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瀟湘館
朱由崧腳下生風,妓院裏麵玩強奸這種奇葩事都能被他遇到,這種熱鬧不去瞧瞧那是自己的損失。朱由崧此刻胸中燃起了熊熊的八卦之火,帶著胡天德二人急匆匆地奔向瀟湘館。
瀟湘館在百裏巷西側,從朱由崧這個方向過去恰要經過迎笑樓,不遠處有一座典雅的院落,門上掛著的匾額上麵三個鎏金大字:“迎笑樓”。此時天色雖早,但那些尋香客可不管什麽時辰,雖不及晚上熱鬧,但是不時也能看到有人影進出。
一個戴綠帽的龜公站在門口迎客,待他看到朱由崧帶著人從遠處行來,老遠就賠笑道:“哎呦,朱公子,今兒怎麽這麽早啊?李姑娘怕是晌午飯還沒用呢,快請進,快請進!”
朱由崧是迎笑樓的熟客,門口的龜公自然認識他,朱由崧隨和地點頭笑了笑卻沒接話,徑直穿過了迎笑樓門口,往瀟湘館去了。
那龜公落了個沒趣,望著朱由崧的背影狐疑道:“這朱公子難道不是來喝花酒的?”待他遠遠地看見朱由崧帶人進了瀟湘館的院子,撓著腦門思索道:“朱公子怎麽進了瀟湘館的院子了?沒聽說那瀟湘館那種三流貨色出了哪個豔名遠播的姑娘啊?她們那兒的紅姑娘好像也就一個善歌舞的迎香,那迎香也就歌舞拿得出手,論才情韻味哪有我們院子的姑娘來的好?不行,回頭得跟老媽子商量商量,不行就把迎香姑娘給買過來,這麽個大金主,要是把錢花在了別處,那就損失大了。”
這條百裏巷處處矮牆,花樹繽紛,朱由崧幾人走過迎笑樓沒行多遠,就看到一處稍顯陳舊的院落,小門兒上掛了塊以墨寫就的匾額:“瀟湘館”。這塊招牌跟迎笑樓的招牌相比就有些寒酸了,招牌上一無落款,二無印章,顯然不是出自名士之手。
此時天色尚早,還沒到這個行業上客的時間,迎笑樓還能三三兩兩有些人影進出,這瀟湘館卻是顯得有些門可羅雀。
朱由崧帶人走了進去,也沒人出來相迎,這瀟湘館雖然也是個三進的院子,但是格局卻比迎笑樓小的多。這第一進院落隻有六七間小屋子,院中也沒有供客人喝酒選女人的桌子,小屋子門框上也不像迎笑樓那樣掛著女人的花名。朱由崧看了片刻便不再看,直奔第二進院子而去。
誰知剛到門口,就被人給攔了下來,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伸著胳膊攔住了朱由崧,冷冷地說道:“這位公子,我家老爺已經包了場,今日這瀟湘館恕不接客。”這大漢說這番話還是看在朱由崧錦緞加身,衣著不凡的份上。瀟湘館本是三流的小妓館,達官貴人,富家公子是不屑登門的,所以這大漢以為眼前的朱由崧說不得隻是個小戶公子,隻是家中略有餘財,一時興起來了這煙花巷,並非不可招惹之輩。
朱由崧見有人攔他,含笑說道:“這位壯士,我來這瀟湘館是找人的!”
那大漢把朱由崧言語溫和看成了態度謙卑,更印證了心中猜測,遂就不再客氣冷冷地說道:“找人?找誰?我剛不是說了我家老爺包了場麽,你要找姑娘啊,出了門隨便去哪家,今天這瀟湘館,不接客!”
胡天德二人見這人膽敢阻攔世子,而且言語不恭、態度驕蠻,剛要站出來嗬斥。院中忽然傳來一陣東西摔破的聲音,隨後傳來一陣打鬥聲,那大漢回身一看,咆哮一聲:“好膽!”緊接著“哇呀呀”的一嗓子,丟下朱由崧三人撲向院中。
沒人阻攔朱由崧趁機也跟了進去,進了院子才發現,院中陳設已經被打得稀巴爛,瓷碗陶盆斷木頭摔了一地。院中十多個人戰作一團,戰團中加上剛加入群毆的大漢,他們這一方有七八人,被圍在裏麵苦苦掙紮的有五六個,應該是瀟湘館一方的人。隻是這瀟湘館的人太過不堪,五對八,毫無還手之力,隻有兩個能跟張大頭帶來的人似模似樣地過上兩招,別的人都是披頭散發、鼻青臉腫的充當的沙包。
朱由崧沒想到陣仗這麽大,前世今生他就沒見過這麽多成年人窩在一個小院子裏打群架。他回身瞅了瞅胡天德二人幹巴巴的的身子骨,心中有些發虛:“待會兒我要是行俠仗義,這倆家夥能濟事嗎?”
朱由崧沒想到,胡天德比他料想的還要不堪,他見了院裏的戰況,低聲勸道:“世子,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此乃是非之地,拳腳無眼,咱們還是暫且回避一下的好!”
朱由崧又看了孫長誌一眼,沒想到一向衝動的孫長誌也勸道:“胡大哥說得有理,世子您是千金之體,若是待會兒那群人紅了眼,拳頭可不認人,您要有個什麽閃失,那屬下便是罪該萬死了。”
朱由崧不屑道:“我乃堂堂大明福王世子,他們這些蹩腳蝦米還敢欺負到我頭上來麽?”
