了那天跟皇上一起來的年輕人。


  當天這個和顏悅色的跟自己說話的年輕人,他自然是不認得的,後麵找人打聽之後,才知道這個拍著自己肩膀的年輕人竟然是福王世子,總督京營總思政!


  總督京營總思政,終於有人來來收拾殘局了!

  朱由崧正陰沉著臉打量著混亂的京營,待瞧見一個追馬的兵卒不慎跌倒,爬起來後就給自己行禮。


  再看這人還有些眼熟,隻是忘記了在哪裏見過,遂向左右吩咐道:“叫那軍士過來問話!”


  馬從戎見到那邊的人招呼自己過去,一路小跑到朱由崧麵前,站在一丈開外,行了一個軍禮,語氣鏗鏘道:“卑職見過總思政大人!”


  朱由崧嗯了一聲,道:“起來回話!”


  “營中是什麽情況,是誰在發號施令,營中留守的將軍姓甚名誰?”


  在軍中講的是令行禁止,朱由崧一聲令下,馬從戎也不矯情,站起來稍作沉思便說道:“營中不知從何處冒出來一股亂軍,挑撥是非,襲殺了幾位營房的思政指導與教導,又有人四處放火。”


  馬從戎說道舔了一下幹裂的嘴唇接著說道:“卑職營中的指導也遇害了,營中的同袍已經出去追凶去了,卑職因為救火落後一步,正想著奪一匹馬來代步。”


  “至於營中的發號施令的將軍,卑職沒有見到,自入夜之後,營中好像還沒有哪位上峰發布命令,各營好像隻有所屬的思政大人們在暫代軍權,約束軍紀。”


  朱由崧聽完點了點頭道:“好,先回營房等候檢閱,那驚馬先不要追了。”


  “諾!”


  他們在這裏說話,那幾十個大嗓門卻是沒停,隻見他們被邊軍守在中間,一步步的往營中走去。


  不少軍士聽到聲音已經回了營房,朱由檢見狀把胡天德叫了過來,交耳吩咐幾句。


  不一會兒,那幾十個大小夥子的聲音變了。


  “總思政令!諸將士歸營,嚴守營帳,非本營帳兵卒擅闖者殺無赦!”


  “總思政令!諸將士歸營,嚴守營帳,非本營帳兵卒擅闖者殺無赦!”


  “總思政令!諸將士歸營,嚴守營帳,非本營帳兵卒擅闖者殺無赦!”


  ……


  聲音漸漸遠去,京營當中四處亂竄的人影也逐漸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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