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京營思政
此處的京營,不是三大營的全部人馬,隻是從京營中抽調了部分人馬。
因為駐紮訓練,護衛匠營,又因為匠營總是試煉新型火器,需要熟悉火器的部隊提個意見,所以此處京營的人手,離匠營最近的軍伍大部分屬於神機營,少部分屬於五軍營,神樞營隻安排了不到千人,由一名千戶統領。
此時程威已被聞香教的信眾趁亂救出,隻是他小腿已斷,行動不便,有那信徒趁亂搶了馬來,一手攬著韁繩一邊急道:“程護法,速速上馬,我等留下來斷後!”
程威定睛一瞧,見來人是個十八九歲的兵卒,看著眼熟,卻是叫不上名字,心中感動,感激道:“好兄弟,今夜我若是走脫,日後必然重謝!”
說完翻身上馬,卻是牽動斷腿,疼得他齜牙咧嘴。程威心中幽幽一歎,卻又有些欣然,還好隻是斷了右腿,左腿倒是無礙,不然馬鐙難使。
隻是他雖隻是斷了一條腿,卻也是無法像平日間那般雙腿用力夾緊馬腹,自然不敢驅馬疾馳,與程威相熟的幾個兵卒也尋來戰馬,翻身上馬,護持在他左右。
此時,京營中兵卒騷亂漸起,好多兵卒在睡夢中被驚醒,胡亂批了衣甲奔出營房,想去看個究竟。
混在京營中的聞香教教徒並不多,且大部分都是程威帶入京營中的兵卒,畢竟聞香教自程威入京方才把勢力安插進京營,發展教徒這件事卻是還沒有正式開展多久。
再加上朱由崧和朱由檢兩兄弟給京營安排了思政這個職位,雖不見得多麽有用,但是這些個思政都是從當初信王府出來的老人,受過專業培訓的主,對兵卒那是相當的關心,常常噓寒問暖,解決困難。
朱由崧接任京營總思政這個職位後,又心血來潮地按照後世的政工幹部職能依葫蘆畫瓢,總結了八條綱領,讓他們依照行事。
這八條綱領,就是此時京營中各個思政所施行的《思政八項》
一:忠君愛國,執法嚴明;
二:傳文授字,代寫家書;
三:戰鬥動員,戰功評定;
四:身先士卒,以身作則;
五:噓寒問暖,心理輔導;
六:輔佐將領,彰顯君心;
七:思想防衛,抵禦墮落;
八:提攜先進,團結官兵。
朱由崧根據後世政工幹部的職能,寫了個七七八八,提請朱由檢禦批以後,信王府的這些個小太監們就依照這八項職能開展工作。
隻是效果怎麽樣,朱由崧最近一直在京中忙著斂財,卻是沒有適時來檢驗成果。
京營中的這些思政,確實是朱由檢精挑細選過後的人物,朱由檢知道曆史上的出了許多名為監軍實則亂軍的先例,所以很是看中這些思政的人選。
這些信王府出來的思政也沒有讓他們失望,謹記著平日朱由檢的教誨,朱由崧這個總思政來了之後,寫出了思政八項職能,更是有了行動綱領和準則。
他們已然身殘,有著這種先天的劣勢,又是伺候人的宦官出身,讓他們忠君愛國自然容易,但是讓他們去跟這些個大頭兵講這個忠君愛國,卻是難為他們了。
好在聰明人不少,皇上和世子不讓他們搞特殊化,讓他們跟兵卒和將領們打成一片,這個倒是容易,本來兵卒在營中就對將領有著天然的敬畏,隻要放下身段這一項倒是容易做到。
這些個思政又是伺候人出身的,狐假虎威皇上和世子不讓他們做,但是察言觀色這種本事卻是與生俱來的。
所以這些個思政對手下的這些個大頭兵常常噓寒問暖,隻待看到誰臉色不對,就要去詢問,聽到誰犯了軍規,懲罰完後也要去開導,知道誰家有了困難,也努力去解決……
朱由崧又規定逢年過節必須幫想寫書信回家的士兵代寫家書,一來二去,這些個思政倒是在京營中有了堅定的支持者和維護者。
至於說籠絡軍心,意圖不軌這種讒言也不會落在他們身殘之人的頭上,就算是籠絡軍心,他們也是代表皇上來籠絡軍心的。
隻是因為軍心這一條,他們不需避嫌,朱由崧卻是要避的。朱由崧不常來京營除了在京中忙的不可開交一個原因,避嫌也是另一個原因。
別人避嫌是因為君心難測,怕君臣生隙,而朱由崧卻沒有這個顧慮。朱由檢前世今生都是他兄弟,自然不會懷疑他,就算懷疑他又怎樣,撂挑子不幹,他正求之不得呢!
