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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一個奇怪的夢

  “曹叔,我昨晚做了一個很奇怪的夢!”


  “什麽夢?說來聽聽!”


  “我夢見你把我帶到一條名叫魂河的地方,河中瞟著一具屍體,你告訴我那是一具仙屍,隻要將仙屍打撈上岸送到藏屍洞,就可以獲得仙界的功德值,這是真的嗎?”


  “嗯!還有呢?”


  “你還說……你是仙界第108代撈屍人,而我即將繼承你的衣缽成為第109代仙界撈屍人,曹叔,這不會是真的吧?”


  “你覺得是就是吧!”被林驍稱呼為曹叔的中年男子,頗為寵溺的揉了揉林驍的腦袋,這才低聲笑道:“走吧!今天有‘義士’歸來,咱們到碼頭迎接!”


  “曹叔,‘義號’並沒有被吹響,你怎麽知道今天會有‘義士’歸來呢?”林驍歪著腦袋詢問!

  “我怎麽會知道?”曹無憂露出一抹淡淡的憂色,眼睛瞟向不遠處的那隻信鴿,它的到來預示著十年的無憂生活,到此結束了。


  “嗚……”


  悠長而高亢的號角聲響起,林驍頓時興奮的大叫:“曹叔,你真是神了,剛說有‘義士’歸來,這‘義號’就被吹響了。”


  “走吧!若是不小心放走一個‘義士’,咱義城撈屍營怕是又要人頭滾滾了。”


  曹無憂聲音低沉的說完,便率先往營房外走去。


  林驍在義城生活了十年,自然明白曹無憂此話不假,義城存在的意義便是迎接‘義士’歸來,這對於生活在義城中的任何一個人而言,那就是天大的事情,何況他們二人原本就隸屬於義城撈屍營,更是責任重大!

  跟著走出營房,林驍扛起一根長達一丈有餘的竹竿,隨曹無憂離去!

  長久負責迎接‘義士’歸來的緣故,撈屍營兵卒並不需要主管長官吩咐,便能夠有序而默契的互相配合,迅疾的來到義城碼頭,開始著手準備迎接‘義士’歸來。


  一艘又一艘的木船劃入赤河之中,曹無憂自林驍肩膀上接走那根丈餘長的竹竿,不等林驍退走,便壓低聲音說道:“你隨我上船,曹叔今天就教你如何將‘義士’的屍體打撈上船,這對你……很重要!”


  ‘很重要’三個字被曹無憂咬得很重,林驍有些愕然,在此之前,曹無憂可是無數次以年紀小,拒絕林驍跟隨他下水,如今怎麽忽然間就改變態度了呢?


  愕然了大約三個呼吸,林驍便興高采烈的跟隨曹無憂登上一艘小木船,曹無憂用那根丈餘長的竹竿輕輕一撐,小木船便如離弦之箭般劃入赤河深處,配合撈屍營其它船隻在八萬裏赤河之上組成一堵牆!


  別說是‘義士’的屍體,即便是一隻老鼠的屍體,也休想越過這堵強流到赤河下遊!

  “嗚……”


  義號聲由遠而近,這預示著順流而下的‘義士’屍體即將到來,趁著這樣一個空隙,曹無憂手指赤河下遊的那一輪朝陽,對林驍說道:“衍都就在那裏,隻要你順著赤河一直往下遊走,就能夠到達衍都!”


  林驍極目遠眺,臉色忽然間變得凝重起來,不等他回答,曹無憂又繼續說道:“還差三個月,你就年滿十六歲,已然達到大衍帝國法定的‘入仙道’年齡,所以不管你願不願意,衍都……你都必須去!”


  “那曹叔會陪著我一道前往衍都嗎?”林驍露出希冀的眼神。


  曹無憂輕笑一聲,回眸看向赤河上遊,流露出一抹惘然之色,恰在這個時候,臨近義城的號角聲響起,就有人大聲高喝:“準備迎接‘義士’歸來!”


  喧鬧的河麵瞬間就變得肅靜無比,時間不久,那浮浮沉沉的‘義士’屍體便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內,頓時驚得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怎麽會有這麽多人陣亡?”說這話的人牙齒都在打顫!