胡孫二人聞言一怔,若是亮明身份,還真的是有恃無恐,隻是他們這回出來的人太少,就算亮明身份怕也是難以控製局麵,胡天德還是有些不放心,勸道:“世子,咱們這趟出來人手太少,若是世子想看這熱鬧,就讓孫長誌回府再帶些人手過來吧?”
朱由崧就是來看熱鬧的,本就沒想著管這事,哪會想著自己會挨揍,遂不在乎道:“瞧個熱鬧罷了,形勢不對咱們就撤。”朱由崧說著看了一眼院中那位大殺四方的大漢,有些心虛地問道:“胡大哥,待會兒要是真個殃及池魚,你們能護住我麽?”
胡天德被他這一聲“胡大哥”給叫得臉耳充血,熱血沸騰,當下就要單膝跪地雙手抱拳以表忠心。朱由崧一把拉住他說道:“莫要聲張!”
胡天德漲紅了臉鏗鏘道:“屬下就是粉身碎骨,也要護得世子周全!”胡天德這話說得擲地有聲,好似董存瑞炸碉堡一般義無反顧。朱由崧卻被胡天德弄得更沒底氣了,打個群架都能粉骨碎骨,這功夫是有多不濟事啊?
朱由崧深吸一口氣,待會兒萬一要是真個要行俠仗義,也隻能靠自己了。為了以防萬一,就算打不過,也得跑得了,朱由崧一邊看著院中的戰況,一邊活動者拳腳觀察著最佳的逃跑路線。
守在門口的大漢加入了戰團,局勢更是一麵倒,眼看瀟湘館的人再無還手之力,院中那座唯一的繡樓門扉豁然洞開,一個頭發散亂的女人被人從屋中推了出來摔倒在地。
那女人一襲紅衣,上身穿了件斜襟小花襖,下身是一件大紅色百褶裙,她跌倒在地,仿若一朵玫瑰被人丟進塵埃。那女人趕忙跪爬著雙手抱住門口那人的腳踝,滿麵驚慌地哭求道:“張爺,張爺,求您放過香兒,放過香兒吧!”
被她抱住腳踝的是個三十餘歲的中年人,正是來妓院裏玩強奸的張友材。雖說人不可貌相,不能以貌取人,可這張友材雖然有個張大頭的諢號,但是腦袋並不大,反而出奇的小,一雙眯縫眼,唇上兩撮鼠須,真是要多猥瑣有多猥瑣。
張友材此刻衣裳半敞坦胸露乳,雙手把著門,對那女人淫笑道:“玉娘,今天是我和香兒的好日子,你要是想來摻上一腳,那就等爺忙完了再說。”
被打得節節敗退的瀟湘館眾人見到這女人現身,有人出高聲道:“玉姐,你怎麽樣?小六子已經去報官了,等官差來了,這群龜王八定讓他們不得好死!”聽到有人偷偷溜走去報官,剛守在門口的大漢獰笑道:“報官?我家老爺的妹夫就是官,官居洛陽縣典史,還怕你不成?給我打!”話一說完,眾人下手更加淩厲。
張友材聽到瀟湘館竟有人去報官,冷笑一聲道:“竟想擾了你家老爺好事,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煩了!”說著腿上用力,一腳重重地踢向玉娘。
玉娘正抱著張友材腳踝,哪裏能躲?被張友材踢在臉上,登時嘴角溢出鮮血,見張友材想要關門,連忙把手伸進門裏想要阻止。張友材複把門一開,又重重關上,躲閃不及的玉娘發出一聲慘呼又跪倒在地。
這時張友材打開門嘲諷道:“我說玉娘,你這賤貨到底是有多浪啊,這麽著急給你家老爺投懷送抱?”
玉娘握著受傷的手指癱軟在地,麵上掛著淚痕目光發木道:“張爺,求,求您放過香兒,妾身願,願意——侍奉老爺。”話雖出口,聲音卻斷斷續續,越來越弱,臉上淚水順勢而淌。
張友材聞言大笑三聲道:“你這麽一個人盡可騎的賤貨,也太高看自己了。你那地方是鑲金了還是帶玉了,怕是早就癢癢得急不可耐了吧?”說著一口濃痰吐到她臉上,怒道:“給老子快滾,別髒了老子眼!要想舒坦啊,待會我忙完了再收拾你!”
房門“砰”的一聲被緊緊關上,薄薄的一扇木門卻像一道萬丈深淵隔絕了屋內屋外的兩個世界。玉娘打破心底的堅守放下自尊換來的卻是任人踐踏,直到聽到屋內少女的哭喊聲才回過神來,她對院中的情況置若罔聞,隻是不依不饒地想要進那秀樓。
這玉姐年紀並不大,甚至還很年輕,看樣貌隻有二十二三歲,皮膚白皙,眉如遠山,口若塗丹,是一個難得的美人。隻是那張秀臉上此刻有個鮮紅的五指印還掛著一口濃痰,顯得很是汙穢不堪。
秀樓裏傳來陣陣少女撕心裂肺般的哭救聲,當中還夾雜著男人淫邪的大笑,玉娘在那聲音的煎熬下隻是徒勞的拍著門,哀求著屋中的男人能夠放過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