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蕭蕭的病房裏,李姐已經在小房間裏睡下了。門並沒有關,而陸言則守在大門的外麵。
見到靳北川後,陸言收拾了有些疲憊的神情,衝著來者恭敬的道:“總裁。”
靳北川沒有說話,徑自推開門,走了進去。
房間裏,視線很昏暗。沒有開燈,落地的窗簾卻是開著的。男人的鷹眸一下子便看到了,那抹消瘦孱弱的身影,就站在落地窗的那邊,背對著他。
這身影,似乎又消瘦了很多。身體輕輕的依著牆壁,長發懶散的披在肩膀上,雙臂環抱著身體,看著窗外的霓虹街景。
如果換做是從前,這男人會心生很多的憐惜。會大步向前,伸出長臂,霸道的將她攬入懷中。有他在,他絕不允許她有感傷。
而現在,這念頭依舊存在。而且,非常的強烈。靳北川忍著。忍著情緒不發作,也忍著把她攬入懷抱裏的衝動!
林蕭蕭察覺出身後有腳步聲,細微,甚小。從這腳底落地的聲音判斷,她知道,是他來了。她保持著原來的姿勢,一動不動,也不說一句話。
男人的身影,出現在她的身側。她沒有忍住,轉首,側頭,目光向上一抬。男人那張俊美宛若神造的側麵輪廓便映入她的瞳孔。
好像有好久,沒有如此近距離的,看他的臉龐了。似乎,比以前清瘦了些。臉龐輪廓看上去,都跟刀削斧劈似的,沒有一絲的肉感。
她垂下視線,微微凝眉。再這樣下去,怕是身體會出現狀況了。
沉默,僵局。空氣似乎都凝結了。林蕭蕭已經熟知了這個男人的脾性了,他越是沉默一言不發的時候,便越是狂風暴雨來臨前的節奏。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主動開口道:“有什麽事麽!”
這是個肯定句,而非疑問句。既然已經感覺到了有暴風雨,那麽就由她親手來打破這偽裝的和諧吧。
“G市真是個美好的地方。”靳北川薄唇輕啟,淡淡的說道。
聞言,林蕭蕭更加確定了心裏的想法。但是,至於是什麽原因,她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無非,是和蘇明溪有關吧!
今天蘇家母女倆,來扮演可憐的好心人。把李姐當個下人一樣使喚著,李姐在林家的身份確實是個傭人,可是和林蕭蕭的母親感情深厚,和林蕭蕭的感情更是情同母女。
她如何能隱忍得了,讓這倆個女人對李姐頤氣指使。更可恨的是,那阮紅玉居然把瓜果殼皮丟在地上,讓李姐去撿。
林蕭蕭是實在看不嚇去了,才提醒了她幾句。畢竟,她還不想跟她們徹底的撕破臉皮,免得靳北川難做。可誰知,那女人竟像是打了雞血似的,把李姐說的一無是處,一通的謾罵。
林蕭蕭下了床,要她們離開這裏。推搡中,蘇明溪從輪椅上跌倒在地上。明明林蕭蕭都沒有碰她一根汗毛,她卻……
現在看來,這應該是母女倆早就一手策劃的。故意當著她的麵欺淩李姐,讓她出頭,才抓住了機會把事情鬧大的。
累嗎?林蕭蕭問自己。累了!確實累了!她不想再參與和蘇明溪的鬥爭了。她隻能說,理解靳北川。
那個女人,曾經在他的心裏是完美的。也是他不願意去詆毀的。哪怕她真的做錯了,他寧願選擇視若無睹,也不想伸手指責她。
她抬眸,將視線放遠。點點頭,“嗯。”了一聲。
不由自主的,再次側眸,借著窗外閃爍不惜的霓虹,將視線看向那男人的臉。男人的臉上,沒有半點的情緒可查詢。她還是一如既往的,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你是為什麽去的國外?”靳北川再次提及這個問題。他隱約的記得,這個問題,他一共問了三次。每一次,她的回答,都讓他不能全信。
而心底,那個根本不可能的僥幸心理,再次湧了來。
林蕭蕭的手指一緊!下一瞬,頭頂一個高大的身形如烏雲一般壓著她,他如她上空的陰影,罩在她的頭頂,壓住了她明媚的唇色,顯得黯淡無光。
她偷偷的咽了下唾沫。“因為家裏有了一些變故!”
“因為……男人?”靳北川巋然不動的站在林蕭蕭的跟前,如同一座推不動的巍峨山脈,還是盡是險石那種。
“不是!”林蕭蕭矢口否認!速度之快,言詞之果決。
靳北川眸低那僅有的一絲光亮,也在這句‘不是’中黯淡了下去。他安慰自己,他隻不過是說了一句明知不可能,卻又抱著很大希望的話。
男人的眸子,狂狷不羈的盯著她。這種目光,看在人的身上,雖然不疼人,卻極不舒服!
林蕭蕭抿唇,想要收回目光。可是,下一瞬,男人的大手已經捏住了她的下顎,手臂一抬,稍一用力,便將她尖細的下顎,拉得靠近自己身體的距離。
她被迫的踮起腳尖,仰著脖頸,以一種虔誠的姿勢,迎接他投來的不屑目光。
“是因為孩子的父親吧?”靳北川自尊心又開始作祟了。明知結果會灼傷到他,可他還是竭盡全力的想要知道答案。
“不是!”下顎傳來骨裂般的疼。這倆個字,似是從她的齒逢裏咬出來的,如此用力。
可這一切,聽入男人的耳裏,就像是帶著隱隱的恨意。對那個男人的恨意。而自己呢,徹頭徹尾的笑料!
“孩子的父親是誰。”他問出這句話的聲音,非常的緩慢,竟有點像柔和的味道。
而她的呼吸便開始順不下來,下顎的骨頭都是他的熱度,她甚至感受到了壓迫,嘴裏幹渴起來,想找個地方喝水緩解緊張的情緒。
但是,男人不會允許的!那男人就這麽用溫柔的聲音,殺人的手勁控製著她,下顎傳來的疼痛激得她聲音都顫了。
“你不認識。”她隻能這樣說。換句話,其實就連她自己也不認識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