  林驍定眼望去,但見上遊河麵黑壓壓一片,竟將赤河原本的顏色都給遮去了,可見此番歸來的‘義士’何其之多!

  “曹叔……”林驍心中開始恐懼,本能的就看向曹無憂。


  “你如果不想像他們一樣,有朝一日也順流而下,那麽去衍都參加‘入仙道’儀式,就是你自我改變命運的唯一機會!”曹無憂輕笑一聲,再次說起去衍都的事情。


  林驍無奈的點了點頭,就聽領隊的撈屍人大聲喊道:“所有人做好準備,務必要將所有的‘義士’屍體全部打撈上岸,若有遺漏,大家就做好掉腦袋的準備吧!”


  “請頭放心,這種掉腦袋的事情,大家都心裏有數!”


  有撈屍隊老兵滿不在乎的嗬嗬一笑,而更多的人,則是麵色凝重的將撈屍網緊緊的握在手中,隻等那片黑壓壓的‘義士’屍體臨近,便將撈屍網準確無誤的拋灑出去!


  林驍也學著身旁一眾老兵,將撈屍網緊緊的握在手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那片緩緩逼近的‘黑潮’,心跳聲猶如一麵天鼓,震得林驍口幹舌燥,雙腿竟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拋網!”領隊的撈屍人一聲高喝!

  唰唰唰!

  四麵八方傳來破空聲,一張又一張的撈屍網被一眾撈屍營老兵拋灑出去。


  林驍也在第一時間出手,他看得很準,一具浮浮沉沉的‘義士’屍體已經臨近,撈屍網被拋灑出去,林驍用力一拉,頓時傳來沉甸甸的感覺。


  林驍瞬間明白,他成功了,趕緊往回收網,當一具血肉模糊的屍體被拖上木船,林驍心中的恐懼瞬間就演變成了一種惡心,繼而開始嘔吐!

  “想要做一名合格的撈屍人,光有勇氣是遠遠不夠的。”


  曹無憂的聲音在林驍身後響起,他又接著說道:“若是有朝一日,需要你獨自一人麵對一河浮屍時,你又該怎麽辦?”


  “還像現在這樣感覺難以接受嗎?”


  曹無憂的聲音像一根針似的紮入林驍心底,這讓他想起了昨夜的那個夢,那個奇怪的夢,一人麵對一條河,那不就是一人麵對一河浮屍嗎?


  “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就繼續打撈屍體吧!這就跟喝酒一樣,一開始你會感覺又苦又辣,可喝的次數多了,也就習慣了”。


  曹無憂見林驍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就趁熱打鐵的如此鼓勵林驍,隻不過可惜的是,他的這份鼓勵實在讓人難以恭維,這也導致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裏,林驍都不敢嚐試喝酒,因為每當他端起酒碗,就會無緣無故的想起那一河浮屍。


  在一眾撈屍營老兵的圍追堵截之下,近千具‘義士’屍體被前後打撈上岸,林驍也從一開始的雙腿打顫,漸漸的變得麻木,隻知道不停的拋網收網,直到最後一具‘義士’屍體被打撈上岸,林驍這才後知後覺的癱軟在地,再也不想動彈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那悠遠而高亢的號角聲再次響起,曹無憂嗖一聲就站了起來,眸光深邃的看向赤河上遊!


  撈屍營主管長官驚愕過後,趕緊大聲呼喊:“撈屍營的弟兄們!又有一波‘義士’歸來,咱們做好迎接準備!”


  “今天這事情有些反常,你不必隨我下水了。”林驍剛想有所動作,就被曹無憂給製止了。


  隨著那嗚嗚嗚的號角聲由遠及近,一艘戰船順流而來,但見桅杆之上懸掛著一隻巨大的白色燈籠。


  一眾負責迎接‘義士’歸來的撈屍營老兵麵麵相覷,直到戰船臨近義城西碼頭,這才有一個高亢的聲音傳來:“八皇子戰死魔窟,所有人跪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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