皇上好伺候,同僚可難對付得緊,他避嫌是因為受不了那些囉裏囉嗦的朝臣,這些個朝臣嚷嚷起來,真的是吵的腦仁疼。
再者說不來京營就不能幹總思政這個工作了嗎?英國公張維賢不知道為什麽朱由崧總是隔三差五的就跑去找他,正是因為朱由崧自覺總思政這個職位的工作目標就是他這個英國公京營大都督。
總思政對大都督,沒毛病!
話說回來,也正是因為京營中的思政工作開展的不錯,所以程威想要在京營中發展信徒,確實阻力不小,困難重重。
所以此時京營中雖因為聞香教的信徒四處點火,挑撥是非,謠言四起,看似混亂不堪,卻也有不少營帳被思政和留守的將領約束起來,並沒有貿然出營,給營中徒增混亂。
程威久處軍營,自然聽人說過營嘯這種事情,他料想此時派人四處煽風點火,傳播謠言,又恰逢年關一眾兵卒不能回家,心懷怨憂,說不得可以煽動出京營營嘯。
就算因為這些個思政的原因,沒有引起營嘯,但是大明的軍隊,曆來都不是那麽好伺候的,因為拖了幾個月不發軍餉就發生嘩變的不在少數。
隻要產生了嘩變,場麵一時半刻必然不能平息下來!真的想要這幾萬人的軍營騷亂平息,不等到明日天明,誰都不要想。
等到了天明,自己就算騎不得快馬,也早就換馬乘車,跑出幾百裏地了,到時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再想要拿他,那是千難萬難!
程威冷冷一笑,扭頭對護衛他身旁的教徒說道:“走也,隨我出營!”說完馬鞭一揚,落在馬臀,他胯下的戰馬唏律律一聲,奔入墨染的夜色當中。
此時聞香教的教徒還在營中四處大肆傳播謠言,邊跑邊吼道:“韃子來了,趕緊逃命啊!”
“大營被攻破了,有叛軍投了韃子,正在四處殺人呢!”
“兄弟們出來啊,跟我們一起出來平亂啊!”
……
方才聞香教的信徒四處點火時,人們為了救火,倒是混亂不堪,給京營帶來了不小的混亂,但是現在最重要的糧草輜重火勢已經被控製,人心也漸漸安穩下來。
這時候,思政的工作職能體現了出來,各個思政都在安撫屬下人手,雖然他們沒有上過戰場,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夜襲”,但是好在他們政治素質過硬,牢牢地記住了朱由檢和朱由崧的教誨。
上峰不在,當團結軍士,安撫軍心。
此時一個聞香教的滿臉炭黑兵卒跑到一處營房,高喊道:“兄弟們,快出來隨我殺賊呀,叛軍來了!”
這人依照計劃行事,先前他已經到了好幾個營房,隻要他出聲誆騙,裏麵的軍士一時著急也不疑有他。
隻要把他們這一波波地挑撥起來,去跟對麵他們教中人挑撥起來的人對攻,到時天黑難辨,就算自衛也不得不出手。
到時候他們個個認為自己是奉行上峰命令,對叛軍殺無赦,打出火起來自然不會留手!場麵自然會愈發難以控製。
那人喊完,他腦海中營房人影亂動,然後慌亂奔出的情景卻是沒有出現,隻見營帳厚重的門簾一掀,一個身著宦官服飾的思政,在兩個兵士的簇擁下走了出來。
那名思政甫一站定,問道:“你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